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背叛
海棠给陆聆泡了些茶喝下去,陆聆才将心头的烦躁感给压了回去。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对门口的人道:“全部进来。”
十几个人全部走了进来,在陆聆面前站成一排,全部低着头。
陆聆看向站在一边的杜管家,露出个浅淡的笑来,“杜伯伯,你近来辛苦了,先回陆府去休息吧。”
她心中还抱着一丝侥幸,希望杜管家没有参与此事,想给他留个脸面。
杜管家心尖一颤,赶忙摇头说:“小姐还在这里忙碌,我怎么敢先回去休息?”
陆聆笑容淡下来:“你年纪大了,又为陆家操劳了那么多年,理应多多休息。海棠,你送杜伯伯回府,再把刘管事请过来,记得让他带上人。”
杜管家更加紧张了。
小姐这是要支开自己,独自审问这些人?
他是怕自己在一旁替自己开脱?这明显就是怀疑自己了啊!
好在自己刚刚已经叮嘱过他们不要乱说话了,应该没事吧……
杜管家在脑海中安慰着自己,心却不受控制地狂跳,临走前他悄悄瞪了一眼那些人,威胁一般。
半个时辰后,海棠回来了,将刘管事也带来了。
刘管事见过了陆聆,便老实地站在一边等候差遣。
“夫君,你来坐吧。”
陆聆看了一眼身边的空椅子。
宋文洲看了一眼陆聆含着笑意的眼睛,却是怎么都笑不起来。
他哪里会不明白陆聆的意图呢?
果然,他屁股一碰到椅子,陆聆便指着他向众人介绍:“这位是我夫君,我的公公是整个渭州的知府。在场各位没有人不知道吧?”
好一个狐假虎威。
宋文洲心想,这是拿知府的名号来吓大家的啊!
面前一干人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宋文洲铁青的脸,而后纷纷应声道:“我们知道,都知道!”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对我陆家产业做手脚?”
啊?
众人闻言都是面容一僵,待反应过来对上陆聆冰冷得如同腊月冰霜的眼神,心间都是猛然一颤。
“小姐冤枉啊,我们没有对陆家产业做手脚!”一人大着胆子站出来。
旁人赶忙应声附和:“是啊小姐,我们冤枉!”
陆聆看向那带头言语的青年,冷声问:“你叫什么?负责采购什么原料?”
那人连忙拱手道:“小姐,我叫张武,负责采购桐油和漆油!”
陆聆一笑,道:“好,张武,我正要找你呢。既然你是负责采购这两样的,你且告诉我,去年和今年,我陆家各自采购了这两种油多少?”
张武张着嘴作回忆状,片刻后,回答:“去年采购了桐油五千斤,漆油三百斤,今年各减少一半。”
陆聆闻言,让海棠将账簿拿来核对。
陆聆看了一眼,装模作样地点头,道:“不错,是这个数。”
顿了顿,陆聆又问:“你说桐油和漆油采购送来之前,已经混合过了?”
张武悄悄瞥了一眼陆聆柔眉顺目的模样,心下胆子就大了一些,直起身子说:“是混合过了。”
陆聆看着账簿点头,喃喃道:“如此,去年的桐油和漆油混合起来就是五千三百斤,今年则是两千六百五十斤。”
张武赶忙点头说是。心道:这就糊弄过去了?
不料陆聆忽然抬头,装出疑惑的样子,说:“可我见那桐油里明明没有漆油啊?莫不是我看错了?”
张武见陆聆那副乖觉可爱的模样,胆子更大了。
他连忙说:“小姐,你未曾经手制墨工序,小的却在陆家待了两年了,小姐的确是看错了。”
宋文洲忍不住看向陆聆,见她装出乖傻老实的模样,装满坏心思的脑子忽然闪现一句话:
使其不御,则攻其虚。
故意装出软弱的样子让对方放松,再趁对方不备的时候下手。
陆聆一挑眉,道:“刘管事,去取一碗桐油和一勺漆油来。”
张武闻言,心突突突地跳了起来。
片刻后,刘管事抬着干净的桐油和漆油进来。
陆聆指着桐油说:“这桐油没有掺杂过一点漆油,现在加一勺漆油进去。”
刘管事照做。
两种油混合之后,桐油的颜色立刻发生了一些变化。
陆聆眼神冷了下来:“你说去年今年采购的桐油混过了漆油,可为什么与我现场混的颜色不一样?”
张武一张嘴,有些哑了。
宋文洲咽了咽口水,道:“聆儿,也许是采购后放置了一段时间,颜色变了?”
陆聆嗤笑一声,转头用话怼他:“夫君,聪明的人往往知道什么场合该开口,什么场合不该说话。你不懂制墨产业,就不要随意发言,免得被人嘲笑你无知。”
宋文洲:“……”
他觉得自己的脸被陆聆摔在地上用脚踩。
陆聆又转头看向刘管事:“把钱智和朱老板请进来。”
张武闻
言大吃一惊。
钱智就是这两年把桐油卖给陆家的人,而朱老板则是陆老爷在世时给陆家供给桐油和漆油的人。
谁都没想到啊,陆聆竟然把他们找来了!
不是,这是何时的事情啊?
大小姐这行事风格,让人一点防备都没有!
宋文洲也惊愕了。
这四五日,他明明每天看着陆聆在房中翻账簿啊,到底是什么时候派人去把这个钱智找来的?
这事只有陆聆和刘管事知道。
陆聆第二天翻到账簿异样,便已经猜到,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肯定会从昂贵的原材料动手。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她立刻偷偷派陈管事去找来了钱智等人,预备着今日来个当场对峙呢。
果然,今天来作坊里一查,立刻就查出了问题来了。
钱智和朱老板从外面走了进来,朝陆聆施了一礼。
张武下意识地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陆聆缓缓开口:“钱老板,我陆家这两年都是在你那里进的桐油,请你告诉我,你一共卖给陆家多少桐油,其中有没有掺杂漆油?”
钱智想都不想就说:“陆小姐,去年,这位张武去找我购买了五千三百斤纯桐油,今年是去年的一半,两千六百五十斤。”
“纯桐油?”陆聆问。
“是纯桐油,没有掺杂漆油。”
陆聆再转头看向朱老板,道:“朱伯伯,家父在世时,我陆家一直是从你那里购买桐油和漆油的。两年前作坊中这些负责采购的人找到你,是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