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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决赛日,挑战守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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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好野蛮的吻。

殷长夏的唇间感受到了山巅白雪的触感。

下一秒, 便有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宗昙的身体是冰冷的,几乎快要把人冻结成冰。

而他的吻却如此灼热,带着几分歇斯揭底。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他们唇齿相依, 根本不需要惧面, 便能感受到由宗昙那边传递而来的情感。

掠夺、侵占、甚至带着一点报复性。

心跳声有些乱, 殷长夏没能闭眼, 怔怔的看着他。

宗昙眼神阴翳, 面颊处已经满是可怖的裂纹, 如同植物的根须。

他没能等到殷长夏屈辱亦或难堪, 反倒看见了殷长夏面颊和耳根晕染开来的殷红。

宗昙心口的戾气未消,也无法原谅夏家人。

可看到殷长夏这样的反应,原本打算浅尝辄止的吻,在一点点加深, 热烈得仿佛非要将殷长夏拉入爱欲的泥潭。

内心渐渐叫嚣得想要更多——

为什么他要是夏家人?

克制变成了放纵。

他在咬他。

宗昙不是不在乎输赢了,现在却更想看见殷长夏喘着向他求饶。

红线自殷长夏的右手而出,在两人的四周形成一个特有空间, 散发着荧光的红线如甘霖后舒展叶片的嫩芽, 在半空中撒欢一样。

之前载物对接的时候,光是肌肤相触, 就能让殷长夏大脑颤栗,更别提他们如今这唇齿相依的模样了。

酥麻和发痒感一并袭来。

混乱、无序、迷乱。

躲在暗处的曹登怔怔的看着这一幕:“是载物对接!”

载物里的鬼魂怎么拥有身体了?

郑玄海诧异的看向了那边, 终于认出了宗昙的身份:“他竟然是……”

时瑶着急的问:“载物对接之后会怎么样?”

曹登:“……”

时瑶:“说话啊!”

“据说会看到一些载物鬼魂最深的怨恨亦或执念,大部分都是死时的画面。如果通不过, 就会……”

曹登垂下眸, 狼狈的说, “就会遭到载物反噬。”

时瑶面色微白, 看向了手中的载物。

她以为的利器,竟是这样危险的东西。

曹登:“就算通过了,不到一方彻底服输之前,对接都不会结束。”

咚咚咚。

心跳声变得杂乱无章,三人都紧张的朝着那边看了过去——

红线生长的范围更大,映在泥泞的雨水上,就像是盛开的恶之花。

殷长夏很想制止,可他单方面的行为,根本毫无意义。

他被宗昙牵起了情绪。

心脏跳动如鼓,不仅是气息乱了,眼尾也染上了一层殷红,仿佛是烧开的红霞。

宗昙的行为就仿佛在诱使着他,不断向着一万米的深海堕落下潜。

一旦产生迷乱感,不再抵抗下去,对接就会更加深入。

他们都失去了停下去的机会。

某些画面和声音在脑海之中浮现,如此的混乱,庞大的塞了进来。明明之前殷长夏只会在梦境之中看到,却头一次在清醒的时候被牵扯了进去。

这不过就是一个吻而已。

殷长夏后知后觉的推开了宗昙。

但那些被搅乱的情绪,已经无法停止了。

宗昙没有克制,反倒带他沉溺了下去。他的手指覆盖上那根鬼骨,充满着危险和旖/旎。

里面溢出的红线,在这一刻编织了起来,形成一个充满漏洞的茧状物。

夏予澜察觉到不妙,空气里凝结出冰刃,他拽在手中,即将要分开两人。

一个人影冲了出来,挡在了他的面前。

郑玄海:“载物对接期间不能受到干扰!否则遭到反噬,他会变成……”

夏予澜冷漠的看向他,仿佛视他为死物和空气。

他记得这个人。

一直跟在小崽子身边。

时瑶一瘸一拐的走出,之前体力不支,休息片刻之后已经好上太多了。

时瑶望向郑玄海:“你不是和裴大佬去追无定客栈走廊的那个男人了吗?我一直想问你,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裴大佬没跟你一起过来?”

郑玄海:“……”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事情太令人震惊。

短暂的岔开话题,又被夏予澜给拉了回来:“滚开。”

郑玄海:“不行!”

夏予澜即将动手,夏家人向来冷血,反正除了小崽子的命,他一概不在乎。

看宗昙这个样子,便是要对殷长夏下手。

冰刺已经被夏予澜捏在手中,在下手前的一秒,曹登咬咬牙也从暗处走了出来:“你直接告诉他吧,载物反噬就会变成游戏内核。”

此言一出,惹得时瑶脸色大变。

游戏内核是什么东西,她还会不清楚吗?

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像是被抽取了所有的思考能力,只剩下一片混乱。

时瑶只能牙牙学语一般的重复:“载物反噬……会、会成为游戏内核?”

