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谢家生意
洛鹤鱼走进顺风茶楼。
忠叔和善德茶庄的胡掌柜的已经等在里面，见洛鹤鱼进来，两人立即站了起来，给洛鹤鱼行礼。
没等洛鹤鱼发话，胡掌柜便率先在茶桌对面坐下了。
忠叔面色难看，对胡掌柜道：“胡掌柜的，东家在这儿呢……”
胡掌柜的手里拿着一串核桃揉搓着，他斜睨着眼瞥着洛鹤鱼，上上下下打量着。
眼前这个小姑娘，不过十五上下，一身月白衣衫，玉雪的面庞，一双明净的眸子，清澈得人影可鉴。
胡掌柜茗了口茶，慢悠悠道：“忠叔，不是我胡德荣不敬东家，我胡德荣在谢家二十多年，认得老东家，认得大小姐，但眼前这位小姑娘，在下确实不认得。”
忠叔正准备开口，洛鹤鱼对忠叔示意了一下，忠叔点点头，退站在一旁。
洛鹤鱼在胡掌柜对面坐下，也先慢悠悠揭开茶盏，姿态优雅地小茗了一口，这才道：“胡大掌柜的，您不认得我，我却是知道您的。”
洛鹤鱼这句话，倒让胡掌柜的有几分意外。
他知道洛鹤鱼是谢老爷的外孙女，是谢大小姐唯一的女儿，谢大小姐生产时难产，洛鹤鱼出生不久后，谢大小姐便离世了。
他甚至早有耳闻，洛鹤鱼从小被洛将军那个继室养坏了，又蠢笨又胆怯，完全没有谢老爷和谢大小姐当年的半分风采。
“胡大掌柜的，”洛鹤鱼慢慢道：“我知道你从小失怙，十二岁就在谢家当学徒，我外祖父见你聪明，又肯吃苦，就带着你进了茶庄，跑马帮，四处寻茶、运茶、卖茶。这个善德茶庄，就是在你手里做起来的。”
胡掌柜的略有些意外，他扭头去看忠叔，忠叔双手交叉抱在腹前，一如当年跟在谢老爷身后那副恭敬的样子。
忠叔对胡掌柜的点了点头。
胡掌柜的回头，继续看洛鹤鱼，只见洛鹤鱼的嘴角勾起一丝浅笑，她接着道：“胡大掌柜的，我还知道，天成十八年，你随我的外祖父到岭越运茶，在山里遇到山匪，你为了掩护我的外祖父和商队离开，只身一人引开山匪，最后不小心坠落山崖，我外祖父和商队找了你七天七夜，才在山谷里找到你。”
洛鹤鱼顿了顿，朝胡掌柜的左腿看去，沉声道：“便是在那一次南下运茶，您折掉了您的一条腿。也是在那一次之后，我外祖父对所有大掌柜们明示，有谢家生意一天，我们谢家，就给您养老。”
胡掌柜的抿了抿唇，此前一直揉搓核桃串子的手顿住了。
“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您也知道啊。”胡掌柜的两撇灰白的胡须抖了抖。
“这怎么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呢？”洛鹤鱼浅笑着，道：“谢家的生意能有今天，都是托了像您一样、为谢家卖命的大掌柜们的福。有您，才有善德茶庄的今天。”
胡掌柜的低着头，没有说话。
当年和谢老爷走南闯北的那些过往，都被眼前这个小姑娘的一席话给唤醒了。
他想到当年声名赫赫的谢家，如今，就剩下眼前这一个孤女了。
洛鹤鱼举起茶杯，对胡掌柜的郑重道：“胡大掌柜的，我以茶代酒，替我的外祖父，我的母亲，替我们谢家，谢谢您，为我们守着这份家业。”
说着，便将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
胡掌柜的也二话没说，将茶杯里的茶一口闷了。
洛鹤鱼将茶盏轻轻放在茶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胡大掌柜的，我外祖父、母亲去世这些年里，我知道也有很多其它东家来找您，想挖您去他们的铺子，有些事情，原不是您的本意。”
洛鹤鱼拿出一叠当铺票子，递到胡掌柜的面前。
胡掌柜的脸立刻变了色，一时白一时黑一时红。
胡掌柜的儿子嗜赌成性，这些年里，谢家给胡掌柜的月俸已算丰厚，胡掌柜的积累的所有积蓄，都被儿子败光了。
沈氏便以这一点，不停地给胡掌柜的儿子送银子，让他去赌，直至那个窟窿越来越大。
最后，胡掌柜的根本还不起，便答应了给沈氏做事，任凭沈氏在茶庄里安插了不少自己的心腹。
胡掌柜的喜欢古玩，这些年里收藏了不少，都叫他那烂赌的儿子当掉了。
洛鹤鱼将这些全都赎了出来。
她静静地看着胡掌柜的，道：“胡掌柜的，这些年里，谢家生意没有当家人，如今，我已及笄，未来，谢家生意就由我来当家了。我希望可以振兴谢家的生意，让它能像我外祖父在世时那样，哪里有生意，哪里就有谢家。”
胡掌柜的眼里满是惊诧，他没想到，一个小丫头，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仿佛间，他似乎看到了谢老爷、谢大小姐的身影。
“胡掌柜的，论做茶庄，当今大楚，您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我外祖父说，您就是谢家人，有谢家一天，谢家给您养老。那我希望，您还能继续发挥您的才干，我们一起把谢家的茶庄，开遍整个大楚。”
洛鹤鱼的声音很轻，却每一个字都敲进胡掌柜的心里。
胡掌柜的不可置信地
看着洛鹤鱼，他嗫嚅道：“小姐，我……我……”
洛鹤鱼打断他，道：“胡大掌柜的，以往的事情，既往不咎。从这一刻起，谢家生意，重新扬帆。但，我们有话在前，如有再犯，谢家也绝不原谅。”
胡掌柜的和忠叔走后，洛鹤鱼坐在茶桌前，久久不能平静。
曾几何时，那个靠着跑马帮、运茶卖茶起家，把生意做到南越的谢氏，如今人才凋零，那个富可敌国的谢氏，如今只剩下她一人了。
当年外祖父将一大半的产业，都留给自己唯一的女儿做了嫁妆，带进了洛府。
剩下的，除了捐给祠堂的，便都分给了谢氏旁支的子侄们。他们之中，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