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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绝命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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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争不抢,又对自己一片真心。那些年他疲于应付他那个皇帝弟弟的猜忌,是曹端将他的儿子抚养长大了。

他在一群太监的缝隙里看到一角薰貂,那是皇子的服饰。李嗣源眼眸微动,太监们便齐齐让开了。

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孩子站在那里,眼神怯怯的。

李嗣源忽然感到了愧疚。

他只想着如何在李存勖日复一日的试探下活命,缺失了对孩子的照顾与抚育。他的从厚,今年十二岁了呢。

李嗣源招了招手,说:“从厚,过来。”

李从厚乖乖地站到李嗣源身前,依恋地叫了一声:“父皇。”

多好的孩子啊,美中不足是太羸弱了些。

“会武功吗?”李嗣源问。

“不会。”

李嗣源的心沉了下去。李家从太祖李克用开始,都是马背上一路杀过来的,李家男儿英武不凡,就没有不会武功的。

李从厚是个例外。

但孩子自有他的聪明劲儿,懂得看父皇的脸色,知道李嗣源对他失望了,昂着头道:“孩儿自知没有习武的天赋,所以有用功念书。”

李嗣源眉头稍稍舒展:“都念些什么呢?”

“《贞观政要》、《唐太宗实录》。”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大殿里,铿锵又有力。书本的内容何其霸道又富有野心,但孩子的眼睛亮晶晶的。

李嗣源问:“为何要读这些书?”

“为父皇分忧。”

“可想当太子?”

李从厚摇摇头道:“这不是孩儿该考虑的问题,一切自有父皇做主。”

李嗣源越看越喜欢。

他不是太祖的亲儿,只是李克用部下的遗孤。父亲死时,他才十三,因骑射娴熟、武艺出众被李克用看中,遂收入帐下,认为了义子。

他骁勇善战,所向披靡,所率骑兵被人称为“横冲都”,威震四海。李嗣源每到一处,就有敌军慌张大喊:“李横冲来了!”

他是多么的威风凛凛。

唯有一个缺点,不通文墨。

他只认识寥寥数字,四方奏章需由军中心腹安重诲诵读,每每想到此处,引以为憾。

现儿子补足了他的短处,他觉得有些骄傲。

人无完人,自己尚不通文,何必要求儿子文武双全。若天下大安,文治就已足够。

李嗣源觉得这孩子可当大任,摸了摸他的头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大唐的太子了。”

李从厚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缓缓地拜倒在地,举止斯文有礼:“儿臣叩谢父皇隆恩。”不骄不躁,颇有大家之风。

李嗣源深感满意,又望向曹端:“你抚养从厚有功,册为淑妃吧。”

曹端终于有了名分,这名分还不小,喜悦的泪水夺眶而出,眨眨眼睛又给憋回去。她抿了抿嘴,一字一字郑重道:“臣妾谢过皇上。”

高兴劲儿还没过去呢,又听皇上说:“从厚既成太子,就需要更高学识的人来教导。无论是谋略还是见解,璇珠都是最好的人选。以后你安心歇在秋芜宫,从厚就交由璇珠去抚养。”

曹端身子一僵,差点咬破了嘴唇。

原来皇上的恩赐是需要代价的,为一个虚名她要牺牲与从厚的母子亲情。这些年含辛茹苦,她早已将从厚当成了亲儿。

如果可以,她宁愿不当淑妃。

可她性子一向温软,实在说不出辩驳的话,凡事逆来顺受,皇上的心意便是她的心意:“皇上思虑周全,实乃太子之福。臣妾也替太子感到高兴。”

“如此便好,朕就知道你大度。”李嗣源走回高台,站在龙椅之前,脚下一片狼藉,却丝毫不影响他帝王的气势。

他一只手搭在龙椅右侧的龙首之上,望着底下的人说:“张居翰御前谋逆,判诛九族。”

重云殿的门缓缓打开了,太监们在最快的时间内处理了地上的尸首和血迹。殿前军收到皇上的口谕,披坚执锐地杀往张家。

张居翰错得离谱。

他不应该反抗的。

臣子之忠,不在“金樽共饮时”,而是即使帝王“白刃不相饶”,也依然能够做到“丹诚图报国,不避圣心焦”。

帝为其寝食难安,如果是忠臣,理应束手就擒,消除帝王的疑虑。

“一字救千人”的罪名,原本是不及妻儿的。他太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也低估了李嗣源杀他的决心。

他是彻彻底底的失败者,尸首被扔到了乱葬岗喂狗。张家满门,将永远消失于历史长河之中。

这就是政治的残酷。

刚立了大功的石敬瑭在这浓郁的残酷氛围中跪了下来,脸上汗如雨下。

“石爱卿这是作甚?”李嗣源讶异道。

石敬瑭原想交出兵权,但如此说话未免痕迹太重,万一皇上没有削他的心,反而起到不好的效果,于是放弃了之前的念头,迂回说道:“先帝派孟知祥前去接管蜀地,孟知祥却悄悄在那儿招兵买马,扩充自己的势力,臣怀疑,孟知祥会是第二个张居翰。”

李嗣源道:“朕亦有听

闻孟知祥之所作所为,已派人监视。若他胆敢谋反,朕立刻派人前去剿杀。石爱卿定要好好练兵,以安朕之心。”

