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孤勇者
“可迎接他们的，却是那些人的辱骂和诅咒，傲慢与偏见。”
“之前帝国告诉我们，人们是平等的，光暗是平等的，帝国会拯救暗区。
他们相信你，被你们欺骗着遁入黑暗，在雷格尔要塞守护十年。
十年里，一百二十七个暗爵死于回响，数百万暗区的士兵成为亡灵，就算这样，他们也依然心怀希望地等待着，等待着有一天光明会划破黑暗，拯救这个地方。
但几天前他们发现，他们错了！
每一个，每一个光区人的身上都带着同样鄙夷，他们反感，仇恨，怒火。
每个人露出不屑的眼神，每个角落回响着，杀光所有的暗区人，把暗区当做厄运与耻辱。
我不明白，是暗区人修建了未眠，用生命挡住回响，可为什么到了他们嘴里，我们却是肮脏该死的蛆虫。”
索恩抬起头，看着远方的山村，那里黑色蔓延，哭喊声传来。
“御井天彗，你看看远方那些人，他们有什么错？
生在暗区，就注定贫穷荒芜？活该冰冷地死去？”
“本来我们知道暗区已经很破败了，没有奢求。
可我没想到，就算这样，你们还不肯放过我们。
御井天彗，我想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未眠已经这么有钱了，为什么就一定要把回响带到这里，用暗区人最后的血用来赚取一枚金币？！
那几枚带着血的吞克，就那么重要么？！！
还是说，在你们的眼里，这些肮脏的暗区生物，从来就不是人呢？！！！”
鲜血从嘴里涌出，索恩死死地盯着沉默的众人。
“御井天彗，你知道你和日曦的差别在哪里吗？就是你无条件地相信神明，维护这个腐朽破旧的世界，而日曦，让我们看到了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
啪。
身上的灵魂回路崩断，蓝色的火焰从索恩身上燃烧起来，巨大的阵从脚下扩散开去。
烈火灼烧着他的肌肉，他把自己当做，在冰雪中放出最后的热量。
山间，金色的光点重新亮起，所有的魂器熊熊燃烧着，激荡着发出觉醒般的悲鸣。
“神能够拯救世界么？不，它们不能。
这个世界，早该毁灭了
现在，日曦已经抵达埃德蒙森天井，毁灭那里，无法抗拒的熔岩将湮灭整个弗里艾尔。
那个时候，不再有光区，不再有暗区，不会有傲慢，也不会有痛苦，所有人都一样归于平静。
而我，会用我的生命，为日曦陛下献祭最后的力量！”
索恩暴喝着，所有的魂器嗡嗡作响。
它们高高飞起，金色的光芒膨胀着散发出来！
“毁灭吧！！！”
愤怒的吼声在山间回荡，魂器在强烈魂力的冲击下爆炸，红色光芒席卷山间，吞噬了一切。
【西之亚斯蓝帝国-格兰尔特-月神广场】
大地被撕开一个个口子，弥漫的尘雾中，千万只黑色巨手从地缝里伸出来，散发酸味的液体汨汨沿着手腕流下，发出咕噜的尖叫。
手掌上睁开一只只“眼睛”，眼球转动着，瞳孔里布满扭曲的晦暗。
此刻，广场上的众人被千万只眼睛注视着，感觉很不舒服。
“这是，深渊？”
幽冥看着它们，皱了皱眉。
“它没死？”
“不仅没死，反而变得更强了。”
漆拉站在一边，冷声说道。
“怎么可能……它不是被吉尔伽美什杀死了么？”
“深渊是魔灵的器官，几千年里，连四神都无法彻底杀死魔灵，又有谁能毁灭它。
再强的攻击都只能让它们陷入沉睡，而每一次苏醒它们都会变得更强，直到毁灭这个世界。”
特蕾娅说着，声音苍白无力。
看着那些眼睛，一种极其邪恶的扭曲感涌上她的心头，从它们中，她感觉到一种不明缘由的恐惧，仿佛来自远古的黑暗记忆被突然唤醒一样。
恍惚中，她发现这些巨手比之前月神祭的时候更强了，如果说之前苍白手臂是没有生长完全的幼虫，那么现在的黑色巨手就是已经发育成熟的恶魔，露出最真实的恐怖。
她的心慌乱地跳动着，紧紧攥住了拳，她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脚下涌动着，沿着粗壮的手臂不断逼近。
嘶。
一阵沙沙声响起，巨手的掌心处打开一张张嘴，漆黑的雾气喷发出来，在空中蔓延，几个逃难的人覆盖在黑雾里，剧烈地咳嗽着倒下。
当他们重新站起来时，它们的瞳孔已经变成暗红，黑色的回路在身上生长出来。
“那种气体可以传播往生的回响？”
幽冥的脸色瞬间一变，连他都无法相信这片黑雾拥有这么可怕的力量。
“不止如此，那些怪物开始进化了。”
特蕾娅抬起手，颤抖着指向远方，众人看到，黑雾中，黑色异怪嘶吼着，巨大的肉翅在身后打开，每个回响者都被黑雾笼罩，各种各样的怪异器官从体表生长出来。
它们的魂力上限急速涌升，空气中的黄金魂雾剧烈波动。
“立刻离开这里，马上就走！”
特蕾娅大喊道。
“幽冥，特蕾娅，你们用棋子保护陛下离开，这枚棋子通向雷恩，从那里可以逃往海水的长生岛。”
“那你呢？”
“我必须留在这里，维持它的运转。”
漆拉说道看向远方，残破的废墟间还有几个浑身血污的幸存者朝这边跑来。
他们拼命奔跑着，恐惧地摇着手，生怕被丢下。
“你们走吧。”
艾欧斯的声音从一边响起，鲜血止不住地流出，沿着龙鳞漆滴在地上，但他依然紧咬牙关，保持着帝王的沉稳。
他看着四周涌来的黑潮，眼神，仿佛守在暴风雨中沉船上的船长。
“我是亚斯蓝的冰帝，我会站在这里，直到最后。”
“陛下，您错了。相比没有生命的废墟，活着的人才需要王的指引。”
漆拉向前一步，站在艾欧斯面前，他看着艾欧斯，声音无比坚定。
“快走吧，只有您能够带领他们，活着离开这里。”
两个人默默注视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