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五节

　　A

　　政治教师工作量大得很，一般老师都是一周二十几节课，什么概念，每天都是四节课或是五节课，林茜一直就说自己家有儿子需要照顾，她一直最多一周十四节。如果平均下来课不算多，但麻烦的是如果某个班出去了，空几周，后来连着要把这些课补上，还有如果遇到放国庆或各种假的时候，需要周末都上课上，课都堆在一起就恼火了。她最多的一天上过六节课。上午上了两节，下午两节，晚上还要上两节。张涵就委托门卫照看着，吃饭也在门卫那里，吃一顿给十五块钱。每个月林茜再给门卫100块钱，这样免得长期有个佣人守在家里不方便。年底林茜再给门卫发个几百块钱的红包。林茜见到几个老师有时一天八节课，上了下来人都要瘫了。林茜一直都是很认真对待工作，她很少放视频，开始是不熟悉视频，就是熟悉了，也主要是自己又讲又写黑板。有的老师制作一次视频，课堂上净是放视频，自己少说话，课上得多，钱也挣得多，后来发生了有人到一本科高校听政治课，专家去的时候没打招呼，那个老师也是眼拙，根本没发现教室里有生人来了，两节课从头到尾都是放视频，他就在课堂上耍手机。课上完了，专家找到院领导说你们这个课上起来这么好耍啊。就整顿多媒体泛滥成灾的情况。林茜心里想，幸好自己不是那种偷懒的人，有硬功夫，随便你停电也好，检查也好，就用嘴讲，讲几个小时没问题，用惯了多媒体的人，遇到停电就讲不来课了。

　　林茜推荐了几个老师给周主任。林晓霞本是旅游系讲历史的，但她讲政治的概论没问题，她对现代史相当熟悉，本来这个人性格开朗，口才极好，她和张克俭这些讲历史的人一道，分到新设的旅游系去了。林晓霞个子近一米七，在明阳人当中，算是很高的个子了，她还长年穿着高跟鞋。头发是烫成大波浪的长发，她抽烟，林茜对抽烟的女人素来没有好感，但这个林晓霞是个例外，她说话很直，与林茜比较像，喊林茜净说些虚假的恭维话，林茜根本说不来，所以两个学校一合并，林茜一直就与这个林晓霞很投缘。

　　这天林茜早点到了学校，在学校碰到林晓霞，她把车停好，和林茜一起走一路，边对林茜说：“林茜你这个人就是热心，你看你把我介绍给你们周主任上政治课，我这学期就给我派了六个班，要不然，我们系上没好多课，课时不够，就净要喊你开选修课，那选修课都要好多新内容才得行，还有，选修课你自己先要提交各种材料，新上一门课，就要新写一份教案，这个工程学院生源素质还是高了很多，但是就是要求检查教案这个事情搞得烦琐得很，我如果开两门选修课的话，教案就要多写一份，我给你们上政治课，虽然可能给我们这些编外的政治老师安排的是撇班，但再咋个说几个班都用一个教案，讲这个课我倒是不怕啊，我这一学期备一回课，再咋个管几年嘛。”

　　林茜对她说：“你安排六个班啊，我一共也只上六个班，你合并没有呢？”

　　林晓霞说：“有四个班合并成两个大班，还有两个单班，一下就四个班。你们系上我就上十多节，我们系上还有八节呢，还不是二十多节了。你轻松嘛，你合起来一周只十多节嘛。”

　　林茜回答说：“多的时候一周十四节。就这么多我觉得还是有些累了，本来上了好多年课了，不停地讲话，自己觉得有时都不想讲了。你晓不晓那个庄志勇他喜欢多上课。原来刚刚我们教育学院和你们经济学校合的时候，他经常把哲学课弄去上了，他对我说，我抢了林茜的课她不得怄气，你脾气好。我给他说，我巴不得多些人来帮我们上政治课。我好少上点。”

　　这个庄志勇与黄芬是大学中文系的同学，岁数比林茜小几岁，但他还有个娃娃才几岁，这时林晓霞说：“庄志勇这个人啊，出了名的到处抢课上，你晓不晓得他上那么多课做啥子，他娃娃才几岁的时候，请了个亲戚当保姆，这个保姆二十不到，他就给保姆两个网到一起了，网到一起又生了个娃娃，那个保姆转正了，啥子事都不做，本来这个人有哮喘病，只要稍微累到了，立刻犯病，天天打麻将就屁事没得，你说这个庄志勇是不是做些瓜事嘛，自己钻到刺笼笼里头去了，一下他要多供两个人，他当然只有使起劲挣钱才供得走啊。像我们，挣点奖金把自己供起就是了，你说他恼不恼火嘛。”

　　林茜应道：“就是啊，找吗也该找个好的嘛，工作都没得的人找到做啥子，挣不到钱的人，一天就想咋个弄你的钱来用。就象张克俭不是一会儿又找一个，好象一年就要找一个。这阵找的是街边上照相那个人的亲戚。”

　　林晓霞说：“你不晓得，张克俭就是在说这个又算了。他还不是每道都找的没工作的，净按到长得漂亮的找。他说这个女的找起回去住了那么久，饭也不煮，每天还要等到他下课了带到一起到馆子头去吃，一来二去，他觉得烦了，又算了。我就在说，你四十好几的人了，你一早在做啥呢，晓得那是个没工作的人，找到屋里，图个新鲜，新鲜感没得了，他又把人家踹了。”

　　林茜就说：“这个人一天净乱搞，不管咋个说，那家人都是熟人熟事的，把人家搞耍。你听到说奖金的事没有呢？”

　　林晓霞这才对林茜讲了，“你不晓得啊，那个孙老师跑到人事处去问奖金的事，那个孙老师好厉害一个人嘛，不是我们三个月奖金都没发了，我们没得哪个敢去说，都想是不是等到几个月一下发。结果孙老师到人事处去问几个月奖金咋个还不见踪影，人事处处长多凶的对孙老师说：‘你讲点礼貌好不好，走起来就兴师问罪，快出去。’处长的意思是你们两个学校都被我们吞并了，做主的头头脑脑都是我们这边的，你们还敢东问西问，你们先称下自己几斤几两。不先来个下马威，以后不是什么事都来质询了，岂不是乱了套了。孙老师一下就火了，回敬道：‘唉，我说你们这个人事处还是不是学校管的啊，是学校管就应该受监管，有哪个地方敢说不受学校纪律约束的。你搞清楚，我来说奖金不是来问你要钱，我今天是来要我们的血汗钱的，我们带起工资到你们这儿打工，冷水吗也该给我们喝两口嘛。做了几个月，奖金一分钱没拿到，你是中干，如果中干的奖没给你拿的话，你可能比我跳得还高哩，我问我们奖金的事，咋个问错了？’听了孙老师这个话，那个人才软下来，说：‘我刚才态度有点生硬，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