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精神病院11
天蒙蒙亮。
光线刺破浓雾、穿过窗户上厚厚的玻璃，斜斜洒进被封锁的城阳市第一精神病院。
宋斤禾醒的时候，走廊正放着音乐。
她已经摸透了音乐响起的时间——每次餐厅开放，歌声就会随之而来。
治疗室的门没有再次上锁。
她起身离开，顺着长廊去到导诊台旁边的护士值班室。她想把得到的消息与同伴分享。
亚维讷斯跟着她一起。此刻站在她身边，轻轻揉着自己的肩膀。
宋斤禾注意到这一举动，后知后觉的抬眼，盯着亚维讷斯，思忖着要先说“抱歉”、还是先说“谢谢”。
亚维讷斯却在和她对视的一瞬，勾了勾唇角，率先开口：“饿不饿？”
宋斤禾摇头。
她心里装着事的时候，总会没胃口。愉悦时、轻松时，能吃很多；沉闷时、匪夷所思时，一口也不愿多吃。
好似肚子被沉甸甸的思绪喂饱了一样。
有护士走进来，认出了她：“17号，你怎么在这里？今天的药剂注射过了吗？”
宋斤禾：“嗯。”
规则第7条，[患者不可拒绝服药。]
她没拒绝。
她在撒谎。
规则没有规定病患一定要讲真话。
宋斤禾怕的不是药剂里的毒素，她怕注射药剂时，扎进胳膊的尖针。
疼……倒是还好……
不算疼。
但她就是害怕。
趁着护士还没翻出她未服药的记录，宋斤禾问：“您好，您知道张伟去哪儿了么？”
护士生气的道：“没有！”
“真不知那个新来的实习护士在搞什么！昨天一天都不见人影！该死的！”
“肯定是躲到哪里偷懒去了！成天就知道偷懒！偷懒！一点活儿都不帮我做！”
她狠狠的朝桌面捶了两下，不停的骂着“该死的”、“该死的”。
宋斤禾：“您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护士转过头，怒意腾腾的双眼直勾勾盯着问话的患者。
“昨天早上，要去查房的时候。”
“那个该死的实习生都能帮小丽查房，为什么不帮我！他这是刻意针对！”
“说不定……他跟小丽有一腿！”
她脸颊抖了抖，一时有些得意——一种误以为猜中旁人秘密的得意。
宋斤禾这才注意到，护士拿着的本子上写的数字，很有可能是房间号。
面前的护士是：1、2、3。
张伟要查的房间里有4号病房，第一见面他曾说“还有三间病房等着查看”。
他要查4、5、6、7，小丽就是8、9、10。
【精神病院】总共十间病房。
“9号。”
宋斤禾暗自喃喃。
不知是叫齐录还是陈景的少年就在9号病房。
张伟想要替别人查房，不是因为跟别人有一腿，而是想借机跟少年多接触，试图得到更多信息。
医院房间的排列没有顺序，像打乱的扑克牌。9号病房在治疗室旁边，另一侧挨着黑漆漆的楼梯口。
楼梯口放了一个三角形的、黄色的牌子。
上面写着“维修中，请勿靠近”。
字的右下角是一颗蓝色的树。
宋斤禾淡淡瞥去一眼，很快收回目光，抬手朝9号病房的门敲了三下：
“叩叩叩！”
“有血腥味。”亚维讷斯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叩叩叩！”
有人从里面敲了三下。
房门被拉开。
站在门口的少年振臂高呼：“欢迎你呀！我的故事正好缺一个女主角！”
宋斤禾也闻到了那股血腥。
“嘀嗒！”
床单被浸染成红色，血液还在顺着床沿向下滴落。地面是一滩血污。
床的大半边都被帘子遮住，露出的一小部分什么都没有。
宋斤禾没有理会少年，径直走去，拉开帘子。
“唰——”
她看到被劈成两半的头颅。
看到被剁成三截的手臂。
以及挖出的内脏。
它们堆积着，最上面的一层是张伟的头，手臂却不是张伟的手臂。
那条胳膊更瘦些，手背布满皱纹，还有些黄斑。
“嘿嘿……喜欢我送你的礼物么？我亲爱的女主角。”少年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笑个不停。
“别说话。”
亚维讷斯的声音有些焦急。
宋斤禾一怔，抬眸顺着亚维讷斯的视线望去——
门后贴了一张纸：
「9号病房规则」
［1.只可以说‘是’或者‘否’。]
［2.我笑的时候，请你保持安静。]
［3.不要提chen-jing两个字，同音字也不可以。]
［4.记住
，我叫齐录。]
「欢迎你来到我的世界，我是一名优秀的导演，在拍摄一部优秀的电影。」
「嘘！」
「不要打扰我。」
少年觉察到宋斤禾的视线，大笑两声：“真聪明！不愧是我选中的女主角！”
“来加入我吧！我是导演，是编剧，是剪辑师……我可以为作品付出一切。”
“我正在进行一件伟大的事情，快加入我！和我一起！我需要更多的演员！”
他越说越激动，凸起的眼珠几乎要掉下来。
宋斤禾冷眼看着笑意正浓的少年，一言不发。
“你为什么不说话？哦……对了，对了，我差点忘记了。”少年边说边走到门口，撕下贴在门后的纸，将纸团起来，吞进腹中。
“好了，规则没有了！”
“你就是我要找的女演员！你的外形，你的声音……我看到你的第一眼，你知道么？”
“那时候，我就觉得你一定要参演我的作品！”
“哈哈！我马上要成功了！”
“我会拍出最完美的作品……当然，这需要你的帮助。我会在成功之后分给你报酬。”
他一面语无伦次的说着，一面举起双臂跳到病床。
少年想象着登上领奖台的时刻，他面露骄傲，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扬。
“所有人都要高看我一眼……再没人看不起我……”他失魂落魄的喃喃。
“9号病房的规则仍旧存在。”
亚维讷斯说。
他身为SSR诡异可以无视副本内的任何规则，但试炼者不同。
试炼者需要遵守。
他不禁庆幸，还好……还好在他没有发现门后贴着的东西之前，在他没有提醒之前。
试炼者保持了沉默。
否则。
下场估计会跟上一个试炼者一样。
他起初并不明白这个副本为什么会是5星难度，现在他明白了。
即便没有复杂的解谜游戏、没有诱导触犯规则的NPC，但它危险重重、会令试炼者随时丧命。
最关键的是，这是新手副本。
很少有试炼者能在最初就拥有契约诡异，有SSR诡异的更是少之又少。
第一次进入就接触到这样的新手副本。
跟下地狱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