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95章
夜里, 云栖做噩梦惊醒。
她最近睡得不安稳,每隔一柱香左右就醒一次。
梦里的场景过于血腥,醒来之时还萦绕在脑海里, 她睡不着了, 坐起来。
耿嬷嬷听到动静, 走进来点亮烛火,低声问:“主子可是要去解手?”
这几天云栖半夜醒来有上茅厕的习惯。
云栖摇摇头,不知是不是睡姿问题,她的手好像抽筋了, 疼得厉害。
她低头揉揉手腕, 耿嬷嬷见状,上前帮她舒缓筋骨。
“哀家觉得, 这几日身子总是软绵绵的, 提不上什么力气。明日让郑太医过来瞧瞧吧。”云栖说。
耿嬷嬷道:“主子总这样醒着也不是办法, 玉大人送的那些香,主子要不要试试?老奴让郑太医看过了, 说是对主子的身子无碍, 能助眠。”
云栖瞥了床边的香盅一眼,前几日她时不时头疼, 玉山祁献了一些香料,起初她不敢用,直到有一天听玉山祁弹琴的时候, 睡了过去, 那一觉一连睡了一个时辰,甚是安稳,也没出什么岔子。
确实有安眠助神的功效。
“点香吧。”
耿嬷嬷听到她同意,起身去拿了香料, 点了一些。
味道很是好闻,沁人心鼻。
闻着香味,她竟是慢慢的泛了困意。
然这时觉得有些内急,她打了一个哈欠,道:“哀家去趟茅厕,再回来继续歇着。”
耿嬷嬷拿了一个灯笼,跟在她后面。
夜里的长廊只留了几盏灯笼,灯火阑珊,安安静静的。
云栖慢慢的走着,忽然一股奇异的味道传入鼻中,她近来对气味很是敏感,立即停住脚。
耿嬷嬷看出不对劲,问:“主子,怎么了?”
云栖没回答,她抽了抽鼻子,发现味道变淡了,但没有消散。
和她那天在春猎行宫闻到的一模一样。
她迅速拿出沈介给的药瓶,放在鼻间闻了闻,然后递给耿嬷嬷。
“有迷香?”耿嬷嬷脸色一变,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然并没有看到人影,不过她相信云栖,也闻了几下药瓶。
解药入鼻,竟是也能闻见那迷香的味道了。
两人对视一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当日给云栖下迷香的人,并不是外头的人,就藏在长春宫里头。
耿嬷嬷担忧云栖的身子,低声道:“主子,您先回屋歇着,老奴顺着这气味过去瞧瞧。”
云栖放心不下她一个人:“哀家服了解药,不会中香的,一起过去,也好有个照应。”
耿嬷嬷想了想,终是点头。
夜里有些微风,两人透过风辨别出香味传来的方向,轻手轻脚的走过去,一直寻到了后院里。
远远的,瞧见一道人影闪进假山后面。
云栖给耿嬷嬷使了一个眼色,准备过去。
“主子。”背后一道声音打断了她们。
云栖回首看过去。
是春霖。
“主子怎么起来了?”春霖面色无异,关切的说,“夜里风凉,主子注意身子。”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而就在这个时候,那股异香消失了。
“你怎么在这儿?”耿嬷嬷看了假山一眼,又看向春霖,眼神带着审视的意味。
春霖的寝屋和她的寝屋都在云栖的旁边,而茅厕在另一个方向。现在是夜半时分,今晚也不是春霖巡夜。
假山后的人已经走了。
春霖表情没什么变化,回道:“奴婢起来上茅厕,看到有人鬼鬼祟祟的往这边来,便跟过来看看。娘娘和嬷嬷,怎么会在这儿?”
