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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身行仁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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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蝉吃过午饭,刚刚来到佛堂,就见玉兰又拿了一油布包来。这油布包日子久了,显得很是破旧,打开里面却是两本绢文,但颜色、材质各不相同。

  只听玉兰在旁边指着两本佛经道:“这部佛经全部由梵文写成,和《金刚经》与《大悲咒》,都是由一位天竺高僧进献给先帝的,但由于此僧不会中文,所以没有译文。先帝和帝曾找了白马寺一位名叫慧智的高僧到宫中为他翻译,可是那慧智禅师说这些佛经博大精深,需他假以时日来参悟才能翻译。当慧智禅师刚把《金刚经》译完,《大悲咒》还未译好时,和帝就身染重病,慧智禅师只得先放下译经一事,亲自为和帝念经祈福。后来,不知何故,慧智禅师未译完经就回白马寺了,等先帝病好后,想再召慧智禅师入宫,却得知慧智禅师自回宫后,在白马寺待了些时侯,就坐化圆寂了。这部是梵文的译本,便是慧智禅师回到白马寺后,在圆寂前写的。”

  金蝉听了不由感叹道:“慧智禅师如此高僧,能坐化圆寂,应是成佛去了!”

  玉兰听了,也是感慨,道:“是啊,慧智禅师成佛固然可喜可贺,只可惜他未能译完这部经书,看来这重担就落到你肩上了,愿你能完成慧智禅师未了心愿,早日治好太后的心病。”

  金蝉想起在白马寺看到太后的情景,奇道:“我在白马寺见过太后,她身体看样子挺好的呀?”

  “哎,太后要强,只要是为国为民的事,她强忍身体不适也要去做。其实她日夜为国操劳,早已透支了精力,再加上当年她被人欺压,所生皇子不幸夭折,是以到了夜深人静之时,她便心神不安,难以入睡。”

  “太后那么好的人,我佛必会保佑她的。”金蝉听了,默默地为太后祈祷完毕,又想起一事,又问玉兰道,“太后仍是一国之尊,为何还会被人欺负呢?”

  “呵呵,你有所不知,当年太后刚入宫时,并不是皇后,只是一名贵人,那时皇后是阴皇后,她在宫中权力最大。”

  金蝉听了默默不语,他虽心中奇怪贵人是什么,但却没有再问。

  这时又听玉兰说道:“哎!那时的太后,因受先帝宠爱,遭到阴皇后妒忌,竟不顾太后身怀有孕,乘着先帝有病,屡次找太后麻烦,导致那皇子生下了就夭折了。哎!可惜我未能早点陪着她,那时的太后所处境遇之险,现在想起来,我还是不寒而栗呢。”

  玉兰虽是娓娓道来,但却让金蝉听的心惊肉跳,禁不住追问道:“那太后的儿子夭折之后,太后没事了吧?”

  玉兰道:“我听太后说,当时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日夜祈求佛祖保佑先帝。想是太后精诚所至,先帝病竟慢慢地好了,先帝后来又查知了在他生病期间阴皇后所犯下的种种罪行,就废了阴后,改立太后为皇后。”

  金蝉听到此处,心中就不由地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问道:“那,那阴皇后呢,她没事吧?”

  玉兰听了,也惊讶地看了看金蝉,却见他一脸慈悲样子,在心中想“这小和尚,和太后一样,也是菩萨心肠。”于是答道:“据说当时汉和帝也非常动怒,要治阴皇后死罪,可是太后苦苦求情,才赦免了她。”

  金蝉听了,心中就不由地松了口气,却又双手合什,诵了声佛号。

  玉兰说完往事,这指着一本佛经道:“这本就是慧智禅师译的”,又指着其中一本更为破旧,又沾有红色印迹的道,“这本是原本,我听太后讲这位天竺高僧为了到东土传道,路遇诸魔阻他传此经,怕中土人悟了此经后不惧魔法,而他为了不丢失此经,更是用极细的白绢书写此经,然后剖开自己的肩膊,将经文缝藏在其中才带至中国,你们佛门中人,为了传经授法,当真是不容易啊!”

