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孟骁从厨房里出来,没听到小姑娘的动静儿。
过来一看,人已经蜷在沙发里睡着了。电视还在放着,还是他刚才开的那个节目。
男人关了电视,到底没忍心叫醒她。
饭菜还没摆上桌,客厅里有些凉,他拿了条毯子出来,给她盖在身上。
小姑娘睡得安静,一点声息也没有。只有那眉头还蹙着,睫毛也很长,在脸上遮出一片阴影。
男人握住她的手,指尖冰凉。可他的手却是暖的,轻轻的,一点一点划过她的脸颊。
他知道她漂亮,第一眼见她,就乖得不得了。可那会儿却偏偏逞强,要救那个朋友,一口气把酒都喝光了。
包间里那些人原本就为了找乐子,根本没让她们走的打算。
可那会儿,他抬起她的脸。
从来没有过那样清晰的感觉,他就知道,她是他的。那个小姑娘,她才上高中。
她都怕死他了,可他偏偏不想放过她。
那时他觉得自己多坏呀!
为难一个小姑娘。
现在他想放了她,可她偏偏问他,孟骁,你疼不疼?
要是疼记得告诉我,难过也要告诉我。
纵使那颗心已经在油里煎过,在刀尖上滚过,可还是渴望那一点点的甜。哪怕涂了毒药的蜜糖,蚀骨穿肠,他也心甘情愿。
酒店的套房带了阳台,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手机亮起来。男人看了眼,起身到阳台上。
那边是来汇报消息的,下午他就让人去查了。
他知道温岭荣在给人看仓库,也知道周老师在学校工资不高。可孟家的事,他一直都没拿定主意。
他原想,她该有自己的生活。
那些生活里没有他,也没有关于他的任何痕迹,她的未来,该照着原本的轨迹走下去。
不该由他来干涉和安排。
可现在他后悔了,如果在没有他的地方,她过得不幸福。那他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不要,也要把她留下来。
他有什么?
没了两条腿,可还有这条命,她想要,他就给。
拿这条命来对她好,可不可以把她留在身边?
至少,在她没有喜欢的人之前,让他再竭尽所能对她好一次。
温颜是十一点的时候才醒来的,已经超过一个小时,她看了手机上的时间,着急又内疚。
还没有吃饭,说好陪他一起吃晚饭。他亲自下的厨,她却睡着了,白白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
可她必须要走了,她说出来走走,太长时间不回去,周老师会着急的。
晚上她还要换周老师。
周老师没回去,她晚上留在这里,好照顾温爸爸的起居。很多事,温颜到底不方便做。
但病房里没有休息的地方,隔壁房间有空床,温颜让周老师去休息,她在这里守着。
周老师一天没好好休息,倒也知道,自己身体不能再垮。
温颜给孟骁也发了条信息,让他早点休息。
周老师翻来覆去没睡着,她不知道温颜去找过木材厂老板的事,但也知道,这笔钱不好拿。
医生建议截肢,她接受不了。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要把腿锯掉呢?
可是,要去丰城,颜颜怎么办?
病房里还有其他人,明晃晃的灯照得眼睛生疼,她闭上眼睛,没让眼泪落下来。
快十二点的时候,温爸爸已经睡着了,温颜坐在床边,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手机亮起来,是孟骁的电话。
她走到病房外,“孟骁。”
男人嗓音低沉温柔,他说:“二楼休息室,过来。”
报了房间号,温颜知道在哪里,那是护士的休息室。她往病房看了眼,才往那边走。
孟骁在休息室等她,给她带了吃的。
“太晚了,吃清淡些。”他把盒子打开,是他重新熬的粥,配了两碟儿小咸菜。
她喝了一口,问他:“是你做的吗?”
“嗯,”男人看着她,“小咸菜是酒店的。”
她说:“真好吃,孟骁你真厉害。”
男人看着她吃,中午本就吃得仓促,晚上又没吃,她的确是饿了。可是抬起头,看到孟骁眼里的血丝。
他是昨晚五点的飞机,大约一夜没睡好。
早上才到就去找她,下午又去了公司。她擦了嘴,把吃完的饭盒收起来,“孟骁,你回去吧。”
要好好睡觉,头还疼不疼啊?
可是她没有问,只是觉得心疼。
男人握住她的手,掌心是柔软冰凉的触感,他的大掌却很热,将小手包裹起来,“颜颜,让我帮帮忙好不好?”
来的时候,他已经跟护士打听过温岭荣的情况。
截肢保命,还是去更好的医院试试。医生建议,是去丰城。
温颜也知道该去,但她看着眼前的男人,那双眼睛还是宝石一样,明亮透彻。他说:“明天就去丰城,我去联系医院,丰城有更好的医疗
设备和专家团队。”
他已经是这个样子,总不能让她身边另一个男人,也失去一条腿。
温颜抬起另一只手,捂住他的手背。两只小手把他那只大手捧起来,她说:“孟骁,对不起啊!”
没有把那些事情告诉你,也没有跟你分享我的难过。
可是,我只想把所有的快乐分给你。
孟骁啊,真的很对不起,也很感激。
温颜回病房的时候,周老师竟然也起来了。她实在睡不着,过来看看,温颜心虚,撒了个慌:“刚才……去卫生间了。”
周老师倒是没有怀疑,也没多问,只起身跟她一起出了病房。
她说:“颜颜,买机票吧,咱们后天去丰城。”明天她去找周胜,再去找那个老板谈一谈。
“妈……”
周老师忽然下定决心,温颜心里有些不安。排除了脑袋里所有可能,她拉住周老师的手:“别去找舅舅,妈,我这里还有些钱。还有……我最近接了广告,很轻松的活,拿的也多。”
她话里,明显有几分急切。
周老师拍拍她的手,“不去找,你也去休息一会儿。”
温颜看着她,那双大眼睛像夜里最干净的宝石,却压着几分沉重和忧虑,“我不累,妈,咱们自己赚钱,不去求他们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