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转移
同盟军第三舰队的后勤工作员们在梅策尔德中校和菲恩少校的率领下，全力配合着第一舰队的同僚们。原本在首都换防时备受打击的第一舰队人员终于找到了扳回面子的机会。他们手法娴熟的清点和接收莱普尼尔要塞的各种储备物资。原先掌管着物资存放的帝国军后勤军官们，在和瓦格中校晤谈之后，都理智的选择了全面而彻底的合作。舰船配件库房、能量充填连接器、弹药仓等重要部位全部门户洞开，各类安全锁密统统作废。整个莱普尼尔要塞从里到外都对同盟军敞开了怀抱。
帕斯卡尔中校面前的大屏幕上，各类物资统计数据每半小时更新一次。后勤整备能力在同盟军中数一数二的第三舰队工作员们，对第一舰队的同僚们驾轻路熟的操作感到由衷的佩服。第一舰队的工作员们简直像早就操练好了要接管这样一座超大型要塞一样。
“罗布森，把这个仓房的数据报上去。”
“皮尔诺，请几个第三舰队的弟兄帮把手，把第三道隔墙的下面撬开。探测器显示那里有东西，估计是库房主管存的私货。”
被迫协助敌人的帝国军目瞪口呆的看着同盟军像蝗虫过境一样的将所有物资一样不剩的清点出来。几个同盟军士兵撬开墙角之后，一个尉官熟练的将手伸进去摸了下，然后他撇了撇嘴，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像是钥匙的东西，左右摆弄了一下，“咯塔”一声响，接着就是一堆五花八门的东西被掏出来。
“不错嘛，你们私下藏了这些东西，是打算偷运出去卖钱？”
帝国军的俘虏们无语。
“费沙的商人上门来收呢？还是你们自己趁休假的时候带出去？”
这时候一个帝国军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我们很少有假期可以出去……”话没说完就被其他同事的怒视瞪了回去。
过了一会，他又忍不住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那里有东西的？”
同盟军的尉官耸耸肩，无所谓的说，“一般的仓库里都会有管理员藏私货的角落，只不过你们藏的地方不是太好。”
无可奈何的帝国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同盟军将查抄出来的物资一一登记在册。
“发动机的粒子分离轴心、变速传动器中枢调节器、能量检测仪表的热启动内核……”同盟军的工作员一边记录数据一边啧啧出声。“真有你们的，这至少得虚开好几份维修报告才套得出来吧。”
进入舰船停泊船坞的同盟军工作员由菲恩少校亲自率领。被迫将200余艘舰船送进狼嘴，这让菲恩少校异常郁闷（虽然那些严重损毁的舰船也就是还能开动而已，几乎没有战斗力了）。深悉同僚脾性的梅策尔德中校，很自然的将带队接管备用舰船停泊船坞任务让给了菲恩。早已被帕斯卡尔中校的抱歉话语撩拨得怒气冲天的菲恩，面对广阔的船坞里停靠的大小帝国军舰只，狠狠的挥动了手臂。大队的第三舰队工作员们脚步整齐的冲进了船坞。
旗舰五月花开上，米迪奥中校正在统计被成功回收的作战人员情况。由于帝国军按照提议后撤，米迪奥中校指挥的救援组得以从容展开搜救工作。侥幸没有被能量乱流卷走的幸存人员大都被同僚顺利的救起。
“阁下，根据菲恩少校的报告，莱普尼尔要塞现有帝国军大小舰只987艘，其中703艘经过简单调试后即可投入作战。”
辛达点了点头，“需要多长时间？”
