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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不约而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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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弟,你还是跟着汪简灵一道去吧!有你在,方显出咱们送礼的一番诚意呀!李祀一边品茶,一边劝李峨道。

  不去不去!我可不去!死也不去!李峨连连摇头,虽然平常他对李祀的话一向言听计从,可今日这桩事,他心中憋屈得实在不行,若叫他此时还要给徐恪去送上一副笑脸,如此有违本心之举,他当真是做不出来。

  算啦!八哥李棠从旁劝道:这一株‘缀玉千枝珊瑚宝树’,京城里人人皆知,乃是八哥晋王府中之重宝,有汪简灵亲自送去也就够了,强要十弟跟着去,一来他不开心,二来呀,说不定还会捅出篓子。

  嗯,那就听九弟的李祀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李棠起身走了几步,忽然换了一副神情,眯眼望着李祀,缓缓言道:

  八哥,这‘二十八星宿’既已送出,那么徐恪的事也就可以放下,咱们再聊聊天宝阁的事,如何?

  李祀反问:天宝阁的事?九弟想说些什么?

  李棠道:那自然是天宝阁的大小姐慕容嫣了!八哥数次登门提亲遇挫,可知为何么?

  哦李祀顿时来了兴趣,九弟有何高见?

  呵呵!李棠却看了看屋外的日头,故意卖了一个关子,道:八哥,目下都快午时了,不如咱们哥仨找个地方,一边喝酒,一边笑谈美女,如何?

  好!李祀起身看了看屋外,道:我这儿的菜你们早都吃厌了,那咱们摘星楼,走起?

  李棠却摇头道:摘星楼么,去得也忒多了些,那里酒菜虽好,多吃也无味呀!

  李峨忙接口道:八哥九哥,不如今日兄弟我做东,去我的‘天音楼’吃一顿午饭,怎么样?

  好!未等李祀说话,李棠将手中折扇一拍,抢先道:早听说十弟的天音乐坊,每日仙乐阵阵酒菜奇香无比,个中滋味妙不可言,可直到今日,咱哥仨还从未去过呢!

  李祀见李棠如此,便也点了点头。

  那还等啥?走!

  不过,三人出了书房,走了没几步,李祀忽道:

  十弟,我听说你那里连一个雅间也没有,一大帮人都坐在那里,乱哄哄的,却怎么说话?不成不成,咱们还是去摘星楼吧!要不然,得月楼也行。

  诶!八哥李峨忙道:一大帮人都坐在那里才好啊!大家都在说话,谁都听不清别人的话,虽说乱了点,看着也挺热闹呀!九哥,你说是也不是?

  对!李棠附和道:我看十弟所言有理,雅间虽然清静,需防隔墙有耳,那一日咱们在摘星楼上,不也听到了李君羡的‘反词’?十弟那里虽乱,然贵在谁也听不清隔桌的话,如此吵闹之所,岂非绝佳说话之地?

  李祀却依然有些不太想去。

  李棠想了一想,便朝李峨吩咐道:这样,老十,你等会儿将八哥旁边四个桌子全都包下,不得令一个酒客落座,如此一来,八哥既得清静,咱们的话也不用担心别人偷听,岂不是皆大欢喜?

  好!听九哥的!李峨爽快地应道,可他心里却在想,四张桌子,每桌至少纹银三百两,那可就是一千二百两啊!若是遇上豪阔的客人,一出手可就是千两之上,九哥啊,你可真是不当家不知心疼!

  李祀见实在拗不过李棠,亦只得无奈摇了摇头,领着两个兄弟一起前往天音乐坊。

  怡清送别李义之后,心中反复回思李义所言,顿时就兴起了一股降魔捉妖的豪情。她当时第一个念头,恨不得立时就去天音乐坊,诛灭了那里的女魔头。

  可她仔细一想,亦觉此事不可太过冲动,是以她便打算去找徐恪商议一番。

  可她犹豫了半响,却还是不好意思径直找上门去。

  她知道徐恪在青衣卫当差,听闻最近还升官当上了什么青镜司千户,可那青镜司到底在什么地方?那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所在?她几乎一无所知,加之她一个道门女子,出入公门自然多有不便,是以,这青镜司她是决不愿去的。

  可是,若叫她就此去醴泉坊的徐府,她还是有些放不下脸面。那里面毕竟住着两位世间的大妖,虽说她与胡依依也曾相谈甚欢,两人甚而以姐妹相称,可她一想起师尊所教导,人妖殊途,妖与人之间势不两立之语,因之她每每于举步之先,便踌躇畏缩于后。

  于是,她收拾好碗筷后,便在后院中练起了御剑之术。只见那一柄双股剑在空中翻飞,长剑破空飞舞,光影闪烁剑气重叠,端的是灵动无比!

