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陈越怎么会想到,这种时候还有人玩这种伎俩。
可还是下意识把人扶住了,定睛一看,是那个漂亮的小姑娘。眉头稍稍拧起了,那天晚上,她跟着那位的时候,也是同样锲而不舍。
后来的事他们都不知道,大约是失败了。
孟家那位少公子,从前便不好惹,如今更惹不得。
可这世上,偏偏有太多自作聪明的人。
他扶温颜站起来,温颜还没来得及道歉,他就先开了口:“下回记得站稳。”眼里并没有什么情绪。
然而苏锦心头松了口气,她知道,任凭温颜再漂亮,陈少也不会再对她有兴趣。
可温颜的脸色的确不大好,扶她那下,陈越碰到她手腕,指尖仍留有几分灼人的温度。
不正常的体温,像在发烧。
已经走过去,他才反应过来,可这事儿到底不好问,他也就没在意。
但下午的时候,有人打电话,约了晚上的局儿。
徐成轩也去,他在外头好些年,丰城的关系倒是淡了。虽然有徐家那层关系,但现在徐家的权利到底没交到他手里。
他要去帮孟骁,老爷子没反对。但孟家的事牵扯不清,老爷子也不会让徐家掺和进去。
以后他回去,还是徐家的少爷。
但没回那个家之前,便跟徐家没有任何关系。
好在他从前那些关系还在,当年那群愣头青,如今好些都已经是生意场上独挡一面的人物。
陈越便算是一个,虽然在他爹眼里,他还是不学无术,可年轻一辈里,也算有些本事了。
陈越也知道,从前徐少就跟孟家那位少公子关系好,后来又跟着他去了临城。如今再回来,虽然已经是另一番天地。
可孟家徐家摆在那里,便依旧会有人上赶着巴结。
他和徐成轩是从前就认识的,关系到底不一样。晚上喝了几杯,便不知怎么聊起那姑娘来。
陈越是好奇,可徐成轩却知道怎么回事儿。
他原来不信红颜祸水这话,可如今却不由信了几分。骁哥多明白的人,可但凡碰到跟温颜有关的事儿,脑袋就稀里糊涂了。
那会儿是故意伤人,严不严重还没定性,可他执意要去顶罪。后来连老爷子都知道了。
老爷子凭什么能威胁他,让他什么都不要了,忽然改主意要回来。
这边多少双眼睛盯着,个个都是豺狼虎豹。就他不怕,大无畏的精神,真是了不起。
结果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给自己猛灌了口酒,冷笑,投怀送抱啊,也不是多高明的技巧。
这些拙劣的手段,连陈越都看得透,可骁哥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还是早就明白,只是自欺欺人?
徐成轩的酒量一向好,可今晚实在喝得多,喝到最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把电话给孟骁打过去的。
孟骁最近时间安排得很紧,工作学习,只有半夜睡不着的时候,才有时间去想那些事情。
他的睡眠一向就少,从回来到现在,最近尤其地少,头痛症发作也越来越频繁。
医生让他一定要注意休息,可他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那个姑娘。
他以为不去想,就能对她坏一点。到时候她厌倦了,烦了,就能没有负担地离开。
可她偏偏乖巧又懂事,他说什么,她都乖乖答应。不撒娇也不闹脾气,他不让她见面,她就不见面,不让她打扰,她就不打扰。
那些迟疑和犹豫不决她似乎从来没有过,但他的心却像是被放在油锅上,一遍一遍地煎熬。
他明明不该退步的,可那是她啊,他不忍心推开,拒绝不了。只有在无夜疼痛难忍的时候才知道,内心到底有多渴望。
徐成轩给他打电话,说了很多话。他们虽然是这么多年的兄弟,可男人之间,到底很少聊到那种敏感又私密的感情。
但徐成轩问他:“骁哥,真的忘不了了吗?”
电话里便沉默下来,两边都没再说话,只听到彼此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从黑夜里传出来,一点也不真实。
他说:“她是我这辈子,最后的快乐。”
忘了她,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
男人睁着眼睛躺在床上,这是最黑暗的夜,一点亮光也看不到。可他却清楚,这个声音是真实的。
这些话,被他压在心里已经太久了。
他从来没对人说起过,更不敢让她知道。喜欢她,仿佛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好,也是最卑劣的事。
他知道自己有多坏,做过多少坏事,把多少人逼得走投无路,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
他那颗心早就冷了,没有一丝的温度。
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出身,该怎样活着。后来遵从母亲的意思,住进孟家,也不过是寄人篱下。
母亲让他收敛锋芒,却并不知道他在孟家是什么处境,他也不敢告诉母亲。不能跟任何人诉苦。
母亲的处境,也从不跟他说。
可那个男人,还是会去找母亲。母亲才是最傻的人,一次次下定决心,却从来拒绝不了。
那时候他痛恨那个男人,也痛恨母亲的软弱无能。
可后来有了孟夏。
那个男人或许也动摇过,大概是喜欢过母亲。却什么也做不了,否则林家不会善罢甘休,老爷子也不会答应。
生孟夏的时候,只有母亲一个人,差点丢了半条命。他第二天赶去的时候,母亲就躺在床上戴着氧气罩。
那会儿他才多大,八岁还是九岁?
没多久林家就有人来了,是嫁到孟家那位夫人的母亲。
母亲把他支出去,他不知道她们在里面说了什么,可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出来的时候,他就站在走廊上,中年贵妇朝他走来。
挑起眼尾,“头抬起来,我看看。”
他不喜欢这个女人,把头转向一边。旁边的保镖走过来,捏住他的下巴,“夫人跟你说话。”
下巴被捏得生疼,对方一点儿也没留情。可他人小力气小,怎么也挣不脱。
那位贵妇便冷哼一声:“林家还能容得下你,是看在你妈勉强算懂事的份上。你也最好记清楚自己的身份。”
她拧他的耳朵,“听到没有?”
又抽出纸巾,自己擦了手,“能留在孟家,是我女儿大度,林家给你的施舍。你跟你妈都要记住,要知恩图报懂不懂?”
贵妇人踩着高跟鞋走了。
他回到病房,母亲的眼睛是红的,但什么也没说。
后来上了高年级,他才学到一个词,叫弱肉强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