听皇上的话,非但没有半分削权的意思,反而对他有所倚仗。石敬瑭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没有冲动。

皇上又说:“朕方才已将永宁赐给了你,以后你便是朕的妹夫了,待钦天监挑选出吉时来,你俩立即完婚吧。”

石敬瑭以为授封驸马只是为了蒙骗张居翰的权宜之计,没想到皇上竟是认真的,一时间后悔自己那满肚子的小人之心,感激涕零道:“臣何德何能。”

“石爱卿忠肝义胆,助朕一路从镇州打到了洛阳,朕时时感念,将爱卿视作兄弟。如今亲上加亲,总算是圆了朕的心愿。爱卿一表人才,相信定能给予永宁幸福。”

“能娶公主,是臣之幸。臣今生当只娶公主一人,一生一世爱护她。”

大难不死的永宁公主听闻此话,头依然低着,眼尾却微微翘了起来,直往石敬瑭那边瞧。

刚才生死一发,是石敬瑭救了她。她靠在他温暖的怀里,闻到他身上好闻的男子味道。

石敬瑭是她的英雄。

一切好像都圆满了,人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只有郭威,焦急地看向殿外的雨幕。

雨这样大,他的守玉妹子有没有找到住的地方?会不会傻傻地等在山岗上,被雨困缚了脚步。

他答应过守玉妹子,等护完除夕宴就出宫陪她,到时一人一骑,远离朝廷纷争,好不逍遥自在。

诛杀张居翰,是他对李嗣源成全他们的最后的报答。

风从殿门外吹进来,雨水打湿了数盏宫灯。殿内一瞬间暗了下来,那巨大的殿门像野兽狰狞的嘴。

郭威的心莫名地乱了。不仅乱,还慌张。他总觉得今天是个不寻常之夜,会有大事发生。

明天就是过年了,守玉妹子可千万不能有事。他答应过她,以后每一个年都要陪她一起过。

想到这里,他向李嗣源拜了一拜:“皇上,奸贼已诛,臣请求一匹快马,即刻出宫。”

冬日里很少会有这样的暴雨,这是个不祥之兆。

郭威快马加鞭,朝城外赶去。

夜路不好行,能见度很低,郭威靠着对地形的熟悉和高超的驭马术,在雨幕里急速前行。

他是拿命在追赶。

路湿而滑,愈见崎岖,稍有不慎,就会跌下马背。在这样迅疾的速度和恶劣的环境中,摔下去非死即伤。

可他不能失去柴守玉。

蓑衣已经湿透,冰冷的雨水打上他的面颊,他整个人浸泡在凉水中,唯有胸口的血玉残存一丝温暖。他想起第一次见柴守玉的时候,她才十岁,他凶神恶煞地吓唬她,她非但不怕,还给他东西吃。他在好奇心驱使下打开了她紧握十年的左手,从此两人的命运纠缠在一起。

他活了二十二年,从来没有怕过。无论是被叛军追赶,还是在邢州大牢被施以黥刑,亦或是战场上血里来血里去,他都不眨一下眉头。

可此时他急得快疯掉了,后悔没让柴守玉等他。

一起走多好啊。

这是皇上的安排。皇上说,被贬的太后与侍卫一同出宫,难免惹人遐想、遭人非议,一前一后,才能保全柴守玉的名声。

郭威深以为然。先帝死得蹊跷,京中早有太后害死先帝的流言,传得甚是恶毒,说太后是被皇上撞见与人苟且才惨遭杀害。流言传播者,至今无所查。

虽然柴守玉不在乎,可郭威就是见不得她受半分委屈。

现在,他后悔得要命。与人身安全比起来,名誉算什么?

柴守玉在雨中艰难地爬,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她站不起来了。

黑衣人点燃了火把,松油在伞下燃得“滋滋”响。箭矢乱飞,有一支射中了柴守玉的腿。她咬紧嘴唇,把疼痛的声音咽下去。

可血腥味是掩不住的。他们带了狗。

一个黑衣人牵着狗往柴守玉所在的方向走来。

柴守玉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库无备兵,不可征也。她下意识地寻找周围救命的工具。

靠近的火把给了她希望,她瞥见了十米开外的捕兽夹,还有铁桦树的树枝。不管双手磨得多痛,一刻也未敢停留,凭着强烈求生的意志,爬过遍地的枯枝碎石。

她在捕兽夹边猛挤伤口,浓郁的血腥味顺着风飘了出去,然后躲在一棵树后,等着大犬的到来。

近了,近了……那犬长得真是可怕,尖利的牙齿不知撕碎过多少人。但它今天遇上了柴守玉,只有死路一条。

“啪嗒!”大犬踩中了捕兽夹,正要发出狂吠,柴守玉凭着完好的那条腿借力一蹬,抱住了它的脑袋。一根细长的东西刺穿了大犬的脖子,大犬永远地倒下了。

柴守玉惊魂未定,松开了握铁桦枝的手。

好险!

多亏老天爷帮忙。

铁桦树生于山地,十分罕见,其质比铁还硬,正是杀狗的利器。柴守玉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决定使用这种法子,若扑

歪了,或是心志不坚导致手抖,她将亡于犬口。

现在狗已死了,她也跑不动了,一心一意地坐在地上,看着提刀而来的男人。

柴守玉在暴雨中仰起头来:“你别杀我,咱们做个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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