这个消息宛如一颗重磅炸/弹。

成为A级玩家,必须要获取三个游戏内核。

而游戏内核竟然不是游戏意识之类的东西,而是玩家被载物反噬过后再产生的。

曹登:“而且这个游戏,已经有一个正在成为内核的玩家了。”

除却观察殷长夏的任务之外,这才是他进入这里的主要原因。

既然都被捅出来了,郑玄海也不想再瞒着。

郑玄海:“总之……别去打扰!”

更深入的情报,他不敢再讨论,殷长夏现在是关键时期,倘若知道正在成为游戏内核的玩家是谁,一定会被分散注意力。

夏予澜冷着脸,气氛一度凝固。

“好,我等。”

红线的编织趋向完整,化茧很快就要形成。殷长夏微微失神,仿佛进入到对方的精神世界,再度触碰到了那座记忆之城。

眼前好似出现一扇朱红色的大门。

殷长夏知道前方有什么,奋力往前一推——

“你这又是何苦,千方百计离开夏家,离开这个牢笼,却又自己主动回来了。”

“家主……我知道错了。我现在已经得了痨病,遭到了报应,活不了太久。”

女人朝着他招手,“宗昙,快过来!”

殷长夏知道自己是在借由宗昙的视角去看一切过往,原本这具身体也不是他的。

这是……对接过程中吗?

可当殷长夏走过去的时候,每每踏过去的一步,都让他的心更加死寂。

这种感情绝不是他的,而是由宗昙那边带来的。

女人似哭似笑的看着夏家家主,在泥泞之中跪着朝他靠近:“我到头来,还是逃不开批命,我所生出的孩子,果然是……”

“这一次,你是想回到夏家?”

“如果不在夏家大宅,重新受到凶棺庇护,宗昙一年会疯一半的时间。我已经照顾不了他……”

女人五体投地,不断在大雨里喊,“求您成全、求您成全、求您成全!”

“你在害怕他?害怕你自己的儿子?”

“何必呢?当初收养了你,锦衣玉食的供着你,也告诉过你生下镇棺人是你的命。你不那么刚烈,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反抗之后毫无所得,不惜把自己弄成这样,却还是兜兜转转回到这个地方。”

“你还用了我早年为他取下的名字吧?昙?”

女人蓬头垢面,手指里充满了泥垢,早已经不是当年的样子。

夏家收养她,教导她,对她无不妥帖。

她也曾把夏家当做自己的家,可到头来却发现,他们只是为了自己而后会生出夏家期盼已久的镇棺人。不管父亲是谁,只要不是夏家人。

所有温情全部破裂。

她不愿做一只金丝雀,当初宁可折断翅膀,和夏家反目也要离开这个地方。她也曾不信命,可真当宗昙出生之后,她才明白了何为绝望。

她的孩子八字特别,还身带疯病。

起初的几年,她以为自己能靠爱就能解决一切,而渐渐的她便认清了现实。

女人堆积出笑容:“昙花一现的昙,他生来就合该成为镇棺人的。”

殷长夏:“……”

这就是宗昙说的……逃不开命吗?

大雨哗哗而落,溅在泥泞之上,眼前的一切全是黑白二色。

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和绝望。

“那就回来吧,至少回来之后,他不会大半时间都在发疯。”

“每月一日而已,不是好上太多了?”

女人叩头大喊:“谢家主。”

“不过……”

他的话锋一转,“你要记住,这是你亲手把他交给夏家的。”

等那些人散去,女人还跪在泥泞当中,她看向了宗昙,突然哆嗦了起来:“你用这种眼神看我做什么?”

殷长夏:“……”

女人:“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他好?

她是恐惧着宗昙发疯的样子吧。

他们在大雨之中,身上被石子一般的大雨砸得疼痛。

女人忽而咳出了一口血,唇瓣干涸得毫无血色,她奄奄一息,却大哭了起来。

“呜呜呜……为什么?为什么是我要成为你的母亲?”

“夏家的确给了我庇护,带我从泥泞里挣脱了出来,他们收养了我,给我锦衣玉食,悉心教导。我原以为……我才是受眷顾的人。”

“可他们的目的,原来是你!”

殷长夏听到自己喊出那个名字:“阿娘……”

女人赤红着眼,痨病令她虚弱不堪,她咳出了一口血,落入到了泥泞当中。她将手放到了宗昙的肩膀上,用力的掐着他,赤红着眼说:“留在夏家吧。”

她而后陆陆续续说了许多的话——

一时在说自己是累了,累得再也爬不起来,宁愿躺在冰冷的土里。

一时又说她不能带着他一起去死,因为他是恶鬼,她要留他在世间作恶。

而她留下的最后一句,便是从喉咙深处,颤巍巍的发出:“对不起,我你要一个人了。自此之后……没人能够陪你。不要去奢望热闹,不要去奢望有人会爱你,如果你想要一个人,那就用最简单的输赢解决。”

输赢……

殷长夏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能说出口。

他觉得自己读懂了宗昙的某部分行为,以及往日来宗昙对他表现出的强烈胜负欲。

宗昙曾经说过,他不喜欢热闹,因为热闹之后总会散场。

不奢望,就不期待,所有一切全靠输赢去争、去抢。

女人的身体倒在了地上,在泥地里开出了血之花。

宗昙没有过多的情绪,亦没有过多的触动,仿佛眼前死亡的,只是一个外人,而非他的母亲一样。

一把伞打在了他的头上。

是刚才夏家的家主回来了。

“为什么?”

