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好兴致
“卿卿所言深得我心，如今贺府子孙单薄，过继一事自然务必重视。
一月之后考核，能者居上。届时不管入了族谱也好，还是没入族谱也好，都不重要。
只要能力出众就可以留下，若是技不如人，也别怪贺府无情，直接送走。”
贺老夫人听到沈南卿如此上纲上线，心中只觉得这些话正好趁机说清楚。
她每日都检查昌儿的功课，看他每日能写厚厚一沓字，且每个字都有力整齐。
反观贺云骁，她每日都让贺云骁来院中嬉戏玩耍，他哪里还能顾得上学业一事？
且她听贺云骁说，平日在凝香居中，沈南卿会给他布置不少功课。可他身边没有教养嬷嬷，识秋和觉夏又不曾日日陪着他学习，他总是一个人在房间里玩些小玩意。
如此算来，一个月之后的考核，贺云骁势必要成为贺府的笑话。
所以今日在众人面前说下这番话，也免得一个月之后赶走贺云骁，迎接昌儿入族谱的时候，沈南卿会后悔不认账。
“好，祖母今日所言南卿记在心中了。”沈南卿说着便低头看向贺云骁，柔声道：“骁儿往后要勤学功课，莫要让母亲为难。”
“是，母亲，骁儿定当竭尽全力。”贺云骁说着便弯腰鞠躬，态度很是谦和有礼。
待众人散去，也差不多到了午时，沈南卿并未回凝香居，而是交代了两声，让觉夏陪着贺云骁回去。
“昌儿，你是想跟骁儿一起玩吗？”沈南卿瞥了一眼去而复返的贺世昌，对着招招手。
“少夫人，我还要回去做功课，今日不能跟兄长一同玩耍了。”
贺世昌原本是想去凝香居找贺云骁的，想看看他是否当真努力学习，却不曾看到如此母慈子孝的画面，他心中不免很是羡慕。
“也是，考核在即，功课确实很重要。”沈南卿点点头，很是欣赏的夸奖着。
下一秒，则是看向贺云骁，柔声道：“骁儿，你如今是贺府嫡子，功课自然重要，不过最重要的是跟你曾祖母共享天伦。
至于其他的事情，有母亲在，骁儿你不用操心，母亲会替你摆平一切的。”
“孩儿谢过母亲。”贺云骁很是虔诚的点点头：“那孩儿这就去跟曾祖母有请安。”
“好，去吧。”
沈南卿笑着挥挥手，目送贺云骁和觉夏前往思安堂后，才匆匆往外走去。
泠娘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说是要出府采买些香料，不想麻烦府中车夫，便想让沈南卿捎她一段路程。
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也猜到了她的来意，沈南卿倒也愿意陪着她演这一出戏。
“少夫人，我初来府中什么都不懂，今日您跟老夫人所言，说老夫人最看重贤能。
泠娘从小耳濡目染，说是大户人家最重血缘和嫡庶之分，还未听说过大户人家看重贤能呢。”
泠娘心中不安，这番话贺知胥和老夫人从未跟她说过，她自然而然的认为贺府看重血缘，所以相信昌儿早晚会成为贺府的顶梁柱，光耀门楣。
却不曾想...
“府中二叔也是祖母亲出，可你在府中几日，可曾听祖母说起过二叔二婶？”
沈南卿轻叹一声，见泠娘摇头，便又继续说道：“祖父在世时，最欣赏的就是我公爹，他也确实能力出众，天祁城中无人不知。
可天妒英才，夫君幼年时公爹就因病离世。
按理说有二叔在，祖母和祖父理应大力扶持二叔才是。
可他们觉得夫君将来定会跟公爹一般大有作为，便全力支持夫君。”
“原来如此...”泠娘心中泛起了愁，心想着老夫人如此逼迫昌儿读书考核，定是想要考察昌儿的能力。
倘若昌儿没办法通过考核，只怕老夫人即便再喜欢昌儿，也不会扶持昌儿了。
“其实祖母扶持夫君，还有另外一层关系。那便是因为婆母的母族乃是金陵名门秦氏。
二婶虽是二叔正妻，也是天祁城本地母族，可二婶母族并无功勋，不过是蒙祖上基业...”
沈南卿见她面露愁容，又慢悠悠的给泠娘重重一击。
“若是我夫君安然无恙，即便他纳几个妾室，或者娶平妻也好。
以我沈府将军嫡女，朝华县主独女和魏府外甥女的身份，我的孩儿，必定是贺府的希望。
只可惜造化弄人，夫君不举，我这辈子不可能有自己的子嗣。
如今过继了骁儿，他便是我的希望，无论他是否优秀，我都会替他铺路，以解我心中遗憾。”
沈南卿不免遗憾的摇摇头，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一样直戳泠娘的心口。
她也要让泠娘尝尝锥心的疼痛，那种有苦却又无法发泄的疼痛。
“前方就是香楼了，那我便不打扰少夫人了。”
泠娘掀开帘子看了一眼，便匆匆跟沈南卿告别往一旁走去。
她的脸色难看至极，心中也憋屈到无法言喻。
她没有沈南卿那样强大的母族，也是一个无法亮明自己身份的外室。
老夫人那般势利眼，看不惯她，又怎么会真心实意的为她和昌儿谋划？
“不行，一个月太久
了，中间会有多少变数都未可知。
我的昌儿一定要成为胥哥的独子，要成为人尽皆知的存在，这样贺老夫人也不得不替昌儿谋划了。”
想到这里，泠娘眼中闪过一抹坚决。
这件事不能让胥哥知道，否则以他对贺老夫人的孝顺，肯定不会同意自己这样做。
马车缓缓朝着大理寺走去，识秋忍不住道：“少夫人，这个泠娘为何要打听这些事，定是在后面谋划着什么。”
“今日老夫人发放的月钱，怕不是泠娘拿出来的。她拿钱出来，无非是为了想尽快让贺知胥娶了她，给她一个正儿八经的身份。
听我一言，她定会颇受打击，从而会做出些出格的行为来，我们便等着看吧，左右不过这几日了。”
马车在门前停下，沈南卿整理衣衫快步朝着大理寺走去。
还是跟之前一样，侍卫一早就等在了门前，不过这一次并未带着她前往书房，而是去了后院的光房。
“大人今日好兴致，可是案子有了进展？”
远远看到光房里那道令人无法忽视的身影，他单手拎着鸟笼，另一只手挑逗着笼中的金丝雀。
她只能看到他的侧颜，俊美无铸的脸上，笑的很有几分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