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算了,忍忍吧,宁咎没有再提下车的事儿,坐起来之后,就随手抽了一张这车架的抽屉里装着的纸。
他实在是用不惯毛笔,之前这一个月没事儿的时候便用碳做了点儿类似的铅笔。
他低头在桌子上写东西,也算是能缓解一些和阎云舟之间沉闷的气氛,阎云舟凑过来看了看:
“是在写什么?”
“写你们出征需要带的药和用量。”
这一个半月的时间他也没有闲着,将之前的药炼制了很多,防的就是一旦开战之后没有机会和条件炼药,他一边写一边开口:
“给你备的药我会交给杨生,其余的也一并都会教给他,以后你有什么问题,就叫杨生来看。”
他这话让阎云舟心中一缩,思及从昨天到今天,宁咎一句问他身上情况的话都没有,声音甚至有些干涩:
“你不管我了吗?”
这话从阎云舟的口中说出来无端有几分卑微的感觉,宁咎抬头看着他:
“我不随军,你不找杨生还能找谁?”
宁咎骨子里就不是一个恋爱脑的人,他很少有冲动和不理智的时候,哪怕之前有些失控的情绪,但是现在他也能很好的收敛,既然已经决定留在幽州,那么他就尽可能地要把事情都交代好。
车架直接到了幽州的郡王府,这个地方宁咎不算是陌生,但是这一次回来就没有上一次来的时候那样的风平浪静了。
整个幽州此刻已经整军备战,阎云舟下了车,第一时间便看向了一边:
“郡王回来了没有?”
按着正常的路程,昨天晚上李彦就应该到平洲了,而李寒应该已经将兵将埋伏在了平洲周边,只等李彦一靠近平洲便会发出信号,这边的攻击便会开始。
洛月离昨天一晚上都没睡,此刻盯着一副有如国宝的黑眼圈:
“方才来人报,人已经从平洲城出来了,李寒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开始攻城了。”
昨天夜里李彦便到了平洲城,平洲的守卫虽然加强了一些,但是战力依旧有限,夜晚是最适合偷袭的,李彦到了之后便放了信号。
李寒的人立刻便冲了出去,夜色是最好的掩护,一队人便偷偷摸上了城墙,按着之前已经商量好的对策,先杀了城防兵,将李彦救出来,之后才开始大肆攻城。
李彦已经出来了,这个消息让所有人的心都往下放了一瞬,尤其是洛月离,从李彦离开京城的时候起,他几乎就没有怎么合过眼睛,紧怕他睡过去,错过了什么重要的消息。
阎云舟难得安慰似的开口:
“这下你能睡个好觉了。”
一行人进去,阎云舟的目光一直瞟着宁咎的方向,宁咎沉默不言地跟着他们进去,进去之后便直接开口:
“让杨军医过来一下。”
他交代出声,立刻有人去传杨生,杨生到了之后就听宁咎吩咐:
“杨军医你去给王爷看看他腿上,热敷一下,再将药煎好送过来。”
说完宁咎直接说还有些事儿要交代便直接出了屋子,徒留抿唇不言的阎云舟。
洛月离本就是狐狸一样的性子,他看了看阎云舟又看了看那头也不回地走出去的宁咎,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一样:
“什么情况?这放在平时不是宁咎亲自给你处理吗?”
他上一次去的时候还吃了不少这俩人撒的狗粮呢,宁咎对阎云舟的在乎都写在了眼睛里,这才几天的功夫啊,怎么就这样了?
阎云舟沉默不语,洛月离知道李彦脱险之后难得有了几分闲心:
“因为什么啊?”
阎云舟心中也很是焦躁,身边除了洛月离倒是也没有什么别的可以说话的人,便将昨天的事儿简单和他说了一声,就见洛月离那渐渐瞪大了的眼睛:
“你俩还打起来了?不过我怎么觉得还有点儿别的事儿啊?宁咎可不像是因为一个你不让他随军就会生这么大气的人。”
而宁咎现在自己回到了房中立刻拿出了身上常备的瓷瓶,让人准备了水,昨天他的大腿里子确实是磨皮了,出的汗水混着那磨破皮的地方实在是有些疼,他不得不先回来处理一下。
他先是泡了一下澡,然后用干毛巾擦干净,看见大腿里子那里有些红肿,这才叉开大腿准备给自己上药,但是谁知道,这个功夫,门竟然打开了…
第88章 分手,心悸
宁咎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立刻提上了裤子,能不敲门就进来的人自然是不会有第二个。
阎云舟没有让杨生看诊,他还是放心不下宁咎想着过来看看,宁咎却在手忙脚乱地系裤子的带子。
他的心情不怎么好,想要吼一句进屋怎么不知道敲门,但是想到这房子也不是他的,宁咎生生将这句话给憋了回去。
阎云舟闻到了药膏的味道,目光正落在宁咎的手上:
“是不是腿破了?伤的严重吗?”
宁咎只觉得这一幕尴尬又难堪,就好像自己昨天就是逞能去练马的一样,瞒来瞒去最后阎云舟还不是知道?
阎云舟低头想要看看,宁咎却钳
住了他的手腕,不知道为什么,昨天那股情绪直到现在都没有从他的脑海中散去。
这一上午他想了很多,说起来阎云舟昨天倒是也没有什么错,他担心他在战场上有危险,而他也确实如他所说的样子缺乏在战场上的自保能力,这都没有什么错。
只是这件事儿让他认识到了他和阎云舟之间的差距,他们的身份就是有着一道鸿沟,平时不显山不漏水,一片祥和之下水波浪平,但是只要有相左的意见,这道沟就会立刻荡起涟漪。
阎云舟可以按着自己的性子来帮他做为他好的选择,他可以理解他的强势和担心,但是他却厌倦,反感他没有反抗的资本和权利。
这种不对等的身份差距,让他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他和阎云舟在一起真的是正确的吗?
若是阎云舟只是一个王爷,而他只是一个在他手下讨生活的穿越者,那么阎云舟的确给了他足够施展的空间,若是将他当做一个老板,那么阎云舟所做的一切都是一个合格的老板。
但是爱人呢?他不能没良心,阎云舟其实也是一个很好的爱人,他几次救他,身上因为他不知道多出了多少道口子。
他也曾在他在这个世界最孤独无助的时候义无反顾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给了他十分的信任,温柔体贴。
但是这一切也不妨碍他是一个上位者,或许这些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阎云舟看了看被宁咎钳住的手,敏感地察觉到了一股让他觉得危险的气息,这样的气息令他十分陌生甚至有些恐惧,他没有挣开宁咎握着他的手,声音有些暗哑地出声:
“煜安,是不是还在为昨天的事儿生气?”
宁咎闭了一下眼睛,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一样地问:
“如果我坚持随军出征,你会怎么样?”
他的话让阎云舟抿了下唇,脑海中浮现出了他第一次随他父兄上战场的情形,记起了第一次在战场上看到那身首分家的样子,滚烫的鲜血就那样喷洒了他满脸,他睁眼只在喊杀声中看到了一个无头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