“半天时间。”
“好，让菲恩加快速度，帝国军不会一直看着我们不动的。”
米迪奥中校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去了。被顺利回收的同盟军人员当中，约有一半左右负伤，重伤约2成。往来穿梭的航天机按编排好的顺序停靠医院船，穿着白色制服的工作员们小心的将负伤的同僚收进医疗箱里。
梅策尔德和菲恩都离开了的情况下，米迪奥要承担更多的责任和工作。这位能干的人事主管很快就将还能继续作战的回收人员按职能分好类，然后他打开了菲恩传来的俘获舰船数量及型号统计表。两份表格的数据综合之后，米迪奥轻轻呼了口气，现有的人员进行重新配置之后，每艘舰船的人员到位率只能达到70%，这还是经过充分优化配置后的结果。虽然有些勉强，米迪奥在考虑了一会之后还是下令立即实行。搭载着回收人员的航天机从不同的战舰里朝着莱普尼尔要塞降落下去。这些刚从死神的镰刀下逃生的幸存者们没有丝毫的抱怨。相反，他们极其兴奋的期待着驾驶敌舰和帝国军再次交锋。
同盟军的舰船操系统大都差不多，虽然舰船有大小之分，火力和装甲更是大相径庭，但是操作方法却是基本相同的。这种为了节省设计成本的设定，使得同盟军的操作员们即使离开了原来服役的舰船，也能很快在新舰的相同岗位上进入角色。
辛达执掌第三舰队参谋部之后，进一步将这种通用配置扩大了范围。通讯管制员们每隔一段时间都要轮换彼此的位置，在同样的部门担任不同的具体工作。一段时间下来，每个管制员都熟悉了通讯管制台里所有的工作流程，从监听敌舰信号到放出干扰波，从破解对手干扰到追踪敌舰频率……第三舰队的通讯管制员们无不练得精熟无比，即使临时坐错了同事的位置，也无需担心会发生操作失误的事故。同样的，特拉福斯少将也断然不允许炮手们只擅长操作大口径主炮，摸到小口径炮就打不准。
菲恩和梅策尔德将得到的帝国军舰船资料发放给操作员们，依靠辛达参谋长的手腕，第三舰队很是弄到了几艘帝国军舰船用于演练。对于敌舰的具体操作方法，同盟军的操作员们早就非常清楚了。虽然没有天天练习，但是——
“我就不信帝国军能把炮位做出花来，还不是瞄准、锁定、发射那些设备~”
“没错，但是这个瞄准镜的样式我不是太喜欢……”
按编排好的序列进入帝国军舰船后，同盟军的操作员们一边开启仪表调试机器，一边口无遮拦的调侃着帝国军的舰船设计师。
时间很快过去了3个小时。要塞主控制室里的帕斯卡尔中校和梅策尔德中校看着屏幕上各部的进展情况。目前为止一切顺利，两位甩手掌柜一边扯着闲话一边时不时下发几道新的指令。相对于不怎么喜欢说话的盖尔少校，帕斯卡尔中校更乐意和梅策尔德中校搭档工作。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对盖尔有什么意见，而是后勤参谋凑在一起总是会有更多的共同语言。
“可惜时间实在太紧，否则剩下那200多艘舰船~菲恩少校估计想一起弄走。”帕斯卡尔中校习惯性的搔了搔头顶。
“辛达提督指示我们不要耽误时间，收拾清楚就撤离——不过话说回来，都战时一级戒备了，帝国军的舰船维修部居然还在进行整体拆卸级别的检修，真是……”梅策尔德从牙缝里吸了口气，像是在替菲恩少校惋惜。
“大概他们没估计到会被攻击吧。”
“嗯，这座要塞的稳固程度几乎较之伊泽仑要塞也不遑多让。太过明显的防守优势使得防守一方松懈了。”
“梅策尔德中校，我突然想起了一句在书上看过的古老评价，形容帝国军的情况恰好合适——很傻很天真~”
