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呜呼凤鸣
柳、杜两人所在处离祭台不远,隐隐能感到祭台周围燃烧的火坑传来的热浪。
两人说话间,秦琦已带了部下围了过来,肖统领和劳家四鬼,以及天山派顺子、鹰子等人也都围在两人四周,屏息观望。
杜止美说罢左手捏起剑诀,便待挺剑抢攻,忽听身后一声惊天狂吼,瞥眼瞧见祭台石柱已在熊熊燃烧,陀夫斯基身上也已烧着,正撕心裂肺的吼叫着,心想只需再过得片刻,他人便烧死了,柳无极本事再大自也无力回天,一时倒不忙着出招。
“你自己要找死,可怪不得我!”柳无极听得叫声,脸上微微变色,心知耽搁不得,只淡然道。
说着宝剑疾挥,风驰电掣般向杜止美身前刺了去。
旁观之人皆顾不得理会台上的嘶吼,但听得柳无极剑声幽鸣,无不凛然一惊,火光中仿佛瞧见一只凤鸟化作的利刃飞刺而出。
即便有不识得凤鸣剑的,也知那必是一把极厉害的杀器,各自不由得均为眼前的杜止美捏了一把冷汗。
杜止美此前曾以‘天山无极剑法’,击败手握凤鸣剑的柳无双,自知凤鸣剑的厉害。
但此时对手可是崆峒派花架门的掌门柳无极,且同样手握无坚不摧的凤鸣剑,姐弟两人实力虽说不上天壤之别,柳无极剑法却着实比柳无双高出好一截。
眼见柳无极来势汹汹,说话间宝剑便已刺到,锐不可挡,杜止美急忙闪身退让,避其锋芒,同样又以‘天山无极剑法’画着剑圈,以守为攻。
他自知对方急于救人,每一招出手都是极凌厉的杀招,反倒不急不躁,心想就算难以取胜,只消再拖延片刻,祭台上之人必已命丧火海,是以边退边闪,手中之剑始终不与对方剑刃相交。
周围旁人只见两环剑光连连闪动,两人一进一退,在祭台上传来痛苦挣扎的吼叫声中,顷刻间便来回过了数招。
杜止美此时虽处劣势,却并无败相,也毫发未伤,众人皆想如若换作自己,在对方这样目不暇接的剑招下,只怕早已被刺得体无完肤,一命呜呼了。
刚才见柳无极杀来,秦琦打马迎战,不料只一招半式便被踢翻下马,吐了一大口血,爬起来骂骂咧咧欲要再战,却已不见了人影。
此时见柳无极频出杀招,秦琦不禁看得心惊肉跳,又暗自庆幸之前只是被他踢了一脚。
先前柳无极由官兵外围中追风逐月般杀来,一路畅通无碍,此时遇到了杜止美,虽知他剑法在天山派中已是数一数二,未曾小觑,本拟十招之内先解决掉他。
不料对方只一味环剑避让,柳无极自知他是有意拖延,只怕再这样下去,就算最后将他杀了,自己势必也已来不及救人了。
便在第十招‘分花拂柳’使到一半时,凤鸣宝剑忽然顿住不前,柳无极身子本来是要往前倾,却忽而往左探出一步,直往祭台上跃去。
这招‘分花拂柳’乃是柳无极独创,有‘分花’、‘拂柳’两式连贯而成,剑招身姿看似柔弱女子分花拂柳而出,实则处处暗藏杀机。
稍有不慎、或被这虚实不定的剑招所迷惑懈怠,势必中招,这也是崆峒派花架门剑法的精妙所在。
分花、拂柳两式看起来都绵绵无力,其实皆可实可虚,出招时虚实相护配合。
在使出分花一式时,对手瞧着不过只是花哨虚招,倘若这时冒然进手迎击,必为后一式拂柳所击中不可。
他知杜止美无论自己使的是虚招还是实招,都一味避守,不愿与其再多纠缠,是以刚才剑招使到一半便即停住,直奔祭台救人。
杜止美身后再有几步便到了祭台旁边的火坑,本已无心再退,想要转守为攻,岂知这时对方竟会忽然停手不再逼近,已知不妙,当即转身挺剑追击。
但此时柳无极已然飞身上了祭台,凤鸣宝剑嗤一声下,便把绑在陀夫斯基身上的铁链削断,随即又一脚把人往另一侧台下踢去,边叫道:“快走!”
祭台上已成一片火海,无处可以立足。
柳无极匆匆救下陀夫斯基后,又借着踢在他身上那一脚,挺剑回身,迎击飞身追来的杜止美,使的正是‘拂柳’一式。
杜止美本以为即便凤鸣剑再厉害,柳无极一时也难以将陀夫斯基身上,那条坚不可摧的铁链砍断,谁知也只不过他一剑的事,实有些出乎意料。
两人在火海半空相遇,各自施展轻功游斗。
杜止美见对方回剑刺来,剑招却似怕伤着什么那般软绵无力,看着有些怪异,也不去管他使的什么花招,当即挥剑相击。
岂知这一来正中柳无极下怀,他使这拂柳一式,看似虚招却是实招,倘若对手紧守自身门户,他本也难奈何。
但此时杜止美不守反攻,门户大开,柳无极瞅准一个破绽,拂柳顿时变成了‘削柳’。
杜止美当下再要闪避已然不及,好在也及时反应了过来,肩头却已着实被凤鸣剑削中,随即倒身往回飞下祭台,继续和对方缠斗。
两人从台下到台上,算来交手只刚好十招,也就从一数到十的事。
台下一侧围观众人,无不惊叹于他们这一守一攻的高妙剑招,更料想不到的是,柳无极竟会突然冲入火海。
而且瞬间成功的救下了人后,柳无极旋即又冲出火海再次和杜止美交锋,各人都早已看得目瞪口呆,也顾不上理会同时从祭台另一侧飞身而下,浑身着火的那个巨汉‘火人’。
陀夫斯基从头到脚都已给烧着,在被柳无极一脚踢下祭台时,仍自叫嚷着,虽不知来者何人,却总归知道自己得救了,急忙甩手蹬腿的扑打着身上的火焰。
这一侧祭台下之人,只见一个巨身火人从天而降,瞠目不已,跑的快的已纷纷躲开,反应稍慢的则成了肉垫,被这火人结结实实压在了身下。
陀夫斯基身上衣服、头发已快烧没了,几乎是光着身子,却仍是火焰腾腾,随即就地胡乱翻滚着。
然而那黑油已浸入他肌肤许久,除非烧掉一层皮,否则在这人堆里再怎么滚也难把火滚灭了。
他虽被烧得几已完全失了神志,却仍明白这一点,于是滚了几下后,便即爬了起来,闭着眼不顾一切四处乱窜。
周围之人似已被这前后一幕吓得两腿发软,见他有如一只着了火的巨兽狂奔乱叫,有的是来不及避让,被他撞了个正着;有的好不容易躲闪开,却仍被他身上的火烧着了衣服,登时又多了几个小火人叫喊连连。
“魔头,别跑!”
这时人群中忽一人提刀而出,紧追陀夫斯基身后,正是赵武六,喝声道,“快快停下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