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追赶
落日余晖映天际,只叹时光易匆匆。
水面吹来了一阵风。
陆聆想着自己身上就阴寒,贴着母亲,现在又来一阵风,恐怕把母亲吹病了。
她便笑对陆夫人说:“母亲,天快黑了,咱们回去吧。”
陆夫人却站在塘边不动。
陆聆见她定定看着水面,眼中渐渐溢出一些伤心的情绪来。
“母亲?”
陆聆伸手牵她胳膊。
“别碰我!”
陆夫人一把将陆聆的手甩开。
陆聆愣了一下,忽而意识到自己母亲这是发病了。
她立刻变得小心翼翼的,细声软语哄孩子一般:“母亲,天黑了……”
陆夫人莫名就流泪了,眼睛看着摇摇欲坠的夕阳,哑声低喃:“是啊,天黑了,你爹还没有回来……”
陆聆:“……”
她又伸手去拉陆夫人的手。
陆夫人呆呆地看着水面,低喃:“你爹爹,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
陆聆的手再次被甩开。
陆聆无奈,便说:“母亲,父亲回来了,在家里等着我们呢,我们快回去吧。”
“你骗我!”陆夫人忽然咆哮出声,转过身来时,眼睛已经变得通红。
“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陆聆大惊,意识到不好,赶忙拽住她胳膊,大声说:“母亲,快跟我回去!”
“你滚开!”
陆夫人爆发出骇人的力气,红着眼一推,陆聆一个踉跄,随即跌到了地上。
“母亲,母亲,我是聆儿啊……”
她挣扎着爬起来,却见陆夫人一转身,盯着荷塘,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
“母亲!”
陆聆惊得声音都撕裂了,眼看着陆夫人的人影噗通没入了池塘中,再也看不见。
陆聆身体弹了起来,几乎是一丝一毫都没有犹豫,也跟着跳进了池塘中。
枯败的荷叶在冷水的席卷之下糊在了陆聆的脸上。
冷气一缕缕从皮肤上透过,直逼五脏六腑。
陆聆感觉自己的四肢在水中变得沉重,但她的心却异常坚定。
她拼命划动手臂,朝着那已经消失在池塘深处的身影游去。
水面上的波纹在夕阳余晖中扩散,每一次的起伏都像是母亲心跳的牵绊。
让陆聆更加坚定地前行。
荷叶在她的面颊上划过,留下了一道道浅浅的划痕,但她顾不得疼痛,只是奋力向前。
终于,陆聆看到了陆夫人。
她沉在池塘底部,一动不动。
陆聆的心像被重锤击中,痛得无法呼吸。
她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和陆夫人一起向水面推去。
每一次推动,都像是在和死神抢夺时间。
终于,她们浮出了水面。陆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陆夫人推向了岸边。
她浮在池塘边上的烂泥上大口大口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陆夫人躺在那里,双眼紧闭,不知生死。
陆聆扒着塘边的枯草,用尽力气,爬到了岸上,旋即用双手按压陆夫人的胸膛。
水珠顺着她的头发和下巴往下掉,其中也许还混合着她恐惧的泪水。
她出声呼唤着母亲,那沙哑又哽咽的声音,显示着她此时的焦急和悲痛。
一刻钟后,陆澄带着下人赶来,将昏迷过去的陆夫人背回了家中。
天渐渐黑下来。
兄妹二人一直守在陆夫人身边,谁都没有半点食欲。
“小姐,少爷,你们吃一些吧,不然夫人醒过来看见要心疼的。”海棠抬着一碗粥。
陆澄摇头道:“放那吧。”
海棠又看向陆聆:“小姐,你明日还要奔波呢。”
陆聆转头看了一眼盘子中的粥,分明一点不想吃。
可海棠说得对,她明日还要上京呢。
“阿姐,要不你在家照顾母亲,我去京城。”陆澄看着陆聆脸上被荷叶划破的口子和她没有好全再次被水草划伤的左手。
陆聆坚定地摇头:“你去也许请不来大夫。”
或者说请不来好的大夫。
陆聆心道自己已经和靖羽说好了。
沈聿风猜得没错,她到了京城就要求靖羽给她引荐大夫。
就算他不帮忙,自己也不能空手而归。
陆澄又说:“那阿姐,你先去休息,我守着母亲就是了。”
陆聆哪里会睡得着?
现在母亲还昏迷呢!
她心中又挂着明日出行的事情。
“海棠,行李准备好了吗?”
海棠点头:“都备好了,马车也安排好了。”
大夫来看过,给陆夫人开了药方,说陆夫人也许会发烧。
果然,半夜的时候,陆夫人高烧不醒。
陆聆忽然意识到,是自己身上的阴寒之气导致了母亲发烧……
她不敢再靠近陆
夫人了,便站在床边看着陆澄不断给母亲用冷水浸湿的帕子散热。
如今辛夷顶不上什么用,海棠便忙着去煎药。
主仆们熬了一夜,各个脸色都熬得发黄,直到四更天的时候,陆夫人的高烧才退下去。
陆聆的心终于按回了肚子里,这才回屋去眯着。
只是刚刚睡了半个时辰,海棠便来叫她。
陆聆昏昏然坐起来,在大腿上狠狠拧了一把,将困意给驱散了,又起来梳洗,换了一身男儿装,便往大门走去。
陆澄亲自帮她将行李搬到马车上,嘱咐她路上注意安全。
陆聆满口答应着,看了看天色。
天快亮了,东方渐渐露出鱼肚白。
远处的山峦在朝霞的映照下,轮廓渐渐清晰。
陆聆钻进了马车,催促着车夫赶紧走。
她害怕自己去迟了。
然而,慌慌张张赶到北城门口,城门还没开呢。
陆聆便下了马车,往四下张望,等待着靖羽他们的人马出现。
一夜睡了半个时辰,陆聆脑子像浆糊,精神也不怎么好。
她担心自己一恍神把人漏了,愈发瞪大了眼睛。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都快到吃早膳的时间了!
陆聆心中暗骂靖羽不讲信用,正要转身入马车独自出发。
不料身后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
陆聆一转头,便看见四匹单马哒哒哒往城门口奔来。
陆聆定睛一瞧——
靖羽,靖羽的主子,还有另外两个同样壮实的男人,都在马上。
陆聆愣住了,他那主子来的时候,不是坐马车吗?
现下怎么改骑马了?
马车扔了?丢了?
她坐马车哪里跟得上人家的速度!
四匹马在城门口住了,沈聿风打头,出示了一块腰牌,卫兵躬身一礼,便放行了。
沈聿风驾马之前,转过脸来扫了一眼陆聆。
靖羽也转过脸来,面色冷冷的态度和昨日截然不同!
陆聆看了一眼自己的马车,以及他们压根不打算等自己的阵势,心中憋火。
“把马车解了!”陆聆一边说一边钻进车厢重拾行李。
“啊?”车夫愣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