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黑白双剑

灰白色的雪花从朦胧的天空中飘落下来，带来冬季的女神俯下身子亲吻着这座历史悠久的老京城。过往的车辆打开了它们的雨刮器，降低了速度在路上慢悠悠地滑动着，但司机却无法像这样慵懒，集中了精力随时准备着踩下刹车。

路上只有很少的行人，他们或带上连衣帽或打开雨伞，小心翼翼地行走在盖了一层薄雪的人行道上，留下或灰或黑的脚印。踩过的地方成为不太凝实的冰沙，逐渐的被新雪覆盖在下面，成为路上的一个个小小的陷阱，考验着后来的人。

冬天的空气总会比较干燥，空气情况往往比夏天要好上那么一点，况且京城今年的空气污染治理情况比上一年更加成果斐然，空气质量显然脱离了出去一趟要担心吸一嘴灰的地步，戴口罩的人也少了许多。

但是在寒冷的天气下在室外做深呼吸也绝对是一件不舒服的事，冰冷的空气进入呼吸道会带来些微的刺痛，胸部传来的凉意足以让人狠狠地打一个哆嗦。

不过程婉和她身边的几个室友完全没有在意这微微的不适，边赶路边细细地嗅闻着空气中淡雅而悠远的芬芳。

燕园历史悠久，闻名海外，无数学子寒窗苦读只为进入这里，无数的梦想在这里启航。作为一个可以被列入旅游景点的校区，燕园号称“四时之景不同”，一个季节有一个季节的美好。

春天繁花锦簇，红墙白石衬着垂绿的杨柳，湖水如镜倒影出另一个相反的燕园，钟亭中常有学子驻足，诵古怀今；夏日绿意繁茂，莲叶如玉，红湖以南，叠置假山，树木阴翳，翼然亭掩映其中；秋季红叶烂漫，金霞周有，多披一件衣裳在岛亭赏秋色，未名湖上涟漪如愁，湖光塔影，难以离舍。

现在正值隆冬，梅花一夜间吐出了纤细却顽强的蕊儿，校内传扬着那清浅的香气，明明在最寒冷的天气开放，却像孕育着一整个春天，沁人心脾。高塔上积了层层的雪，湖面上覆盖着冰层，整片校园的主色调都变成了灰白，梅花却凭借一己之力，令素雅的燕园蒙上了柔和的轻纱。

程婉在回寝室之前拍了不少照片，但她并没有像其他几个室友一样上传朋友圈，而是拉开了聊天框，给林洛发过去一份，又给陆谦发过去一份，附言一模一样：“燕园的梅花开啦！漂亮吧！你们那里有什么好看的冬景吗？我还没去过RB好遗憾哦。”

发出去后她还细细地读了两遍，确认语气没有任何问题。她放下手机看着窗外飘洒的雪景，心中有淡淡的酸涩，由来已久了。程婉真的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孩，这种女孩要是喜欢上一个人是绝对不会轻言放弃的，她的心里很难住进人去，一旦有人成功的进去就无法轻易地离开。

但那片海确实太大了，连冬日刺骨的寒风都无法让它冻结，男主角在海那头，女主角在海这边，他们眺望彼此的方向只能看到蔚蓝起伏着的洋面，没有一点彼此的身影。所以聊天的内容越来越没有营养，回的消息越来越短，联系的也越来越少。

不对，大部分时候女主角连海面都看不见，程婉在心里自嘲。

她确实是有担忧的，十月的时候有相当一段时间，她发给林洛的消息竟然是陆谦回的，虽然陆谦已经极力模仿林洛的语调了，但程婉还是发现了些许不妥。

她浅浅地试探了几下，确定了那一个多周内林洛的手机确实一直在陆谦那里，而林洛和陆谦显然在有意地瞒着她。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努力地告诉自己别乱想，但某种恐慌还是克制不住地涌上心头。

本来林洛和陆谦的关系就太好了，两人经常没大没小地开玩笑，像是亲兄妹一样，连程婉都颇有些羡慕。不过当时三个人太熟了，程婉明确的看的出来那两个人对彼此完全没有异性上的心思，更像是一个家里一起开饭的猫与狗，互相是很好的朋友却有着不同的物种。

但谁知道家里的猫猫狗狗会不会突然开窍，合作着一个下午就把家给拆了呢？他们两个人前赴RB留学，最开始的处境必然会更孤独一些，万一这两人开窍了怎么办？

过去的经验完全不足以让程婉安心，她那段时间沮丧的就像是被抢走了食物的小仓鼠，室友们看出了她的低落询问她原因，她却怎么也不肯说，毕竟没有影子的猜想是站不住脚的，她也只是有些担心。她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没有直接去问，可能是害怕自己反而给他们提了个醒。

陆谦他们的学校是没有春节假期的，今年的春节还比较早，和他们的冬假或者春假都沾不上边，所以想要再见只能等到暑假了。想到一年可能都见不上两次面，程婉就感到一阵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