这句恶毒的讽刺梅策尔德显然没有听过，所以他耸耸肩不以为意。
“辛达提督交代我们动作要快，选好合用的物资之后立即撤出。”
“配置人员似乎有些不足呢，虽然以我军人员的素质，70%的人员就位率也能正常操控舰船了，但是终究不是太理想啊。”
“轻伤员们处理完伤口之后就会立即赶来的。这样人员配置率可以达到80%左右，那就差不多了。”
“米迪奥中校真是厉害，那么短的时间就把人员安排好了。”
“后续人员应该快来了。”
仿佛像是为了印证梅策尔德中校的话，航天机的尾焰再次在要塞上空编织出巨大的几何图形。
梅策尔德向帕斯卡尔面前的屏幕望了一眼。
“您的属下可真厉害，搜出了不少好东西。”
“当然，除了必要的能量的弹药补给之外，体型小价值高的物品是一定不能放过的。”帕斯卡尔又搔了搔头顶，“还是您的下属厉害，我的人只是按照他们开出的清单搜集东西而已。”
“帝国军的舰船上很多部件是可以替换使用的，物尽其用是我们的座右铭嘛。”
梅策尔德继续看着屏幕，一个陆战连队的队员在第一舰队的同僚要求下，将一个壁炉劈开了。倒塌的烟雾还没散尽，几卷钞票和一些珠宝就被小心的码了出来。
“我们把大部分俘虏放进睡眠箱是对的~”
“嗯，如果是我看到自己的房间被如此清洗，保不齐会拼命……”
“话说您的部下对于藏匿物资的地方如此熟悉，平日里您对于库房的管理……”
帕斯卡尔中校将扁军帽戴到头上，表情平静的回答，“我们实行互相检举制度，举报者可以得到查获物资50%价值的奖励。”
梅策尔德无语，如此说来，第一舰队的后勤人员在完成日常工作之余，似乎就是在琢磨库房里那些地方可以藏东西……
“帝国军简直是太笨了，需知最高明的藏匿方法不是掩人耳目，而是将东西放在众人的鼻子底下嘛。”
屏幕上的第一舰队工作员显然扩大了搜索范围，一个工作员用手敲了敲一座书架，然后示意第三舰队的同僚将左下角劈开。
“辛达提督好像没有指示我们收集敌人的资金和有价物品~”
“那么这些东西怎么办？还给帝国军么？然后再给他们道歉，说我们本来只是在找舰船配件？”
两位甩手掌柜沉默了一会，然后异口同声的喊道，“那是断然不能还回去的！”
“您上次说那些俘获舰船算作什么来着？”
“赔偿的利息！”
“那么这些就算作赔偿的利息好了。”
“我完全同意您的意见。”
主控制室的温控系统运行状况非常良好，室温始终保持在符合人体舒适度的范围内。但事后不止一位同盟军工作员声称，两位中校商议的时候，大屏幕附近的温度数次急剧降低。
要塞上空的同盟军旗舰，战舰五月花开号。钱博斯下士向辛达提督报告，帝国军指挥官要求通讯。
“请接过来。”
回答的是漂亮的副官小姐。说完之后安琪儿仿佛想起了钱博斯下士之前对自己的作弄，忍不住小声的朝对方哼了一声。
“国父海尼森在上，我想我是没救了，为什么安琪儿中尉生气的样子也这么赏心悦目呢~”
“嗯，我同意你的意见。”
“可惜你既没有辛达提督的睿智沉稳，也没有那个红毛小鬼的美貌。”
“……下次玩牌的时候你等着瞧，看我不把你明年的薪水都榨干。”
旗舰的通讯管制员们一边用非常谨慎的超低音量闲扯，一边联系帝国军的同行们。片刻之后，帝国军的指挥官就出现在辛达面前的屏幕上。
“辛达提督，您好。我是齐格飞·吉尔菲艾斯中将。”帝国军指挥官彬彬有礼的态度和使得辛达不得不从舒服的座椅上站起来和他说话。
“吉尔菲艾斯中将，贵官对我方的建议考虑得如何了呢？”
“关于这一点，我希望能和您面谈，如果可以的话。”
