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质子
折腾一宿，自是美人承担了所有。
直到后半夜，再也装不下了以后，屈原才终于停止，双方相拥着睡去。
三天过去，楚国来人，屈原才从温柔乡中起身，面见使者。
黄歇派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嫣兄长李园。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自从妹妹嫁给屈原后，李园也飞黄腾达，从一介低贱的门客，一跃成为楚国上卿。
虽然这个官职位高权轻，就是个荣誉性称号，但是比起曾经，已是云泥之别。
权力是最好的春药。
这话用在李园身上完美符合。
尽管依然谄媚逢迎，却已没有了三年前的畏畏缩缩，举手投足都彰显着贵气。
双方在驿馆见面，按照惯例，李嫣也在身边作陪。
谋划诛杀白亦非的这些天，难免对她有些冷落。李嫣又不是有大局观的人，从进门起就垮着一张脸，貌似谁欠了她的钱。
李园看在眼里，不免心里着急。
作为把妹妹一手运作上去，变成储君宠妾的人，他的心计不可谓不深。
且不说屈原早就今非昔比，便是单纯为了宠爱，也不该做脸做色，当众给夫君难堪。
于是进门行过礼，李园便板起脸色:“妹妹，怎么离君上这么远？还不快站过去！”
李嫣能听懂就怪了，本来就不聪明，一孕更是傻三年，闻言立马噘起嘴。
“万年君太忙，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省得搅了他的好事！”
对于焱妃的存在，李嫣是知道的。一想起那个雍容华美的女子，她不仅自惭形秽，更有着深深的嫉妒。
不明白专宠自己两年的夫君，为何突然变心，移情别恋了。
就算知道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态，可当事到临头，她还是不能坦然接受。
看着屈原越来越黑的脸色，李园暗道不妙，连忙补救。
“妹妹你在说什么呢，还不快到一边去！”
“呵呵。”
李嫣美目一凉，冷冷一笑，直接摔门而去。
“……”李园险些维持不住表情，连妹妹都顾不得追了，不断赔着笑:“君上恕罪，妹妹怀了孕脾气不好，还请您多多包涵……”
屈原不置可否:“不知令尹大人有何指教？”
一说到朝政，二人双双都把女人给忘了，哪怕李嫣是他们的妻子和妹妹。
李园纳头便拜，郑重叩首:“恭喜君上得偿所愿！”
……
“储贰之重，式固宗祧，一有元良，以贞万国。万年君屈原，武王后人、宗室旁支，器质冲远，风猷昭茂，宏图夙著，美业日隆。功高四履，朝野具瞻，宜乘鼎业，允膺守器，可立为王太叔。”
从古到今，除了王太子，顶多就是王太孙、王太弟，从没听说过有王太叔的。
就算将视野扩大到后世，也只有唐宣宗等寥寥几人得到过这个封号。
若按照真实年龄，屈原算是楚王熊完的爷爷辈。不过“太叔”就已经很不对劲了，真要实打实地册封个“太爷”，那简直贻笑大方，经典永流传。
所以思来想去，黄歇还是把屈原降了辈分，让他以熊完的叔父身份继承大统。
一道册封诏书，简简单单，朴实无华。当它真实呈现在自己面前，说不激动那是假的。
屈原看了半天，按捺住激动的心情，问道:“令尹大人突然立储，想必另有深意吧？”
李园敛去笑容，左顾右盼一阵，才压低声音说道。
“令尹大人的意思是…想让您以储君的身份入秦为质……”
“？？？”屈原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去秦国当质子？”
确认了好几遍，意识到这不是玩笑后，好心情荡然无存。
平心而论，自从孝公变法图强，秦国便屹立于七国之巅，不断侵吞关东六国的领土。
屡战屡败之下，除了割地，六国还向关中不断遣送质子。
远的不说，单论楚国。不算被迫留学的楚怀王，其子楚顷襄王熊横，就先后去秦国和齐国深造过，当今楚王熊完也是一样，在关中深造了整整九年。
可以说爷孙三代，都对关中情有独钟，特别爱去那边留学。
当然代价也是很大的，怀王客死异乡，顷襄王辗转两国，许诺割地二百里，才让齐国放人，回国继位。
熊完就更不用说了，留学生活过得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父亲楚顷襄王病危，他却被秦昭襄王扣留在秦，最后还是在黄歇的帮助下，扮成赶马的车夫，才顺利跑路回国。
现在轮到屈原，用脚趾头想，都猜到这一趟凶多吉少。更别说在三年前，自己还合纵伐秦，歼灭秦军三十万，连咸阳都差点攻破了。
所以比起爷孙三人组，自己这趟留学之旅才真是危险重重，怕是一进函谷关，就被啃的骨头渣都不剩了。
可是黄歇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屈原越想越晕，索性打开窗户，在窗下吹风冷静。
他怕再这样下去，就要带领天策军杀向钜
阳，找黄歇聊人生了！
“令尹大人说，他也是有苦衷的。从今年春上开始，楚王便卧病在床，时日无多了。一旦被秦国得知，发兵南下，两国交战，鹿死谁手实在难料……”
李园试图劝慰，却适得其反，让屈原的心情更恶劣了。
“他的苦衷，就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吗？”
李园跪下苦苦祈求:“合纵联盟已经解散，若是秦国发兵攻楚，关东六国不一定会出手相救。才过两年，楚国国力未复，无力支持这样一场大战。为了江山社稷，还请殿下折节侍秦，忍辱负重！”
说来说去，不就是黄歇不愿意得罪秦国，想要用最小的代价使秦楚达成和解。
正好楚国有派储君去关中留学的传统，自己又是秦国宿敌，送出去挡枪最合适不过了。
总而言之，这一趟留学深造非去不可。
不过……
屈原又问:“我入秦为质一事，背后可有人推波助澜？”
李园点头:“令尹本来没有这个想法，是右尹景连的提议……”
听完来龙去脉，屈原关上窗户，似乎是认命了。
可在低头的那一刹那，他眼中的烈焰，却比任何时候都烧得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