耿嬷嬷的表情缓和下来:“我和娘娘也看到有人朝这边来了。”
她没明说是闻到了香味。
春霖的易容术出神入化,可身份多年来一直是个谜。
耿嬷嬷问过她的身份,她说自己父母双亡,被仇家卖给牙婆,后来机缘巧合被云息留下。
云息中毒的时候,一直是她守为身边,死的时候,身边也只有春霖一人,反而是从小就跟着云息的那些婢女,为了保护她,全都死了。
耿嬷嬷倒不是怀疑春霖的忠心,只是她不敢相信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
春霖瞥了一眼假山:“奴婢过去瞧瞧。”
“我跟你一起去。”耿嬷嬷道。
她们两人离开没多久就折回来了。
“主子,人已经走了。假山后老奴仔细检查过了,没发现什么东西。”
云栖看了春霖一眼,道:“既是如此,便会去吧。”
适才打草惊蛇,人早就跑了。既是藏在宫里头,迟早会露出马脚。
也不急于这一时。
*
次日醒来,身子的酸软感不仅没有消失,手臂越发觉得麻麻的。
玉山祁进宫时,闻到寝屋里还没完全消散的气味,浅笑道:“娘娘昨夜点了香?”
云栖没有否认,点了点头,问他:“这香是从哪拿到的,哀家昨夜点了以后,睡得甚是安稳。”
她已经很久不像昨夜那般,没有噩梦缠身了。
“之前到北戎做生意的时候,一个香料商送给微臣的。那时候微臣身子骨不好,经常睡不着,用了以后,夜里很少醒来,便向他多讨了一些。”玉山祁眼里含笑,“这香有助眠的功效,若娘娘用着习惯,明日臣再给娘娘拿一些。”
云栖点头,跟他聊了几句,便觉得手有些僵硬,捏了捏手指。
玉山祁见状,没有征得同意,便自然而然的拿过她的手,放到掌心。
云栖一怔。
“臣为娘娘揉揉。”玉山祁低眉说道,他的声音很轻。
他的手法很好,捏了一会,云栖便觉得自己的手没有方才那么僵硬了,就任由他帮自己捏着。
好半响,云栖道:“哀家听说你家中已无长辈。”
“是。”玉山祁低声回她,“父亲和母亲去世多年,臣是由管家照看着长大的。”
“听你的口音,不像是从小在大莫长大的。”
“臣八岁的时候,跟随商队做生意,在北戎住了三年,后来又去南疆住了五年。”
“那你的哮喘,是何时落下的病根?”
“五岁那边,生了一场大病,就落下了,后来一直没有治好。”说到这儿,玉山祁偏头轻咳了几声,“不过娘娘放心,臣这哮喘不会传染给别人。”
云栖不打算再问下去,闭上眼睛,准备眯一会。
过了一会,她闻到了一股清爽的异香,尔后听玉山祁道:“娘娘几年前是不是中过毒,这毒还是来自南疆?”
云栖陡然睁眼。
这件事情,她从没告诉过玉山祁,身边知道她中毒的人,也寥寥无几。
玉山祁解释道:“微臣小时候也中过毒,调理多年才转好。手指偶尔会出现娘娘这样的症状,尤其是到冬日,僵得动不了。”
云栖眼珠子转了转:“手指僵硬不是什么罕见的征兆,你如何确定哀家中过毒?”
“微臣失礼了。”玉山祁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么一句后,云栖就看到他掀开自己的袖子,道,“娘娘请看,中过蛊毒的,在遇到这东西的时候,皮肤就会见红。”
说着,他将腰部的一小块金葫芦解下,递给云栖。
云栖接过,打开盖子看了一眼,里边放着一颗药丸,刚刚她闻到的香味就是从这金葫芦里散发出来的。
不过她没明白玉山祁的意思。
“这东西有何特殊之处?”
玉山祁道:“世人都知道南疆的姜家擅长用蛊,却不知道还有一个桑家。桑家人的血不仅能够感知蛊毒的存在,还能解毒。臣用桑家人的血,拿来制成这颗药丸。只要中过蛊毒的人,遇到这药丸,皮肤就会发生变化。”
云栖低头仔细看了眼自己的手腕,确实有一小圈红点,但是并不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