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真是，美极了
陈馥第一次知道，这个世上还有着双神位的存在。
带着浓稠血腥味的杀意之剑自九天之上的界外滑落，世界突然一片猩红。
陈馥下意识抬眼仰望，黑白灵觉视野中一柄暗红色的具有斩生断死权能的血色小剑冲击着他的视觉，占据了他所有视野，他“以下犯上”的视线只能看见那占据半个天地的剑刃，随着巨剑缓缓极速下坠，他好像看见了一双眼睛。
那是怎样的眼神？冷淡得没有一丝情感，跨界斩杀冒犯者随意得就像不小心打落了茶几上的小刀，在下落中无意扎死了一只蝼蚁一般。
肆意斩杀祂神神祇传人，毁灭世界意志钟意者，这种违规行为并不会引起祂作为执法者而产生哪怕一丝情绪波动。
因为祂是神，高高在上的神，一切尽在掌握的神。
蝼蚁的死生，规则的守逾，并不重要。
因为，
神不在乎。
强大到难以理解的猩红剑气带着镇压整个世界的气势缓缓降落，在此方天地暴怒的意志中缓慢消磨，但最终抵达彼岸的剑气依旧不是非神擅可承接的。
仰望着犹如天罚自界外斩落向他的猩红…说实话，陈馥突然有些后悔了。
……
“陈博士最近怎么样了？”
壮硕的黑衣特勤人员站在精雕细刻的木制栅栏外，看着里面草长莺飞翠柳绿绦的所谓牢房，心中不由泛起嘀咕。
“不是很好，他一直在要纸，按照指令，我们不能拒绝他除自我伤害外的一切要求。”
仔细检查过黑衣特勤员的通行证，核实无误后便放他进去。
“可以具体说说嘛？我这次过来的任务就是从他口中了解一点情况。”
“这个就需要你去亲自问了，他一直在等你。”
留下莫名其妙的话，接待人员便候在门外，并伸手示作先请。
“你来了，时间刚好。”
满头枯白头发的消瘦男子停下手中的笔，将有些丝丝血迹的手稿收好，看向坐在对面的特勤人员。
“陈博士你好，我叫史…”
“我不关心你叫什么，并且，我很不好。”
脸上毫无血色的男子打断了对方的介绍，血红浑黄的眼睛毫无感情的盯着他。
壮硕的黑衣男子被盯得有些心里发毛。
“我代表…”
磅！
“别废话！你问我答！”
灯枯油尽的男子突然爆发出骇人爆发力，砸得桌子磅的一声吓对方一跳。
“为什么不听命令强行领导冷核科研组继续实验？”
“他们相信我！”
“…为什么失败？”
“是啊…为什么啊…”
对方突然神情恍惚，口中喃喃着无序的音节，眼神逐渐迷离空洞…
“陈…”
“闭嘴！”
已经有些癫狂的男子猛然扭头向着黑衣男怒吼道。
“粒子！有高能粒子篡改了我所有的实验数据！”
“一，不！是两颗！”
反应堆坍缩那一刻，他永远都不会忘记！所有记忆中的画面细节都在他脑中回放了上万遍！
“陈博士，请冷…”
录音笔记录着谈话的所有细节。
“我冷你个大爷！”
本来情绪开始有所收敛，听到这话，内心的愤懑与怒火瞬间被扎爆！
“狗屁物理学已死！我们遭受到了攻击！未知文明微观层次上的攻击啊！！！”
“陈博士！”
“没事。”
抱头发狂的男子突然平静下来，重新坐回位子，看向对面。
“……”
“我们继续就微观粒子…”
点点猩红自鼻尖滑落在洁白的手稿纸上开出妖艳的红梅。
“抱歉，时间不多了。”
胡乱抓起纸团堵住鼻血，脸色苍白的男子将自己叠放进手提箱的沾染血迹的手稿纸有些虚弱地推向对方。
“…这是？”
“冷核方程式及其相关技术。”
“你！你如何做到的？！”
“超频了，人脑算的。”
机械靠不住那就自己算。
视线突然有些模糊，汩汩温热从眼角划落。
“你？！医护人员！医护医护！”
“与其浪费时间喊人，还不如多陪我说几句。”
“疯子！大脑超频技术是被明令禁止的！”
“江楠的超频技术是我提供素材的，我就是她手中第一個实验成果。”
突然，原本逐渐漆黑虚无一片的视野不知怎么就出现了一棵巨大的挂满苹果的苹果树，上面团缩着一只毛色斑驳的肥啾。
“何必呢？！”
“不甘心呐…”
