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流年

　　“一瞬间……”沐游无语。对别人来说确实是一瞬间，但对他来说，可是要在无限轮回的时间中实实在在的度过四十多年啊……时光回溯，他的身体是会恢复状态没错，但记忆却不会，记忆积累的疲劳，将会随着时间回溯而不断叠加。就像当天他开女巫之家的门锁时，第一次开，他精神奕奕，可轮回了几万次之后，按说他身体的一切状态都没有任何变化，可他的精神，却已经浑噩成了一团浆糊。当时十几万次的开锁尝试，换算成现实时间，其实也就七八天而已。而现在，薇薇安的要求却是要让他一天内背七本笔记！也就是说，他一天至少要在时间循环中度过七年的时间……这个数字沐游想想都觉得恐怖，更何况，这七年他还要全程在背诵用脑中度过，这是什么概念？“那个啥，背书可以，咱就是说能不能调换一下顺序，你先教我进化药剂的配方，等我把进化药剂炼出来后，了却了心事，再开始背书，行不？”沐游尝试跟薇薇安商量。“哼，你以为魔药炼制那么简单吗？”金丝雀却是冷哼了一声：“万丈高楼平地起，不打好基础，你就想急功近利的炼药，那你往后的一切成就都只会是空中楼阁，迟早有达到瓶颈，再也无法突破的一天！更何况，你以为所有药剂都能靠次数堆积出来吗？进化药剂属于中阶药剂，可不是像唤灵药水那么简单的东西，中阶以上的药剂，没有牢固的基础，你就算尝试几千万几亿次，也只是在浪费时间而已！”“好吧好吧，我学……”沐游瞬间败退。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面前是一只还不到他巴掌大的鸟，却让他有了种面对校导主任时的压迫感。当然，背书也不是就地就能开始的。接下来他可要在一个地方循环七年以上的时间，这必须得找个宽敞明亮的地方。随后沐游带薇薇安回到二楼卧室，打开背包，跳了进去。独角兽和曼德拉草在溪水边嬉戏，一看到远处两脚兽走来，都是急忙停下，一个乖巧的蹲伏在地上假装喝水，一个更是火速挖了个坑把自己埋进了土里。“独角兽？”金丝雀看到远处溪水边的纯白小马驹，也不由得诧异了一下，回头看向沐游：“你运气倒是够好的。”“怎么说？”沐游忙问。“独角兽的血液作为魔药材料品级很高，同时因为能量温和，与其他很多魔药的药理兼容性都很好，因此在魔药学中，它是很多重要药剂的可替代材料。拥有一只完整的活体独角兽，就相当于直接解决了今后四分之一的魔药材料需求。”“这么厉害？”沐游听得惊喜。难怪当初独角兽一出世就引得两大势力卖力争抢，这东西果然太重要了。“曼德拉草，恶婆鸟，陆行鸟蛋，还有饕餮魔蛛……你是打算把这里打造成一个动物园么……”金丝雀在空间里扫视一圈，默默得出了这么一句点评。随后看向沐游，忽然道：“你想融合背包空间的话，其实并不一定需要变形咒。”“嗯？”沐游愣。“你打开了‘女巫之家’的大门，身上应该有开锁类的咒语吧？”“是有个开锁咒没错。”沐游点头。“去星灵界找个铁匠，让他帮你把背包拆了，将其中的空间节点拆分出来，打造成锁芯模式，融合进你体内，今后你用开锁咒也能开启背包。”薇薇安说。“还可以这样？”沐游目瞪口呆。“魔法只是工具，工具的用法从来没有固定的形式，只要搞懂了原理，很多魔法之间都是一通百通，不要被自己的想象力束缚。”薇薇安又开始了教导模式。“原来如此！”沐游惊喜，心想回头就进游戏找那个酒鬼铁匠试试。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先把今天的‘课业’搞定吧……“把你的回溯时间道具和愚者牌都打开，我来帮你控制时间，你只管全力读书。”薇薇安说。“好。”沐游也没拒绝，薇薇安早就知道他时光怀表的秘密，而且她似乎可以免疫时间回溯的效果，此时也没有什么对她隐瞒的必要。沐游直接取出时光怀表交给薇薇安，随后盘坐在地上，将前七本笔记在面前摆好，手里捏住了扑克飞牌，输入魔力，丢出，愚者结界自动浮现。这结界肯定得开，不然光靠时光怀表回溯的五秒钟，连翻页都来不及。沐游呼了口气，翻开了第一本笔记的第一页。有了薇薇安帮忙控制时间，他得以一门心思沉浸在书本上，的确轻松了很多。无限重复的结界中，时间如流水般流逝。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一年，两年，三年……时间无限轮回着……沐游静静的坐在草地上，手里捧着一本笔记。此时的他，浑身充满了一股沧桑萧条之感，浑浊但明亮的双眼盯着书页，如同一汪滔滔不绝的江水，深邃不见底。他整个人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如同一尊斑驳的石雕。直到某一刻，他手指轻弹，将面前的笔记翻页，却翻了个空。原来这已经最后一页……沐游呼了口气，将笔记合上，放在了面前其他六本笔记的上方。看着眼前彻底读完的前七本笔记，他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泛起了一丝笑容。具体花掉了多少时间，沐游早已算不清晰，他只知道十分钟前，薇薇安飞进来的时候曾给他报过一次时，告诉他这是第三十万零九百次回溯。30万次……按每次轮回半小时算，加起来就是15万个小时，6250天，17年多……是的，沐游在这方无限轮回的结界里，度过了整整十七年的时间！薇薇安事前给他估计的一年一本的速度，还是太高估他了。首先一个难点，就是这些笔记全都是用星灵语写的，本来沐游的星灵语就学的半生不熟，这笔记上又充满了各种专业术语，光是通读起来都极为费劲，更别说背诵。没办法，沐游只得先花了整整半年的时间，将星灵语学了个通透，才开始正式读笔记。而接下来的背书过程也不顺利，他花了一年的时间，也才把第一本书读完一小半。这过于缓慢的进度让沐游变得急躁，他本能的就开始强迫自己赶进度。然而读书这种事情，过于强行只会适得其反。他越是想快，进度反而越慢。进度上的挫折，无限轮回中的孤独，苦闷，再加上连续轮回积累的精神疲惫，让沐游整个人变得暴躁易怒，陷入了不断的自我怀疑中。而各种负面情绪的影响下，也导致了恶性循环，当中沐游的阅读进度一度停摆……就这么一直浑浑噩噩的摆烂到第三年，所有负面情绪都达到顶点的时候，沐游反而渐渐冷静了下来。他隐约明白了薇薇安布置这个课业的意义，或许并不只是为了让他背书那么简单，更是为了磨炼他的性子。当他从最开始的焦躁，苦恼，厌烦，到现在的冷静，耐心，曾经一度被无限轮回折磨到癫狂近乎变态的心理，也在时间的冲刷下被渐渐磨平，沉淀成为沧桑过后的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