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无名男尸

在来到六达村之前的车上，也都进行了操作流程规定，先配合刑警进行埋尸地点统计，得到一个大概的地图布局，同时现场拍照取证，留意一些现场可能存留的物证，或者被人为非人为破坏的痕迹，才能开始最后一步才是尸骨的挖掘。

因为山上多蛇，诸葛贺在山下已经提醒了所有人，在上山的过程中，一定要小心谨慎。

据说六达山上有不少的蛇，现在是四月中旬，六达山海拔比平原高，刚好是蛇冬眠结束的时候，刚结束冬眠的蛇通常都最具有攻击性。

虽然也有医护人员随行，但更重要的还是只要小心，除了小心地下，还要小心树枝干倒挂的蛇出现。

有关现场勘查的这些操作，大部分法医组的人都烂记于心，不用诸葛贺说他们都知道规章流程，但是有关蛇这一点，他们大部分人都没有想到。

于是此刻每个人都穿着防蛇服、长筒袜、防蛇靴、手套、帽子、防蛇喷雾、手电筒和拐杖，带上特制面罩，可以说是武装到了牙齿。

黎昱杨在山下也嫌弃过诸葛贺过于谨慎的行事作风，但是看到诸葛贺也给刑警们和摄制组都配备了一份，到嘴边的话就变成了笑脸盈盈地接纳。

胡予柔也从众人的口中听到了诸葛贺这个富二代，有一个‘散财胖子’的雅号。

再次听到这个称呼，不怎么胖的‘散财胖子’本人给了起这个外号的黎昱杨一记重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个组都基本上快挖掘到最后一个坑了，突然，一阵吵杂声从远处传来，好像是最远的那个法医小组发现了什么。

黎昱杨顾不上其他，举着伞沿着现勘铺设的勘查踏板加快脚步走了过去，这双并不怎么合脚的雨靴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他的行进速度。与此同时，胡予柔和身旁的金秉仁跟着就跑过来了。

等到三人赶到的时候，诸葛贺也已经赶到了。

这是一个位于最西北角的埋尸地，距离他们上山的路线距离最远，几乎都绕到了山的背面。

发出惊呼的是一位小法医，这位小法医是今年刚来市里实习的研究生，凭一己之力用锡纸烫和潮流穿搭，为法医研究所注入了非常新潮和时尚的氛围。

他手里拿着小刷子指着坑里刨出来一只鞋子，似乎话都说不利索了。

黎昱杨和诸葛贺同时看到了这个坑里，挖出了一只红黑配色篮球鞋，这分明是一双年轻男人的鞋。

小法医不会因为看到尸体而震惊，如果真是的话，他早就该叫了，真正让他震惊的是他认出了这双鞋的不对劲。

缓过神来的小法医终于恢复了他的语言能力，指着土坑里露出的鞋滔滔不绝地说，“这个坑位不对劲，你们看，通过鞋的款式看，这是李宁四五年前出的重燃系列的运动鞋，案件不是说范坤杀人埋尸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吗，十多年前不可能有这双鞋吧？而且看鞋底的大小，这双脚至少有四十五码，不过这款鞋子本来鞋就比较大，所以可能是四十二或者四十三，应该是个成年男性，这个坑里怎么会有男性尸体呢，案件信息里不都写着老弱病残吗？贺哥，你说这个怎么办啊，不会是又来一个案子吧......”

黎昱杨和诸葛贺听他们看到这只鞋的时候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此刻听到小法医絮絮叨叨废话掺杂着无端猜测的言语，烦躁和震惊迅速爬上他们的脸，身上的每一处毛孔都叫嚣着，汗毛都支棱起来了。

就算是平时待人温和的诸葛贺都恨不得把这小子的嘴堵上。

还是黎昱杨先发了火，“闭嘴！”

怒吼的声浪在树林里扩散又回荡着，本就昏暗的情况下，现场诡异的寂静，不远处传来扑打翅膀的动静。

诸葛贺快速镇定下来，指挥着现场，“其他人继续工作，你，”他指着吓得紧闭双唇的小法医身边的痕检人员，“这附近有没有可疑的脚印？”

痕检人员笃定地摇了摇头。

于是勘察现场的重心放在了西北角的这一个坑。

诸葛贺亲自下场，和小法医一起挖掘这个坑位。

黎昱杨和摄制组站在一旁看着法医慢慢地清扫出坑里的尸骨。

随着那个穿着运动鞋的男性尸骨被清扫出来，小法医又在底下发现了被压着隐约能看见的第二具尸骨，那似乎是三个已经被分解了一半的黑色塑料袋，里面依旧露出了白骨。

底下这些塑料袋里的尸骨才符合范坤的作案手法侧写描述，袋子里也能看到死者的粉色的化纤连衣裙，从残留的衣服碎片判断，也比较符合十年前的款式风格。

胡予柔被狰狞的男尸吓到了，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地看见尸体，还是这么惨烈的状况。

比起底下已经完全白骨化的尸骨，上面这具男性尸体的死亡程度更新鲜，尸体没有完全的白骨化，还能看到附着在骨头上的肌肉组织。

也因为还没有完全的分解，在男性尸骨被挖出来之后，空气中飘散着阵阵的浓郁的尸臭味道，混合着山里下雨的时候泥土的腥臭味，虽然说一定程度上稀释了尸臭的浓郁，但是两种味道混合起来对人的嗅觉系统也有另一种很强的攻击性。

作为已经习惯了

尸臭气味的刑警，黎昱杨也只是揉了揉鼻子，可是那个实习的小法医和摄制组两人，刚来实习没多久就遇到了这种程度的尸体，很明显是强忍着不让自己吐出来，憋得很辛苦。

黎昱杨注意到了他们的不适，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口罩递给了胡予柔，才转头找身旁的诸葛贺确认，“六十四个坑？”

胡予柔接过来之后愣了一下，还是撕开包装戴上了这只口罩。

诸葛贺挠了挠头，没看身旁的黎昱杨像是自言自语，“不多不少真是六十四个。”

黎昱杨不信邪地再问了一句，“里头都有吗？”

诸葛贺依旧是头也不回地答，“都有。”

随即，诸葛贺戴上了手套，蹲下身开始认真地研究起这具男性尸骨和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