  练了一个时辰,她收起双股剑,就在小园中徘徊赏景,她眼前虽有草树芬芳不时飘来,可心中所想全是李义所讲的天音乐坊。

  算起来,自她二师姐怡尘离开长安,距今已有三月之久。这三个月来,她时时想念着蜀中峨眉山的风光,想念着师傅与同门师姐妹,想念着与二师姐一道练剑,师傅也已数次传书于她,令她待长安事了,便可回归师门云云,可是,每每她下决心要离开长安之时,又总是舍不得与李义辞别。

  若问她为何不愿离开长安?就连怡清自己,也说不清个中缘由。兴许是长安城不断有妖物出没,身为道门中人的使命,必待将妖魔除尽,方可回归峨眉;兴许是她喜欢上了京城中的繁华,恋恋于红尘而难割舍,是以对长安城的吃喝游玩之乐已欲罢而不能;

  又兴许,是她心中,始终放不下某一些人,譬如赵王李义十七公主李琪天宝阁的慕容妹妹,譬如,那个一直被她呼为病木头的倔强少年

  怡清在小园中蹀躞片刻,心下顿起一股烦躁,心道,与其在这边胡思乱想,倒不如,索性去那天音乐坊一趟!李师兄说那乐坊内如何如何厉害,我今日倒偏要去领教领教!

  李义请她从旁相助,先将那位天音坊的管事落霜擒住,此刻,在怡清心中,便已成了由她一马当先,且一不做二不休,径去将落霜擒住了再说!

  怡清抬头看了看天,此时已近午时,转眼就已到了午膳的时候。她走入内室换了一身便服,便顾自出了梅雪斋,直奔崇仁坊的天音楼而去。

  青镜司千户公房内,徐恪看着潘闻卷的背影渐渐离去,却暗自冷笑了一声,对以往之种种,他何尝有一日相忘?

  徐恪清楚记得,自己受秋先生举荐,初入户部上值,当时他的上司就是户部主事章博。当时的自己,无意去得罪任何人,不想这章博却不知何故对他百般刁难,对此种毫无道理的持权欺压,他向来不肯委屈迁就,于是乎,那章博当场就被他教训得倒

  在桌前,鼻青脸肿狼狈不堪。

  而彼时的潘闻卷,既是户部员外郎,又是章博的岳父。那潘闻卷自持官高威重,又凭借身后晋王之势,竟纠集了户部一众同僚,当日就要给徐恪好看!只是那时的潘闻卷,做梦都未曾想到,徐恪居然是秋明礼的学生。饶是如此,那潘闻卷翁婿两人,心中对徐恪的愤恨,何尝有一日停止?若非秋先生一力维护,徐恪在户部内根本无法立足。

  后来,徐恪受天子诏命,入青衣卫为北安平司百户,与那潘闻卷翁婿两便没了交集。不过,他得知姚子贝无辜受辱一事后,心下大怒,次日便将吴登魁与潘艳群两人抓捕入北安平司内,虽未曾施以刑具,然一番言语敲打,亦着实将那一对夫妇吓得不轻。事后不久,青衣卫中自己的手下就曾来报,说那一对夫妻与户部侍郎潘大人关系非同一般,潘艳群乃是潘大人的亲侄女云云,徐恪对此不过一笑了之。

  在徐恪心中,任何事他都是依据心中的道义而为,顺应本心顺应天道顺其自然而已,这件事做了也就做了,管他侍郎也好尚书也罢,若想报复,尽管来就是!

  可他万万没曾想到,今日这位潘尚书忽然不请自来,竟满面巴结逢迎之色,一意想与他交好。对于此种货色,他眼里焉能瞧得上对方?

  自然,没等潘闻卷三句话说完,徐恪就端茶送客,一番冷言冷语之后,将这位晋王府中的红人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大乾吏部尚书几乎是赶了出去

  潘闻卷离开不久,李君羡就已笑着登门。

  君羡新官上任,转眼间,巡查公事房内的公文又已堆积如山。这位昔日驰骋于疆场的大将军对此着实是无奈,是以上值之后,旋即向徐恪登门求救。

  一见李君羡前来,徐恪顿时心情大好,得知君羡大哥受公文所累,徐恪不免哈哈大笑。

  当下,徐恪就将自己担任巡查之时,办理各项卫务的心得要领,与君羡倾囊相授。

  有些公文只是各司之间寻常往来,不必细览即可签署;有些公文决定权根本不在巡查,他只需稍稍一阅,签名之后留给都督沈环即可;至于由都督府下发而来的公文,其中要务均已完备,他只要依律粗粗一览,盖上大印分发于各司便可只有一种公文,是由宫中内侍或中书省专人呈递而来,此中多半有圣上的旨意,当详加审阅悉心领会,不可有丁点差池,然后报与都督知道

  君羡听得入神,便问徐恪道,贤弟任巡查千户一职,也不过两月光景,怎地对此中门道如此清楚?

  徐恪当即笑着回道,办理巡查卫务,此中各项要领,当时都是南宫大哥日日对他言传身教而得。

  说话间,徐恪顿时想起昔日南宫不语之卓然风采,只可惜,屋外清风如昨,斯人却已随风而逝,他心念一起,眼中立时黯然神伤

  李君羡闻言也不免感叹数声,对南宫不语之才干,他也早有所闻,如此大才,却英年早逝,实乃上苍不肯眷顾耳!

  贤弟,听闻那北安平司没了南宫不语之后,诏狱中人犯又多了起来,全司上下,又兴起了贪墨索贿之风,那五个百户,相互都不买账,尽行推诿之能事,我看要不了多久,那里就跟孙勋当年差不多了!

  君羡兄,咱们且不去管它!先将眼面前的事料理了再说吧!

  徐恪收拾起自己突然而起的一丝神伤,将思绪收拢回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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