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有一天，我和父母将会重逢，或许在那间四房一厅的老旧屋子，或许在世界的某一处危险角落。

这一天，还没来，却胜过来了。

这一天，它正踏着轻快的脚步，奔跑在可见的远方。

这一天，它留下了一道模糊又清晰的背影，让人有迹可循。

“阿诺德教授，我愿意加入破晓大学，能不能再给我三天时间。”

“可以，你打算做什么去？”

“同学会的份子钱都交了，我不能白给吧？”

“真好啊，像你们这样的希望之城，竟然还能有同学会这样的事情。不，你千万不要误会，我这是由衷的感慨，绝对没有嘲讽的意思。”

“其他地方……很狼狈么？”王秋晨迟疑片刻，只能想到这么个也许不太恰当的形容词。“我记得新闻公告上曾说过，国内各地基本完成重建了。”

阿诺德教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统治者永远不应该让他的人民担忧。被沦陷的城市，你会有机会看见的。”

“去吧王秋晨，不管是熟悉的朋友，还是普通的同学，加入破晓之后，可能很难有机会再见面了，你好好告个别吧。”

“但是……千万不能透露以太粒子的事情，包括你身边这几位，一经发现，你将永久失去这个资格。”

……

……

希望招待所，一层处。

五位年轻人相继走下楼梯。

“我真的想不通啊。你说挑最差的吧，郑大海名列前茅，你说挑最好的吧，那也得是郭明成，如果要攀关系，我李嘉琪也不差啊。怎么偏偏挑了王秋晨你个吊死鬼打飞脚，不上不下的家伙？”

郭明成除了在离开房间时说了几句恭喜的话，便没再开过口，但从他平静的脸色看来，并没有丝毫失落。

郑大海更不用说了，一门心思都在迎合着李嘉琪的话。

林舒语拍了拍王秋晨的手，好奇道：“你说说，是什么原因？”

王秋晨苦笑道：“我哪知道。得了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名校，也就讨个大学的名额，还得去外地呢。”

“说实话，这破晓大学要是真选了班长，班长也不一定愿意去吧。李嘉琪，我还不信你愿意为了进这么个沦陷城市的新建大学而去搞关系。”

郭明成点了点头：“我确实只是想过来了解一下而已，我爸已经给我挑好了大学的，没被录取，反倒一身轻了。”

王秋晨摊开双手：“对嘛，也许是人家学校有自知之明，挑了我这么个不好不坏的。”

李嘉琪大为同意，竖起拇指道：“王秋晨你的自我认知非常清晰！肯定是这样，说不定还调查过你，知道你家里没人，朋友也不多，最容易上钩。”

郑大海连连颔首：“嘉琪说得对。”

王秋晨没有回答。

林舒语用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轻声道：“嘉琪不是故意的，她人就这样。”

“恩，我知道。“

五人闲聊间走出大门，驻足而立。

哗哗大雨，洒落眼前。

眼尖的工作人员，认出了这几位是最高规格房间的客人，赶紧到前台拿了五把雨伞，小跑到大门处。

有礼道：“打扰了，请问是否需要雨伞？”

一辆白色的能源宝马正好驶到门前，李嘉琪摆了摆手：“谢谢，不用了，我们坐车走。”

工作人员哎了一声，当即招呼门旁的同事，各自打开一把大伞，挡着几人往宝马走去。

临进车门前，林舒语回首看去，好奇道：“王秋晨，你不走吗？”

王秋晨站在大门旁，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伞，摇头道：“你们回吧，我得去个地方。”

坐在副驾驶的李嘉琪抱怨道：“快点上车啦你管他干嘛，雨都飘进来了。”

林舒语应了一声，说道：“下雨呢，别到处跑，小心感冒了。”

“恩，好。”

目送白色宝马驶入街道，王秋晨打开了伞。

他哪有什么地方去？

他只是走出招待所，走到大街上，走进人群里，看着那些巡逻的维和部队，看着满天的广告投影，在炫丽的灯光与动感的音乐下，开怀地笑着。

他从未试过这个样子，在这么多陌生人面前肆无忌惮地发笑，仿佛在嘲弄这突如其来的大雨拿他没辙，又仿佛是他等的就是这场雨。

这场迟到了好多年的大雨。

走在大雨中的王秋晨，开心得像个没有烦恼的傻子一样，在追逐那道背影的路上，全然不怕前方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