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阿勇，我们又进来了？
刘平武在餐桌边坐下，宁可欣递给他一套还冒着热气的碗筷餐具。
“去哪里了？”
宁可欣一边问道，一边提着水壶，往另外两套餐具里倒开水。
滚烫的开水泡着热气，在碗杯里翻动着。
宁可欣熟练地洗着筷子和调羹，再把玻璃杯左右倾斜，摇了好几下，然后把热水倒进碗里，把碗左右摇了摇，最后把水倒进一个很大的水盅里。
“本来想出去买几包烟，可是想到还有你和于姐、莫姐、李姐几位女士在，就不买了，坚决不能让你们吸二手烟。”
刘平武笑着答道。
“看看，多好的小伙！”莫姐感叹道，然后像是传道授业。
“看男人，千万不要看他追你的时候。那会他还没得手，恨不得把你捧在手心里。一追到手，宝成了草，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要看他平时不经意的表现，无意之举才是最能看出他的真实态度。还要看他对其他普通人的态度。追到手，你在他心里，就跟其他普通人一样了。
小刘不错，出去买烟，还能想到不让女士吸二手烟，细心，体贴，暖人心啊。”
于姐在一边笑呵呵地说道：“关键是不能让欣欣吸到二手烟，我们都是搭头。”
“搭头好。我家那口子，从没有这么细心。现在也让我享受一下，绅士的风度。”李姐也在一旁笑了起来。
看着这一桌人笑得不亦乐乎，隔着一张桌的李国庆掐灭了手里的烟。
坐在旁边的王队凑过来，低声说道：“这个刘平武，不是善茬。一番折腾后，他从受害人，成了最大的受益人。”
李国庆没有出声，旁边的老周慢条斯理地答道。
“那是人家的本事。当初我就看出，这小子不一般。正常人谁能在派出所审讯室里睡着？当时我就想，这小子，胆大心稳，是个狠角，果然！”
“李所，听说是你话赶话，全让他给逼得墙角里，才打电话给我，调查此案？”王队长又问道。
李国庆看了他一眼，左右瞄了瞄，低声道：“分局Z治处赵处，为那两个南港人的事，特意给我打了个电话。虽然也是人托人，转了几层关系托到他那里，可他这個人，你也知道。”
“明白了，你跟那小子拍桌子，都是演给赵处看的。”
“你心里有数就好。”
王队长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
“李所，你没跟那小子事先沟通过，怎么就配合得这么好？话赶话，硬是把这戏演得恰到好处。你圆了赵处的面子，不得罪人；他还了清白，还得了赔偿。两全其美。”
“王大头，你这就不知道了，我们李所跟那小子，是英雄所见略同，惺惺相惜，一点就透。”
“老周，伱就使劲拍你领导的马屁吧。没用！他高升了，屁股底下的那个位子也轮不到你。”
咣铛一声，饭馆两扇玻璃门被粗暴地推开，风卷残云地走进来六个人。
昂着头，迈着六亲不认的步子，鄙视着眼里所有的人。
这六个人刚一进门，李国庆等人就闻出他们的味来——街面上的混混，鞍前马后，给人看场子当打手，很Low很Low的小混混。
其他警察也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向这六人。
就像拨动了一个开关，饭馆里突然变得无比寂静。寂静到可以听到外面的喧闹声，以及六个混混中，两个小子嘴里哼唱的调调。
“...翻天覆地，我定我写自我的法律！”
饭馆里所有人都在注视着自己，小平头的头昂得更高了！
自豪，骄傲啊！他发现自己突然走上了人生巅峰！
原来在万众瞩目中，仰首挺胸走路，是如此的让人沉醉，仿佛像是喝了一大碗九江双蒸。
身后五个小混混也体会到这美妙的感觉。
他们的脚步轻盈，像是踩着棉花一般。身子随着步伐左右摆动的幅度也变大，好像是五只螃蟹。
小平头走到刘平武跟前，居高临下地说道：“就踏马的你叫刘平武啊！挺猖狂啊你！”
坐着的刘平武转过身来，微微抬头，看着没高过自己多少的小平头。
“是我，我就是刘平武，有事吗？”
“我明人不做暗事，也让你死个明白！你得罪人了，知道不？得罪谁了，你自个猜去。反正他要废你两条腿。可你小子太嚣张，老子买一送一，两条腿，再废你一双手。”
小平头把一肚子的怨气，化成嚣张犀利的字句，如同暴雨梨花针，向刘平武倾泻。
刚才不是很猖狂吗？
现在看老子怎么吓唬你！先把你吓个半死，再砍你几刀。必须让你明白，有些人，你惹不起！
一个小混混不耐烦地说道：“大哥，跟他废那么多话干什么！弄他！”
“砰！”
宁可欣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眉眼如刀，冷艳傲然。
“你们胆子真大，光天化日之下，敢当众行凶。”
另一位小混混眼睛一亮，“哟，还有位大美女。这也不是光天化日啊，哥哥不怕。等哥哥忙完这茬，我们再...”
小平头往小混混后脑勺狠狠地拍了一下，“有点职业道德好不好！我们不是流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赶紧办正事。”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来。
刘平武早就站起来了，手里捏着一支啤酒瓶，准备给小平头来个当头痛击。
你都动刀了，我当然是正当防卫，这么多警察给自己作证，法官肯定信了。
“敢掏凶器！”
宁可欣大喝一声，抢前一步，腰一拧，上半身转动。右腿高抬，像鞭子一样，狠狠地抽打在小平头的左脸颊上。
“砰！”
真痛！
站在旁边的刘平武，忍不住头向右侧了侧。左脸上的肉，跟着抖了抖。左边的牙齿，突然酸得发软。
小平头身子晃动了几下，像一根被一斧头砍倒的木头，直挺挺地向地上倒去。
哗啦啦声响，小平头砸倒了好几张塑料座椅，干脆利落地倒在地上。
“大哥，大哥！”五个小混混慌忙叫道，其中两个目露凶光，向宁可欣逼近。
刘平武一个箭步挡在宁可欣前面，手持啤酒瓶，指着两个混混大喝道：“想干什么！”
“我踏马的弄死你们俩！”
“砰！”
李国庆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五个混混大喝道：“把他们抓起来！”
三十多个警察全部站了起来，猛扑上去十来个，七手八脚地把五个混混按倒在地上。
“兄弟哪条道上的？”一个老成的混混一边挣扎着，一边问道。
咦，这些人怎么有手铐？
“码得，你们胆子真大，这一饭馆里全是警察，你们也敢冲进来行凶！”
老周掏出警官证，亮给几个混混看，“先提溜到一边去，打电话叫值班的人过来，押回去关起来，明天再审。”
小平头很快就醒了，只是头还晕晕的。他挣扎着坐起来，看到自己的五个手下背着手，蹲在墙角。
“阿勇，我们又进来了？”
五个手下满脸忧伤地看着他，没人答话。
“检查监房？”
小平头挣扎起来，晕头晕脑，摇摇晃晃走到墙角，蹲成一排，还主动地把手背在身后。
大家看着这一幕，不知谁开始，一个传一个，所有人都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