他能活着就是偶然，是那两枚粒子被反应堆坍缩影响下的不可能。
“哈哈，这也说明祂们挺重视我的哎。”
这是敌人的最高敬意，他也不能失礼是不？
看着七窍淌着夹杂白丝的血液，那双血融的浑浊黯淡眸子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烁着神光的男子，史强沉默着起身，
唰！
鞋跟撞击啪的一声，
敬礼！
热核到冷核将是一次不输于第三次科技革命的科技大爆炸，牵扯到文明发展的所有需要方方面面，能源革新将意味着人类将能在最短时间内冲出太阳系！
可是，人类很快发现，冷核所需要的基础物理被锁了。
……
“小桃！”
身披五彩霞光的凤凰在玄子的怒吼中化作了一道璀璨夺目的琉璃霞鸿，用自己的双翅将那孤独屹立在天地间独自直面冷酷无情神威的少年庇护，身后七个魂环在这一刻轰然破碎。
被少年一直唾弃的炸环不知怎么竟被女孩全学了去，用于激活她独特的除武魂真身外的第七魂技——超级凶兽翡翠天鹅对其心意的嘉奖赠予——十万年魂技：守护之翼！
这个世界，似乎总有那么些奇奇怪怪的强制类魂技，哪怕代价很沉重。
我…就不该去找那头该死的翡翠天鹅…
在圣洁的凤凰火焰中，少年抬眼向着那团血红色的粒子光团望去，意识不禁有些空白。
［检查…身体异常…数据…］
女孩并没有完全挡下神罚，透体的神力斩落向陈馥，猩红血气侵蚀了血脉，魂力在逐渐被抹去，破损的四枚魂环彻底消融，再也没有重塑的可能。
但，他又活下来了。
“你们听着！他以后就由我马小桃罩着，你们再敢欺负他我就打断伱们狗腿！”
“呀！陈馥快来，你现在是我罩着的了，你以后可以在外院横着走了！”
“陈馥…你说我以后会不会因为武魂影响而变得很坏啊？”
“陈馥…如果我以后变了一个人，你会不会离开我？”
“陈馥陈馥！我找到压制邪火的修炼方法啦！虽然每次修炼都很冷…”
“陈馥…”
少女的手抚摸着男孩的脸颊，被修罗神力侵蚀的手指在轻微的触碰中断落。
“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体内生机在猩红神力的侵蚀下被剥夺掠取，少女精致的容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
陈馥愣愣站在原地，双眼有些空洞痴痴望向前方。
“陈馥…咳咳！你要相信自己，你是对的！”
身体被大量重金属粒子洞穿，体表已经开始呈现不正常的暗红色，江楠趴在特制防辐射玻璃上，对着里面的男孩嘴巴一开一合着什么。
“陈馥…看，在你最需要的时候，还是我在帮助你呢…”
猩红神力断绝了马小桃所有生机，鲜艳的红发以可见的速度快速枯黄然后掉落。
“陈馥…要相信你的判断，我们没有失败！”
江楠艰难贴着特制防辐射玻璃转了个身，在高能辐射下的皮肤已经开始脱落，手上的血肉沫沫粘的玻璃上到处都是，她不想让他看着自己被辐射融化，会很丑的。
最终，江楠忍不住回头想要最后看一眼男孩，想将他牢牢记在自己记忆中。
在陈馥的视野中，江楠最后回头看了他一眼，整个脸部全部融化成了血水，不规则的畸变眼珠顺着血泥从眼眶滑落，流动着时还在轻微转动着…
在陈馥的视野中，马小桃周身的血肉被猩红神力一点点化为灰烬，血液还未流出就被化作飞灰，抚摸着自己脸的手快速化为骨骸，美丽的脸颊此刻只是贴着几块碎皮的骷髅…
陈馥觉得，那美极了。
……
……
……
“今天我们参观的是历史著名的［登神］魂导器遗址，它是一个时代的开端，是见证者，是经历者……”
“老师，那中间怎么有被长戟钉在地面的骸骨？”
“一看你就没有听讲，那是罪神！而且听说是活的！”
“而且你看见旁边那个小木屋了没有？那是陈师回以罪神的傲慢的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