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继续拍摄
山下负责维持山路入口的警员还在劝离现场围观的村民，其实大部分人早就已经散了，四月份正是农活繁忙的时间，除了那些成天游手好闲混日子的懒汉。
远离人群的地方有一个女人，她个子不高，大概一米五，可能是因为带点驼背，她的皮肤略微偏黄。如果认真细看，会发现她脸很小，但是此刻这张小脸，很明显有些明显的水肿，一种带病态的水肿。
她的目光在下山的人群中搜寻着，似乎要找到什么人，可惜警察或者法医都穿着差不多的衣服和蓝色的雨衣，走得很密集，她想找的人似乎混在这当中，找不到踪迹。
唯一让她能分辨的，就是那把下来最晚的黑色的伞，她记得早些看到那把伞下有两个人。但是现在黑伞下面只剩那个高个的男人。
“算了。”她喃喃自语，掏出了一台廉价的二手智能机，略微艰难地操作取消今天的医院挂号，然后又改到明天。随后拖着身子，走回家，那把破旧掉色的建设银行的蓝伞，在模糊的雨幕当中也是清晰可见。
胡予柔注意到了这把龟速前进的伞，多看了两眼，脚上没注意踩中了一个水坑，本就斑斓的帆布鞋和牛仔裤上更是雪上加霜。
作为随行拍摄的摄制组，胡予柔和组长金秉仁在下山的时候，都被民警们保护着，走在最前面，可以说是把保护做到了极致。
跟着大部队回到了山脚，下山之后胡予柔才发现，雨势变大了。
等了一会儿，殿后的黎昱杨安置好诸葛贺之后，来到了胡予柔和金秉仁的面前。
他面色凝重地对金秉仁和胡予柔说，“金老师，你们也看到了，山上有了一些特殊情况，案件可能会有新进展，看情形呢，警方或许不能在规定时间内结束案件调查，当然，如果能按原来计划结案自然是最好，但是局里也说了你们拍摄有时间期限，不过可能还有后续的工作安排，所以先来跟你们说一声。”
面对黎昱杨的思考周到和客气态度，作为组长的金秉仁回答得也非常客气，“我们理解你们工作的特殊性，既然都拍摄了最好是做到有始有终，我这边会找台里说明情况，延迟拍摄时间，只是又要麻烦你们对我们的照顾了，真的很感谢。”
听到金秉仁给到的确定回复，黎昱杨眉毛一挑，“哪里的话，你们更辛苦，摄像机看着都沉，既然是确定要继续拍摄，你们可以先回市区休息一下，今晚七点在市局会开专案组的会议，到时候在那里见也行。”
黎昱杨说完，不等金秉仁回答，只是看向了胡予柔。
这下变得他欲言又止了，但最终还是只说了一句，“那我先走了”，就离开去给其他警员分配任务了。
胡予柔一直盯着他，也稍微有点紧张，不知道黎昱杨要说什么。
所以当他走的时候，无形中松了一口气。
这趟纪录片拍摄的过程中，黎昱杨似乎一直都这样，每次离开之前都会郑重地跟胡予柔打招呼，以至于金秉仁从一开始的诧异，到后来意识到两人之间可能有过往，也就见怪不怪了。
目送了黎昱杨离开，胡予柔带着疑问跟上了金秉仁的步伐，回到了车上。
有一点她不明白，临时有特定情况需要延长拍摄这件事，为什么金秉仁可以不询问部长，直接自己决定，虽然金秉仁是组长，但是从人员配置上来看，部长似乎也不是很重视这个拍摄任务。
开回市区的一路上没有人说话，金秉仁在认真地开车，胡予柔在看手机。
刚才掏出手机之后，好几个群都在讨论一件新闻，一起关于校园霸凌的新闻。
停在一个红灯前，金秉仁看到后座上胡予柔看着手机，眉毛几乎要打结了。
车里只有机械的导航声、雨声和雨刮器的声音，配合着时不时响起的雷声，就好像他被隔绝和封闭在一个小方盒里，明明车上还坐着另一个人，他想和人说说话。
他语气轻快地问，“在看什么呢？眉毛都要打结了。”
胡予柔看上去也不像是社恐人，所以作为上级，金秉仁也没有什么架子，此时的他只是想在长时间的车程中找点事情解闷。
胡予柔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眉头已经皱得这么紧，被金秉仁这么一提醒，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眉间的肌肉有点发酸。
“哦，我在看有关校园霸凌的那个新闻，组长你看了吗，好像上热搜了。”
握着方向盘的手稍微松了送，金秉仁活动了一下手部的关节，语气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轻快，“双语实验小学吗？”
他似乎比胡予柔更早知道这件新闻。
胡予柔看着手机里的报道，义愤填膺地说，“对，四年级男生因为同学的霸凌选择跳楼，怎么会有这么坏的孩子，这些伤害人的法子是哪里学的，老师和家长都是怎么教的？”
听着语气越来越愤慨的胡予柔，金秉仁通过后视镜看到了义愤填膺的年轻人，“先别气了，你打个电话给程部长，告诉她案件有新情况，拍摄进度需要延期。”
说完这句话，随着绿灯的倒数归零，看上去金秉仁没有给胡予柔拒绝的机会。
程部长对作为新人的胡予柔很好。
可奇怪的是，对新人再好，日常询问拍摄进度和吩咐任务从来都不联系作为组长的金秉仁，都是直接对接胡予柔。
一开始胡予柔只当是偶然，时间长了她也发现了两个人好像从来都不联系，金秉仁这边需要汇报也是让胡予柔代为传达。
有时候胡予柔都暗搓搓地想着，是不是他们之间吵架了，还是说他们为了不搞办公室恋情，所以才避嫌，私底下两个人亲亲抱抱举高高。
可是背后议论领导不太好，所以这些都是胡予柔内心的小九九，她也不敢对外说。
胡予柔没有听金秉仁说的去打电话，而是选择了发信息。
在面对领导的时候，胡予柔更喜欢打好草稿确认无误之后再发过去，因为打电话很容易词不达意。
而且作为一个新人，她觉得给领导打电话之前最好发信息询问有没有空，既然都要发信息，不如直接通过文字转达。
收到回复的振动比她预想的要来得快，程部长回复的文字很短，“继续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