  玉兰感慨一番,翻开那本慧智所译的佛经,指着里面的字道:“金蝉小师父你看,这一本虽是慧智禅师译写的,但里面写的全是梵文,你说怪也不怪,本来是让他译的,他却仍译成梵文,这谁看懂了啊。”她本来极少与男子说话,何况眼前又是个陌生年轻的男子,但在她眼中,金蝉是一个极庄重又博知的和尚,心中对金蝉是既好可又有好感,因此这一番话说来,不但莺啼婉转,而且浅笑盈盈,原本在宫中府中所压抑的少女天真烂漫之性,不自觉地在金蝉面前流露出来,自己却犹自不知。

  金蝉却是求佛经心切,闻得今日又能得以见一部闻所未闻的原本佛经,已是大喜若狂,得之如获至宝,忙从玉兰手中连包带文一同接过,恭恭敬敬地放在书案之上,先是对佛经顶礼膜拜了一番,这才轻轻地打开绢文,细细地看了起来。

  这一看,果觉得此经所载梵文与之前自己所学的又有所不同,似是两种不同的方言,因而字义差别甚大,每个字读起来都晦涩难懂。只看了一段就再也读不下去。金蝉大奇,心道:我只道通过自己的勤学苦练,对梵文已是大有心得,那知学无止境,仅这经文,我就不知如何认才好。他越看越是心惊,脸上也不禁露出难色,禁不住抬头想对玉兰说下,可眼角余光看到那本玉兰所说的由慧智禅师所做的绢文时,心中一动,伸手将其打开翻看。才看了几行,金蝉就心中大喜,又将此文与那原本一一对看,不由地点起头称是。

  玉兰在旁观看,见金蝉脸色阴晴不定,现在又点头称是,心中也是大奇,忍不住问道:“金蝉小师父,这经文是不是很难译啊?”

  金蝉这才一醒,从学习中状态中醒来,起身对玉兰道:“玉兰姑娘,这原本经文,所用的梵文与我所学大有不同,是以刚才我自愧才学浅薄,发愁不知如何译得,但对照慧智禅师所做的经文,却是彼有心得,想来当年慧智禅师遇到此经,也是先与他所学的梵文进行了一一印证,将其译成了我能认识的梵文。这样就好办了,我可以两下对照着翻译了。”

  玉兰听了这才明白,脸上露出了羞愧之色,也对这两部经书施了一礼才道:“原来如此,我井蛙之见,竟是误会了慧智禅师。唉!当年汉和帝得此经文,极为看重,常常是自己一个人关在房内观研,可惜他未等悟透就又英年早逝了,太后因先帝去世伤心太甚,睹此经伤情,是以没有深看,就将此经给予我,命我好生看管,我将经文放在府中一直深藏。我回府中时,也曾找来参悟,但因为看不懂,只能是望经兴叹。想来今日遇到金蝉小师父,也是有缘。”说到这她不由地脸红了一下,忙又补充道,“这两部经书有缘得遇到金蝉小师父,望金蝉小师父能将它们译出,我也好报太后知,她老人家听了必会欢喜的。”

  金蝉听了,望着两本佛经,若有所思了一会,才合什诵了声佛号,道:“小僧尽全力而为,太后是大好人,我佛必保佑太后的。”

  玉兰听了面露喜色,抬头望了望外面天色,道:“多谢小师父,你若有所求,外面董姐侯着,吩咐她就是了。我送此经来曾与夫人说,她老人家也盼你能这部太后所赐佛经译出,也好了却,也了却先帝的一番心愿。”

  金蝉听了不觉有些面红耳赤,回道:“我能译此经,对我也求之不得,还请姑娘转告将军夫人不必太过客气。”

  玉兰看着金蝉手中的经文,忽又叹了口气,金蝉一怔,却假装不知。

  只听玉兰又道:“对了,金蝉小师父,夫人说了,让你在此多住些日子,这两天她有点事,不能亲自前来,待事忙完,她还与将军一起来请教小师父的佛法呢。今晚我要回宫服待太后,这接下来几天,怕是,怕是无法回府亲自当面请教了。”

  金蝉听了,心中不由的一阵惆怅,但他定了定神,却道:“姑娘放心,小僧必尽力译完此经。”

  玉兰点点头,也不言语,转身理理衣裳,回首对金蝉道了个万福,慌的金蝉也不敢扶,只得合什还礼道:“阿弥陀佛,姑娘这是何意?”

  玉兰道:“玉兰谢金蝉小师父译经传道之恩,今日我不但回宫复命,而且还能凭你译的《大悲咒》为太后祈福求康,金蝉小师父大恩,我焉能不谢!”

  金蝉听了脸涨的通红道:“我只是在姑娘译的基础上稍加改动,有何功劳,况太后赐我佛珠,我能为她老有家尽些力,正是求之不得呢,姑娘千万别再如此,小僧可承受不起。”

  玉兰见他急的如此模样,也就不再谢他。起身整理的金蝉所译帛文,又转身道:“今日经文就已译对成功,我便可早点回宫了,好让太后今晚就能睡个安稳觉。可是,小师父,你能不能再这里多住上几天啊,我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也好请教。”

  金蝉道:“我奉师命,外出寻经,现任务已完成,只待交姑娘所给佛经译好后,就启程回寺,以复师命。”

  玉兰听了,深深地看了金蝉一眼,忽痴痴的问着道:“你向何处去?”