殷长夏发现自己寄宿的这具身体,发出了极低的声音。

“你天生就多了一缕魂,那是你疯病的元凶。除了有凶棺庇护的夏家,你哪里都不能去,要不然又会变为一个只知道发疯咬人的疯子。”

“如果没有夏家,你这辈子都会处于半疯半醒的样子。”

“你逃不掉。”

“你注定生生世世,都得成为我夏家的狗。”

凶棺既是他的庇护,又是他的归宿。

这样平静,并无半点波澜,仿佛这合该是天经地义的事。

殷长夏终于明白,宗昙是在用什么样的情绪说出‘尚主’那番话的。

宗昙喜欢他能在绝望之中反抗,因为他曾经无法反抗。

宗昙喜欢他能在泥泞之中挣扎,因为他曾经不能挣扎。

眼前的景物都虚幻了起来,所有的人脸都如一个个旋涡,根本看不清模样。

殷长夏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在对方一点点弯下腰向他而来之时,他竟然控制了身体,猛地朝前一推……

这样瘦弱的身体,怎么可能推得动撼树?

对方不仅没有半点伤痕都没有,反倒令他自己朝后倒去。

“今夜是七月半,出了夏家的门,外面魑魅魍魉,全都是危险,你不会踏出去的,对吗?”

殷长夏退无可退,身后果真全都是浑浊的黑暗,宛如看不见底的深渊。

瞧着那即将向他伸来的那只手,殷长夏猛地朝后倒去。

后方万鬼向他袭来,他冰冷的向着那边看去:“谁说的!要去哪里,归宿在何方,这种事情只有我自己能决定!其他任何人都管不着!”

那人似乎彻底怔住了。

殷长夏这才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他已经从宗昙的身体里脱离了出来。

刚才说着那句话的夏家家主,竟然成了宗昙自己。

就仿佛他在自己束缚着自己一样。

殷长夏整个身体已经完全朝后倒去,并未等到意料之中的疼痛,世界突然亮了起来。

仿佛隔了一面镜子,殷长夏被这个记忆之城排除在外。

殷长夏看到年幼的宗昙站在高楼之上,前方有鸟儿扑腾翅膀的声音,一缕白色的鸟羽落了下来,他就这么怔怔的看着,就宛如……

羡慕同类的自由一样。

“宗昙。”

那声音最初仿佛是隔了山雾,让人宛如身处于诡谲的梦境。

而后却一声又一声,越来越清晰有力。

“宗昙!!!”

宗昙终于清醒,看到他如拨开鸟笼的铁丝一样,去拨开那重重的迷障。

他恨夏家。

究其根本,是因为永远无法摆脱夏家。

几百年了,这个鸟笼还在吗?

他原以为殷长夏也是束缚他的一环,却不想殷长夏会这样抉择。

明明利用载物和鬼骨,他将被永远牵制。

“快醒醒!”

“我不是说过吗?比起那个过去,我希望你选我!”

“如果你真的那么在意,夏家为你设下的几百年的囚笼,我来帮你打破它!”

他是夏家人,他也是殷长夏。

既是束缚他的囚笼,也是他渴望的自由。

载物的对接被暂停,两人活生生的分开。

曹登诧异的看向他们:“对接得这么深,按理来讲……必须得进展下去才行……”

怎么停下来了?

殷长夏连忙跟他说:“我们可以一起打破它!”

红线的空间还在,并未回收到鬼骨当中。

宗昙突然发笑,目光却是冷的:“你还想再被疯狗咬一口吗?”

殷长夏回想起了刚才那个吻。

他深入下去了。

甚至还因载物对接,而对宗昙有所回应。

殷长夏的面颊涨红:“我在说正事。”

只是那些发红、发烫的痕迹,却不是这么容易消失的,这样的动作不过是欲盖弥彰。

宗昙:“……”

殷长夏是抓住了拿捏他的办法吗?为什么不反击得更热烈一些?

若是态度更强硬,他就能冷下心讨回自己多年来所受的痛苦。

宗昙摩挲着他的面颊,语气里带着些危险:“正事?这不就是正事?既然讨厌,为什么不早点推开我?”

殷长夏:“……”

宗昙猩红的眸子里带着些许恶劣:“回答不出来?”

对接的时候,所有感官都会被放大数倍。

被那冰冷的手指抚摸着面颊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颤栗,就像刀尖舔蜜,被蜜糖裹住的刀尖,一口尝下去,被割得鲜血淋漓,都面带痴迷的继续品尝着。

殷长夏心脏发紧,气息也开始变乱。

“我……”

宗昙或许只是想报复,他觉得自己一定会恼羞成怒。

可他的话,却引导着殷长夏去想着以往从未想过的事。

被载物对接和爱欲影响之下,他无法理出最纯粹的东西。

只是……

宗昙对他是特殊的!

殷长夏不再被逼得节节败退,而是反问道:“那你想让我回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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