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身世
“没有,事情要完整,你不说清楚原因我怎么帮你。”司泽平静的说。
“……”禾夏怪异的看了一眼司泽,又快速的错开目光:“咳,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欺负人……”
“……”司泽罕见的沉默了一下“单纯欺负?”
其实司泽已经猜到了一些东西,这里可能就是禾夏的老家。
“他们先说我坏话的!当然除了高子旭他们家。”
“他们是唯一对我好的人,给了我火光,点亮了年幼时的我顽强活下去的坎坷的路。”禾夏垂下眼帘,轻声说着。
“你在这里居住过?”司泽停顿了一下:“这里是你儿时生活的地方,因为居民对你印象不好,所以回来不想被知道,而这家人与你关系较好,一定会认出你,对吗?”
禾夏闭了闭眼,敛下晶莹剔透的蓝色眼眸中复杂情绪。
……
禾夏是被人丢在苗禾村的弃婴,那时候弃婴很多,尤其是女婴,禾夏被发现的时候正被泡在田边的稻水里,差点因此没了呼吸。
她是被王姨发现并捡了回去,她的童年几乎都是在那里度过的,但是那到底不是自己家,王姨也有自己的儿子高子旭,四岁往后,她就经常一个人待在外面,不再花王姨家里的一分钱。
她知道王姨家生活也不容易,米面油样样要钱,而王姨又是寡妇,自然没有办法承担这样的经济压力,天旱饥荒的时候,王姨甚至自己都舍不得吃一粒米。
禾夏不想因为她给王姨这样的压力,小小年纪的她就知道既然她不是王姨的孩子,那就更不能给王姨添麻烦。
于是为了活命,偷鸡摸狗的事她可没少干,村民们也都是烦透了她。
坏事做的多了,她学会了打架。
很多大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就算有人没事找事,她也能恶心死对方,天天捡狗屎放在人家门口,或者是把牙签插进锁眼里,实在难搞一些的就泼油漆。
毕竟她没有家,除了小时候被王姨养育了一段时间后就一直流浪在外面与野狗作伴,谁都没办法奈何一个什么也不怕失去的疯子般的小孩
谁让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东西了呢?
再大一点的时候,她成了村里的孩子王,村民们遇见她也都绕道走,唯一对她好的就只有王姨一家,比如过年时总是会把她留下来吃一顿热乎的饺子再走。
孩子们也特别听她的。有一年他们一起去捅马蜂窝,她为了让年纪小的孩子们先跑便垫了后,愣是被蛰的满身大包。
但即使那些孩子们毫发无伤,她也还是被那些家长给骂了。
“你怎么可以带孩子们做那么危险的事!”
“是他们自己非要跟来,我没有办法咯,要说也是你们没有教育好他们。”
“我家孩子就是被你给带坏的!”
人人都在指责她。可是,她又何尝不是个孩子呢?
如果能在父母温暖的怀抱中长大,她又何尝会为了维持生计做坏事,又何尝会每天脏兮兮的睡在牛棚里。
等她再长大一些,她开始变得叛逆又记仇,村子里的大人们都开始害怕她。
“不能再让她继续祸害村子了!”
“把她赶出去!”
这次就连王姨也没有帮她说话,就连王姨也渐渐变得害怕她。
在墙角听到一切的禾夏默默走开。
当晚,她骑上自行车就走了,没有与任何人告别。
“既然不欢迎我,那这破村子我不待也罢!”禾夏泄愤一般说着,眼泪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从脸上滑落进上衣领口。
那年,她十一岁,骑了好几公里的车,离开了生活了十一年的地方,一路都哭嚎着,几乎要哭昏过去。
她天生手比脑袋快,这双手倒是帮她省了不少事,让她在大城市中活了下来。
有了钱之后,她每个月都匿名寄给王姨一些钱,虽然云波外面都有人驻守,但只要给够了钱,在这黑暗勾当的聚集之地,还怕找不到个送信的人吗?
只要有钱,那就有无数种办法摆脱监管联系到外面。
后来,她又将剩下的钱捐出去,自己只留下微小的一点。
因为她不认为钱对如今的自己有什么用,但却能帮到别人……
从小生长的环境使她了解穷人们的不容易,也更加厌恶大城市里花天酒地的富人。
禾夏看着月色,讲完了自己不堪的过去和一直以来的心结。
“我是不是很坏?”
司泽明白她也是生活所迫,也明白她的不容易,但法律就是法律,他身为警察,自然也没办法说什么安慰人的话。
但他却有另一种安慰人的方式。
司泽转身回到车里,从中拿出了一份档案袋,递给禾夏。
“这是……任务明细?”禾夏眨了眨眼,有些懵,显然是没想到这时候对方递给自己档案袋是什么意思。
“领养证明。”司泽静静的看着禾夏,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我相信你能改变自己。”
“咳咳!!!”禾夏硬
生生呛了一口:“领养?谁的领养??”
“自己看。”
“不、不是,你要当我爹?不行!你这是占我便宜!”
“见你没人管,就收了”司泽笑着说,似乎对于禾夏这样的反应很感兴趣“正好办事时找你方便。”
“嗤——小心找不到老婆!”禾夏嘴上一直在抗议,眼神却不自觉柔和了下来……自己要有家了吗?听起来好像也不错。
“也没想找,领养你就够了。”司泽摸了摸禾夏的头“走吧,去吃饭。”
“嗯!”
禾夏这回终于乖乖的来到了王姨家,一直以来的心结解开了,她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一见到王姨,禾夏几乎是立马就扑了过去,王姨的眼眶也瞬间就湿润了“夏夏……你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久别重逢,两人心中都感慨万千,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题,禾夏也肉眼可见的更开朗了,司泽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黑色口罩下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禾夏聊了一会,才发现王姨家里似乎少了点什么:“王姨,高子旭哥哥呢?”
王姨露出苦笑,也向禾夏讲述了她离开后发生的事。
原来,从她离开一年后,高子旭便被人贩子拐走了,王姨发疯一般的找,最后也没找到。
又过了两年,村外的井里发现了一具男童尸体。
由于已经被井水泡的面目全非变成巨人观,王姨只能悲伤的发现那尸体的身高年龄都与高子旭对的上。
此后,她便彻底断了盼望儿子回来的念头,为他立了坟。
一顿饭以沉默的气氛吃完,禾夏回到安排好的房间,神情有些落寞。
这是她曾经住过的房间。
在童年模糊不清的记忆里,她还能依稀记得高子旭经常在这里与她躲猫猫,当时她就藏在很高的柜子里,本来是没有被发现的,结果总是憋不住笑出声而被对方发现。
‘咚咚咚’
门外响起敲门声,禾夏打开门,发现是司泽,便把对方请进屋。
“怎么了?”禾夏有点懵的看着对方。
“看你有点难过,是想到以前的事情了吗?”
禾夏点了点头,她其实有些自责,如果她当年没有离开,是不是高子旭就不会出事了,王姨也不会四十多岁的年龄看起来却像是六十多岁,满头白发。
“能跟我讲讲你的名字吗?”司泽望向窗外。
已经是夜晚了,月亮躲进云层里,大概是乡下空气好,星星要比城市里多得多,简直像晶莹的糖果碎屑一样,洒满了整个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