第29章 权衡利弊
程兰洁不是第一次进入审讯室，以往她参与过其他纪录片的拍摄，也曾经进入审讯室放置摄像机和话筒，但这是她第一次以接受调查的身份和警方面对面坐着。
程兰洁坐在审讯椅上也依旧挺直着背，看到审讯室内已经布置好的摄像机和话筒，她只觉得好笑。自己安排的纪录片拍摄，现在自己成为了出现在纪录片里的嫌疑人。
这很讽刺。
她回想起自己进来的时候，遇到的金秉仁和胡予柔的神态，仿佛在指责她是罪犯。
只不过金秉仁是幸灾乐祸，胡予柔是痛恨背叛。早在去年接到那个陌生男人电话的时候，她就预感到事情有些不妙了。
当时她怎么想的来着，案子五年前已经结了，凶手也判刑了，深究这个问题没有意义，而且证据也是巴海燕亲手交给她的，她没偷没抢，问题应该不大。
至于她答应过巴海燕的事情，她也只是一边点头一边说她会尽力，也不知道那个聋哑人读唇语的时候，有没有读到“会尽力”这三个字。
黎昱杨从坐在他对面的这个女人的坐姿当中，只能看见她的高傲，虽然不知道程兰洁在高傲什么，但肯定没有心虚的情绪。
不过以他的经验来看，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迟早会卸下伪装痛哭流涕。
他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省电视台宣传中心专题部的部长程兰洁。
她穿着干练的白色职业西装裙，短发的长度堪堪能碰到耳朵，像秋日的麦田，短而整齐，富有力度。偏分刘海下是她的眉眼，特意画粗的眉毛和圆圆的眼睛本不搭，可她用眼线笔拉长了眼睛的轮廓，让整个人看上去更成熟稳重。
脸上凌厉的妆容和裸色的口红本身也形成了强烈对比，她有一种气场，一种想通过外在条件和后天化妆烘托的职场女强人的气场。
她的身上有一种温柔气质和刚硬气场的碰撞结合，天生外貌条件温柔地拖后腿的情况下，她还是做到了让自己总体看上去是一名职业女强人，不止通过衣着，还有她的神态。
黎昱杨在程兰洁身上看到了一个词，矛盾。
“我们长话短说，程兰洁女士，你知道警方为什么叫你来协助调查吗？”
程兰洁露出公式化笑容，“不知道，我没做过违法犯罪的事情。”
杜卫民：“你是否曾经去过巴海燕的家中，并且夺走了某一起案件的证据。”
“我在一年前去过一位叫巴海燕的女士的家中，和她有过一些交谈，期间是她主动提出把物品给我，希望我能帮助她调查某件事，我算是受人所托，所以我并不是像您所说的那样夺走证据，希望警官你谨慎用词，”程兰洁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况且我当时也不确定自己能做什么，也只是保证尽力而为，她也对此表示了理解，后来据我调查，那起案件早在几年前就已经结案，真凶已经落网，我也无能为力。”
她顿了一顿，接着说，“没有能力帮人，这不违法吧？”
语气无奈又无辜，但给出的理由很充分。
黎昱杨冷冷地问，“巴海燕给你的是什么？”
程兰洁眨了眨眼，似乎在斟酌要不要说真话还是说假话，一年前的东西她完全可以找借口说忘记了，然后处理掉，只是丢失了别人给的东西，也不算犯罪。
毕竟那条内裤是巴海燕自己从尸体上扒下来的，案件当中没有记录。
她在权衡一个利弊，如果说实话，随即可能发生的结果将会是她没有办法估量的弊。
这个结果她承担不了，面前坐着的两个警察也不一定能承受。
这么算来，说谎反倒是在做好事。
“我忘记了。”程兰洁收敛了眼神，下巴和桌面平齐。
“你忘记了？”黎昱杨听着这个荒唐的答案，头顶的毛发都快要竖起来了。
杜卫民察觉到身旁的黎昱杨语气中蕴含的怒意，他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第一反应就是她或许跟吕芳芳的案件有牵连，会不会是收了钱，所以毁灭了案件的证据。
他轻轻咳了一声，提醒黎昱杨不要太情绪化，“去年的11月14日，是否有人给你打过电话，向你讨要巴海燕给你的东西？”
能够做到电视台的高层，程兰洁的智商和情商自然不算差。她知道纪录片拍摄的工作时间延长的原因是案件出现了新的情况，难道案件的新情况和吕芳芳案有关？
很快她又排除了这种可能，因为吕芳芳的案件已经结案好几年了，唯一的证物还在她的手上，那案件要么跟巴海燕有关，要么跟那个打电话来的陌生男人有关，不管是谁，死之前在调查吕芳芳的案件，所以警方会查到证据，查到电话，查到她的头上。
她迅速得到了一个结论，那个男人出事了，她被列为了嫌疑人。
被列为嫌疑人的原因还跟吕芳芳的案件有关。
她很想知道警方到底对那起案件了解多少内情，虽然她是清白的，可是当她撒了一个谎之后，她在警方眼里，或许就没有那么清白了。
尤其是她撒的这个谎，还跟销毁证物有关。
程兰洁假装思索了一会儿才回答，“好像是
有这么一个人给我打过电话。”
“你当时的回答是什么？”
“我好像记得我回答的是没有，”程兰洁只能根据事实去迂回操作，“因为那时候我忘记了这件事，那段时间刚好是台里最忙的年末，我忙得昏天黑地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哪件事。”
对面的黎昱杨和杜卫民都明白，这是最拙劣的找补，听上去有些道理，实际上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满脸都是撒谎二字。
“他给你打了多少次电话？”
“我没数，应该有好几次吧。”程兰洁坦然说。
“你知道他的名字吗？”黎昱杨穷追不舍。
“他在电话里说过，但是我不记得。”程兰洁回答得很爽快，因为她确实没有留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