  金蝉一怔,心道我不是说过了吗,但也老实地回答道:“清凉山大孚灵鹫寺”。

  玉兰听了叹道:“恐怕到时我不见得能前来相送了,只求我佛保佑小师父一路平安,早日到家。”说完,又向外唤道:“董姐。”

  那董姐忙进来应是,只听玉兰道:“金蝉小师父已将前部两经书译完经了,我这就去回禀夫人,金蝉小师父还要为我译部经书,你要好好照顾好他,不要让金蝉小师父累住。”

  董姐听了,止不住地应是。

  玉兰说完,又对金蝉福了一福,道:“小师父珍重。”转身离去。环佩之声远去,香气依存。

  金蝉见她走了,心下竟然有了一种悲伤之感。他心下烦闷,只得坐下又看佛经。这佛经所载的甚是深奥难懂,金蝉向喜佛法,如今遇到如此高深玄奥的佛经,更是激起了他一腔激情,一直译到傍晚,邓福来了两回催他吃饭,才肯罢手,与邓福去了。晚饭过后,他仍回前院他休息处。

  金蝉回到他自己住处,做完了佛家功课,见院外月明星稀,明月渐盈,才晓得自己已在邓府住了四天了。他虽是一整天都在译经,但这点劳累,和他在邓府所享受的食住待遇相比,却是犹住在天堂一般,是以到了晚上也不觉得累,反而因为译经还隐隐地有些兴奋,他见外面已是无人,便想找小白、小黑聊聊,但却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又想起曾见将军夫人所宠养的一只雪白大猫,心下又有些不安,但直到他上床入睡,半夜醒来,才发觉得脚下有些动静,忙起身问道:“你们到那里去了?”

  小白道:“金蝉大哥,你放心吧,我们只是在暗中行动,这两天小黑认识了个霸王,它,它非得请我们。”

  “什么,霸王?”金蝉奇道,“他是干什么的?”

  “它呀!它就是将军府里的一个大老鼠。”小黑忍不住笑道,“它见我们俩来了,非得要尽一下它的地主之谊。我们想它也算是将军府里的地头蛇,若是不与它结交,恐怕与大哥不便,于是就与交住,那知它非要认我们俩做它妹妹,哼,姐姐,你怎么这么痛快就应了呢?”

  小白道:“那霸王是京师一带的耗子头,而且我看它与我们结交也很真诚,咱们又何必违它心意呢!”

  金蝉听到它们耗子间的人情往来,口张的大大的,说不上好笑还是好气,只得道:“你们在此,要一切小心,万万不可生事。”

  二鼠一同应了,小黑又道:“对了,金蝉大哥,你知道不,我听霸王讲,那位玉兰姑娘,她也是一个孤儿。”

  金蝉本有了些睡意,听小黑此言,不禁一惊,问道:“什么,你说什么?”

  小白在旁补充道:“我们听霸王讲,玉兰姑娘本是邓府买来的一个小丫环,因懂事乖巧,被夫人收为养女,后又被送到宫中去伏伺太后的。”

  金蝉听了,心下对玉兰更是大起同病相怜之心,暗道我只以为我命苦,但想不到玉兰姑娘这样慧质兰心的人,也这样命苦啊!

  他怅怅地出了会神,才又对小白、小黑道:“我听师父说过,‘侯门深似海’,你们在此也要务必小心,等这几日我译完佛经,咱们就走,你们千万小心这里的猫狗等,还有,小白,你们在暗中经常听到别人议论,但不可随便告与他人,我也一样,知道了吗?”

  二鼠听他言语严厉,赶紧应了,小白又道:“天快亮了,咱们先找地方待着,好让金蝉大哥休息。”说完二鼠便又悄悄去了。

  这一夜,金蝉竟是没怎么睡,但他向来养成习惯,天一亮,就又起床做了佛家功课,收拾了房间,随邓福吃了早饭,就早早到佛堂来译经。

  自金蝉初二与张道陵来到邓府,到初五与玉兰作别,他已在邓府住了四天。因他为人谦和有礼,经又译的好,邓府上下对他也是极为敬重,将军夫人更是吩咐下人对他好生招待,如此一来,金蝉只得静下心来,一心一意地译起佛经,遇有不明之处,便对照着慧智所译,反复斟酌,往往是一句就要苦思半天,弄清楚了,又是喜不自禁。只让在暗中陪他的小白、小黑们不知笑话了他多少回。这期间,玉兰竟是一次也没来,将军与夫人倒是来了两回,还带来了一大盒精美点心,说这点心名叫椰香荷花酥,是南方官府专门上贡给太后,用以在八月十五享用的,却被太后特赏给金蝉。夫人还道玉兰已回转宫中后,并将金蝉所译《大悲咒》读与太后听,太后听后竟是心情大好,睡眠也好多了,为此嘱大将军好生招待,让金蝉在府中安心译经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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