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人鬼混居
啪嗒!啪嗒!
暴雨倾盆而下,拍打在残砖破瓦上,密集的雨声令人心烦意乱,豆大的火苗,在狂风暴雨中,于这一处四处漏风的小屋间摇曳,仿佛下一刻,就会被从缝隙中灌进来的寒风吹灭。
“死就死了,我就要看看这些鬼怪,要如何取我性命。”
极致的绝望与恐惧会转化成愤怒,少年守在油灯旁,手中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菜刀,爬满血丝的双目死死地盯着油灯散发的微弱光芒所不能触及的黑暗。
头上的屋顶在不断漏水,床上被褥的一角已经被雨水打湿,阴寒湿冷的气息在屋内生出,并且逐渐变得浓厚起来。
呼~
一阵寒风从屋檐处的缝隙吹来,一瞬间就将本就所剩无几的油灯火苗吹灭,光线昏暗的房间,彻底陷入到死寂的黑暗中,只有少年的呼吸声,变得越发粗重。
“郎君,你在等妾身吗?”
骤然,微弱的荧光亮起,一道娇柔媚的声音响起,随后,面色俏丽,身披红嫁衣的少女出现在少年的床榻前,笑盈盈地看着手握菜刀,怒目圆睁的少年。
“……”
再次见到这嫁衣女鬼,少年心中的恐惧与愤怒交杂,他的身体虽然被扑面而来的阴寒气息侵蚀而变得僵硬,可是他的嘴巴却是依旧能受自己控制。
有了白天的经验,少年此刻毫不犹豫再次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一股腥甜的血气,在口腔中弥漫,可是同样的事情没有发生。
嫁衣少女的身影没有如白天那般消失,反倒是在眼前变得越发真实,看似柔媚的笑意中多了几分戏谑与嘲弄之意。
“郎君,你这么做可是没有用的,平白耗费阳气罢了。”
一如白天,嫁衣少女伸出手掌,轻轻触碰少年的脸颊,咬破舌尖,血气弥漫带来的温热迅速消散,此刻的少年就感觉自己的嘴巴被粗暴地塞进了一块寒冰。
“长夜漫漫,郎君既然无心安眠,不如与妾身……”
说话间,嫁衣少女低头凑近了少年,可是这般旖旎的场景,不仅没有让少年生出欢喜与欲念,反倒是让他生出了惊慌与无尽的恐惧。
因为少女的眼睛突然化作一片血红,猩红的血化作泪淌下,在脸上留下了两道清晰可见的血痕,阴寒诡异的气息,在此刻变得前所未有的浓厚。
原本还能有所小动作的少年,此刻浑身僵硬,犹如泥塑,失去了所有的自主能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变得分外恐怖的嫁衣少女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随着距离的拉近,少年不仅没有感觉到任何少女应有的香甜,反倒是感觉到一股让他欲要作呕的血腥恶臭。
不!
不要!
绝对不能让她碰到!
少年心神在示警,如果被触碰到了,他就再也见不到明天升起的太阳了,强烈的危机,与机遇疯狂的神智刺激下,少年胸腔中的心脏在疯狂跃动。
轰——
脑海之中,似乎有什么炸开了,一声嘶吼在意识中响起,有什么在胸膛之中炸开了,一股灼热的暖流在心中迸发,瞬间蔓延至全身。
少年的神智与思维都随之变得恍惚,一股难以言喻的暴虐情绪吞没了他的意识。那不断在眼前放大,眼角淌过血泪的少女面庞,也随之变得模糊。
吼~
一声非人的咆哮在被雨幕淹没的小镇中响起,夜色下,本来还有透过窗纸在黑暗中摇曳的零星火光,此刻齐齐熄灭,整座小镇被彻底淹没在黑暗雨幕之中,没有了丝毫生气,远远望去,仿佛墓地一般。
啪嗒!啪嗒!
依旧是滂沱大雨,令人烦躁的雨声从未停止过,当浑身酸痛的少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时,熟悉而陌生的一切映入眼帘。
当浑浑噩噩的意识清醒,昏迷前的一切进入涌入脑海时,少年顿时猛地就从地上挣扎着站起身,随后就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
无光的黑暗中,少年能够看到,自己本就极为寒酸的家,此刻遍地狼藉,墙壁上甚至还布满了令人不寒而栗的爪痕与火焰灼烧的痕迹。
就像是有一头极为凶暴的怪物,闯进他的家中,肆虐了一番,可离奇的是,那头想要残害他的嫁衣女鬼不见了,而他现在居然还活着。
怪物救了他?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
嘶~
少年还沉浸在茫然与刚刚生出的惊喜之间,钻心的刺痛突然从十指传来,低头看去,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然是面目全非,指甲几乎全部脱落,血肉翻卷,甚至还能够看见白骨。
“这是……”
少年的反应并不慢,他抬头看着墙壁上那道道触目惊心的灼烧爪痕,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不敢或者说不愿相信这是他自己造成的,
“……我抓出来的?”
他踉踉跄跄的站起身,随后便发现自己身上也是面目全非,本就打满补丁的衣服变得破破烂烂,上面同样有火焰灼烧的痕迹。
可是让少年感到惊奇的是,他在自己身上没有找到一星半点被火焰烧过的伤痕。
对眼前的变化感到茫然不解,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的少年,目光在房中四下巡视之际,突然一凝。
因为他看到了一颗熟悉的红绣球,只不过此刻这颗红绣球变得破破烂烂,没有了先前阴寒刺骨的诡异气息,而且同样有被火焰烧过的痕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少年的神色越发茫然,他看着倾倒在地的床板,下意识的走过去,就想将床板给扶起来,只是当他碰到床板时,“咔嚓”一声,近一寸厚的床板,居然浮现出清晰的裂痕。
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少年猛的加大了力度,然后就看到这一张,不知道睡了多少年的床板,就这么被他硬生生压断了。
“我,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少年放开了手中断裂的床板,忍不住后退了几步,惊喜、茫然与对未知的恐惧交杂在一处,一时之间都不知该如何自处,他完全弄不清楚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