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巴巴托斯
第一支箭直直射中毒刺，魔力注入其中，又化为酒液散落。
第二支箭匆忙射出，却被一股流风托举，射中毒刺，再度化为细碎的雪花飘落。
略微有些的声音飘渺却清晰地在脑海中响起。
“我命千年的流风助你……”
未等神秘的声音说完，少年蹙眉道：“温迪？”
疑问的语气，确定的态度，少年眼眸依旧如刀锋般冷冽。
脑海中的声音迟疑片刻，随即放弃了那略带神秘的飘渺音色，少年诗人清脆而活泼的声音响起：“唉嘿，被你认出来了。”
蓝眼睛少年并不好奇，心中情绪略微波动片刻就回归了平静 ，他目光犀利地盯着天空上朝这里俯冲而来的巨龙，风龙气势汹汹朝他扑来，却被一股流风拦住，纠缠着庞大的身躯越飞越高，离孟加拉城越来越远。
形势危急，蓝眼睛少年只低低道：“我不知道你是谁，要做什么，不过看来你也是要阻止那个怪物在孟加拉城肆虐是吧，我们可以联手宰了它。”
温迪惊讶地啊了一声，随即忙道：“不不不，特瓦林不是怪物，也不是坏龙，他现在的暴虐是有原因的，他只是生病了。”
温迪轻轻叹了口气，随即声音又回到了原来那虽然活泼又轻快，却又仿佛将一切掌握在意料之中的平静。
“不要怕，他无法对城里的人造成实质伤害的，他只是生病了，我们现在先将他赶走就可以，随后我会将他治好的，不用怕，特瓦林曾经是风神的眷属，是蒙德的守护者。”
少年听着温迪的辩解皱了皱眉，但他知道仅凭自己的力量甚至无法彻底击败这条巨龙，天空上正在交战的两方那庞大的力量近乎将整座城池包裹起来。其中从未露面的一方，那将特瓦林拦住的流风更是稳稳压制住了风龙。
两方都是远远超出人类认知水平的强大，甚至如果不是他这种在魔法造诣上臻至顶端的大魔法师，都无法真正看清两方力量的交战。
传说中的亿万机，那据说人类智慧的终极结晶，碾压所有法师战士的武器能达到这一点吗？
少年抿了抿唇，不敢深思。
他只得沉默地又挽弓搭箭，用自己能调动的最大魔力注入，只是他此刻的状态远远不如刚才，被冰雪铸造的长箭箭身崩开一道道小小的裂口。
来不及慢慢调整，长箭再次射出，
迅疾如电，长箭破空，魔力如洪流般拖拽出一条长尾，与空中的流风相结合，直直冲上提瓦特背部的毒刺，汇聚少年体内全部魔力的一箭在撞击后猛烈爆炸开。
风龙的鳞片被炸掉一捧，诗人轻声叹息与带着血花的鳞片同时坠落，被他握在手中。
骤然袭来的痛苦让他忍不住咬了下牙，却又在意识到的瞬间迅速松开，他摊开掌心，那里一片厚实的青蓝色鳞片带着几丝血迹，边缘闪着寒光。
而他的手掌中，深可见骨的划痕在魔法师强大的自愈能力下依旧缓缓渗出鲜血。
原本魔力覆盖的粗糙假象已维持不住，流浪汉饱经风霜的手褪去伪装，露出如玉般光滑细腻，没有一丝薄茧的手。
一双掌控魔力分毫变化，灵敏的，弯弓射箭的手。
他望着那被魔力与一股不知名的强大力量炸开的巨龙似是寻回些许清醒，眼珠不再猩红，望着自己脚下的城池唤了一句：“巴巴托斯。”
那仿佛是个名字。
那声音仿佛疲倦，又仿佛冷漠，千言万语被汇聚在那一声呼唤中，沉甸甸的，坠的人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少年嘴唇一抖，眼中划过鲜明的痛楚。
他回忆起了曾经……
那人鲜血淋漓地躺在地上，静静体会着鲜血带着生命力一点点从身体中涌出，在看到他的时候，那张脸上没有怨恨，没有后悔，没有不甘，他只是平静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带着一点点小小的遗憾。
他最好的朋友。
他唯一的兄弟。
一瞬间的晃神后，他迅速脱离，再度挽起长弓，鲜血被他凝成一支锋利的箭矢，从血肉中，从灵魂中再度压榨出几丝魔力注入其中，趁着那条巨龙愣神的空隙，长箭破空。
这一箭没有任何人帮助，无比顺利。
特瓦林仰头，长长地嘶吼一声，随即拖着受伤的身躯振翼而去。
随着特瓦林的离去，整个孟加拉城终于从恐慌中缓过神来，原本被对峙两方压制地不敢动弹的法师们迅速出动。
但是这一切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再度将自己容貌掩盖，打扮成流浪汉的少年收回长弓，佝偻着腰，看了看地上被他自己打破的啤酒瓶，毫无眷恋地离开，继续潜藏进城池最深处的黑暗中。
不过他才刚刚踏入角落，一个给人印象格外深刻青衣少年的就站在他的面前，笑吟吟地打着招呼。
“你好啊，梅尔·哈珀先生。”
自称吟游诗人的温迪相当自来熟道：“相逢即是有缘，要不要请我喝一杯啊？”
梅尔.哈珀警惕地看着他，隐姓埋名数年，多层伪装下的真实身份被人一语道破，哪怕是他也不由地升起焦虑
。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
温迪眨了眨眼睛，相当真挚又纯良道：“梅尔先生，我没有恶意哦，并不是我调查了你，事实上，这座城市，这个国家里的每一个人，我都认得他们，知道他们的所有过去，熟知他们的一切。”
他温柔而平静地注视着梅尔，仿佛在看一个孩子，仿佛在看一个朋友，仿佛在看自己的亲人。
这位自称古老职业的吟游诗人说道：“因为我就是神明，是曾经蒙德人信仰的风之神，巴巴托斯。”
他说着，对梅尔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蒙德就是布拉塔尼亚过去的名字哦，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梅尔恍恍惚惚点点头。
作为博学的魔法师，他当然知道蒙德是什么意思。
那被掩埋在历史中，只有只言片语记载，被历史学家们趋之若鹜的时代。
自由的国度，蒙德。
而风神巴巴托斯，就是开创蒙德，被蒙德人世代信仰供奉的风神。
即使改朝换代，即使如今的社会早已抛弃神明，但是依旧有人偷偷摸摸地供奉着风神巴巴托斯，其中不乏贵族。
而魔法师们的力量来源于天赋，来源于智慧，大多数魔法师们都是博学的学者，高贵血统的传人，自然也或多或少接触过风神的信仰。
他也不例外。
按理说，他应该驳斥这少年，风神早已是过去的历史，即使是现在的供奉与信仰大多也只是形式主义，他并不信仰风神，也完全不相信神明的存在。
但是……
不知怎么的，他的血脉，他的内心，他的灵魂通通为这样的回答泛起涟漪。
他的灵魂叫嚣着相信。
这位真正降临于世的神明，风神巴巴托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