辛达的眉毛挑了一下，水蓝色的眼睛轻轻的眨了眨。屏幕那头的吉尔菲艾斯认真的观察着这个几乎和杨威利一样可怕的对手。根据奥贝斯坦的情报，本次同盟远征军中最年轻的两位提督就是杨威利和辛达·杜鲁班。前者更是以不到30岁的年龄即出任正规舰队的司令，并且创造了无血夺取伊泽仑要塞的奇迹。吉尔菲艾斯不知道自己是被幸运女神眷顾还是被厄运女神看中——或者两位可敬的神祗瞄准了同样的目标而且都不肯向对方让步吧。
相对于击溃同盟第七舰队的顺利，吉尔菲艾斯舰队对第十三舰队和第三舰队的战斗都异常的艰难。在总体兵力上居于劣势的情况下，同盟军两位提督都没有让对手把数量上的优势转化成胜势。面对帝国军的大军，杨威利以其精妙绝伦的舰船运动将对手无情的耍弄。帝国军三支舰队的合围之势完全没能遏制住魔术师的法术，杨威利的部队像在自家后院散步般穿梭于帝国军阵营。完全跟不上节奏的帝国军根本无法利用数量优势围杀同盟军，反而在一次次近距离对话中损兵折将。杨威利用兵似乎完全不拘泥于成法，他总是能根据对手的招数制定出合适的对策。如果对手有100种战术，那么杨威利的应对之术便有101种，而且每次都正好踩住对方的尾巴——或者说戳中死穴。
辛达·杜鲁班则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类型。被狼牙热情招待过的红发提督现在非常清楚，对手从开战之初便早已计划好了要如此的算计自己。相对于魔术师那令人眼花缭乱的舰船运动和匪夷所思的战术，辛达·杜鲁班更像是布置好了陷阱等对手钻进去的猎人。不……这样的比喻或许并不确切，应该说是提前很久便挖好了陷阱之后不动声色的将猎物一点点引进去。回想和同盟军第三舰队交战的过程，吉尔菲艾斯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辛达·杜鲁班的部队仿佛一只巨大的章鱼，各部虽然在进行着不同的动作，这当中诚然也有失误，但是所有的触手却被一个统一的指挥中枢所控制，严格的按指令执行着看似分散实则密切相关的任务。所有的作战行动都只有一个目标——将帝国军诱进芬里尔之牙的射程，然后一口气瓦解对手的数量优势。
“巨型章鱼一样的男子。”
等待辛达回答的红发提督丝毫没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任何可笑的地方，之前瓦连提督的舰队便险些被章鱼的触手勒死。瓦连讲述战败过程时有种被完全压制住的窒息感。最后能够撤出4成的部队几乎完全倚仗了瓦连处乱不惊的决断和部下舍命的断后。
“我同意，不过您打算要如何见面呢？”
辛达缠着纱布的手轻轻的动了下，下属表示反对的声音未来得及形成波浪便悄然消散。他微微的点了下头，示意对方继续说。
“我和您搭乘的舰船都离开大队，停泊在芬里尔之牙的射程外，两舰对接后我到您舰上去谈。”
“好，就这样。我等着您。”
通讯中断了，五月花开号的舰桥上寂静无声，坐回到指挥席上的同盟军司令左手托着下巴，望着天顶思索着什么。当辛达的食指第十次轻轻的落到脸颊上的时候，静候的众人等到了新的指令。
“安琪儿中尉，联系要塞里的部队。”
菲恩少校、梅策尔德中校、帕斯卡尔中校和盖尔少校，进入莱普尼尔要塞的4位同盟军指挥官在要塞不同的位置接到了司令的命令。他们听完指令之后即刻开始施行，众人脸上的表情在敬礼之后却是各有不同。菲恩一脸的惊喜，梅策尔德和帕斯卡尔咧开嘴互相望着对方傻笑，盖尔则是一贯的平静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