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地狱列车
很快，彼得找到了罗伯斯特那一大堆的硬盘，并把它们收入了E.X.O之中。
值得敬佩的家伙。他的遗愿，就由自己来实现吧……只要自己能找到出去的路。
彼得想着，走到了一个座位旁，轻声说道：
“Andres，扫描这个座位下，是否真的有可以消除人记忆的设备。”
“……扫描发现奇点残留痕迹。”
“能探明是什么奇点吗？”彼得追问道。
“……我做不到，彼得先生。座位上的材料遮住了绝大部分信息，探测到奇点的残留也只是借助提示才能勉强观测到一点。”
虽然Andres没能探明W公司究竟在车上都装了些啥，但这并不妨碍彼得确认一件事情：这辆车上的别处，恐怕都已经过了好些年了。
但Andres口中“连手动尝试密码都能解锁”的车厢门却始终没有打开。
有蹊跷。
“对了Andres，如果手动尝试密码，你觉得需要多久打开一个车厢门的密码锁？”
“假设输入一个密码平均需要3秒，那么手动暴力破解8位数字密码大约需要10年即可。假定一个人每天花8小时尝试，那么大约30年就能破解。如果有专业工具辅助，将会大大减少该时间。”
“……”彼得沉默了一下。Andres可能把人们估计得太坚毅、乐观了。
花30年暴力破解一个门锁，显然不是一个正常人的精神能承受的。他摇了摇头，不再和Andres对话，Andres也就自行休眠了。
希尔娜和千雪在周围调查了一番，也大概明白了这里都发生了些什么。几人都对现状有些难以置信。
“他们……怎么经历了这么多年？”希尔娜感觉大脑有些过载。诚然，一个正常人碰到这种情况大脑不宕机才怪。
千雪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弄不明白：“……我不知道。可能每个车厢都有不一样的情况。唯一知道的就是，这趟列车出问题了。”
“那照这么说，我们为什么没有经历这么久？”希尔娜不解。
她当然不知道是彼得的存在使得时间技术无法干涉车厢内的情况。
“……”千雪沉默了。目前的情况，她们谁也说不清，“我只是建议，先不要把这里的发现告诉我们车厢里的人。”
“连团员们也不告诉？”
“对。”千雪的态度很坚决。
彼得一边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一边听着她俩说话，那个叫做小雅各的血魔则老老实实地跟着彼得，生怕某个躺着的家伙突然跳起来。在这种未知的环境下，以她的战斗力确实没有自信能自保，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几人重新确认了一遍联通27号车厢的门已经固定保持敞开后，准备进入28号车厢。
“……就这样继续前进吗？”
千雪有些犹豫，但希尔娜认为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去别的车厢找线索，27号车厢又没有潜在威胁，就应该一路向前。
“那当然。你看，我们已经通过27号车厢找到了一部分真相了，那28号车厢里肯定也有什么值得发掘的有用信息。说不定还能找到逃出去的方法呢。彼得！咱们开门吧！我准备好了！”
“可是，恐怕并不是每个车厢的乘客都会和27号车厢一样，有安眠药吃……”
“管他呢，咱们的26号车厢不也没问题么？”
彼得叹了口气。虽说希尔娜说的不错，但她未免有点过分乐观了。他只能说道：
“各位，做好准备。”
小雅各战战兢兢地躲在彼得身后，而希尔娜和千雪也摆出了战斗架势。
伴随着一声蜂鸣，Andres自动骇入了连接27-28的车厢门。
湛蓝色的门扉缓缓向一侧划开……
“来吧，让我看看这里又有什么秘——”
车门打开。
“嘶啦……噗噜……”随着车门打开，原本强加于这个车厢的空间技术立刻失效，而车厢内响起的，却是一阵撕裂、逸散之声。
彼得的眉毛陡然一竖。
他立刻闻到了一股血腥气。令人作呕的、浓厚的血腥气。
车门完全打开。
呈现在几人面前的，却是一片炼狱。
一股殷红，从门口缓缓淌出。28号车厢内遍地狼藉。放眼望去，残肢断臂挂得到处都是，地上、天花板、座位下，处处都布满难辨人样的血淋淋的尸首——他们身上布满撕开、洞穿而后随意粘合、再撕开的创口，仿佛刚刚才受到了致命伤般抽搐蠕动着。
.......
从那些最后的抽动能看出，他们本来还是活着的，那样的“活着”——活在一个永恒的瞬间。
而现在，当时间重新正常流动之时，那些原本粘连在一起的血肉，终于分崩离析，而这些因为无法忍受漫长时间而疯狂的乘客，也终于寻得了他们的解脱，暂时。
“……我靠。”彼得暗骂一声。
千雪仿佛受到了一瞬间的惊吓，精神高度紧绷，端着武器一步步向后退去，希尔娜则只觉胃中翻江倒海，干呕了两下，脸上写满了“真恶心”三个字。
“血、血……血——”血魔小雅各突然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口中不断反复念叨着，惊吓与恐惧瞬间填满了她的脑海，眼神飘忽不定，最后——
两眼一翻，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精神一直高度紧绷，一见到这惨绝人寰的阵仗，正常人晕过去也没办法。
但这家伙好像是个血魔来着？按理说，她看到这样的场景，应该就跟看到一间用蛋糕做成的屋子一样胃口大开。可是现在她却径直吓晕了过去。
彼得回头看了一眼逐渐软倒的小雅各，扁了扁嘴。
血魔晕血，闻所未闻。
“彼、彼得，这怎么办……”千雪的左右脸轮流跳了跳，僵硬地扭过头问道。
“……先叫两个团员来把这门卡住吧。”
“……我先进去，你们照看好她。”彼得无奈之下，扁了扁嘴，随后独身走入了28号车厢的血泊之中。
环视一周，彼得叹了口气。
“Andres，分析周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扫描完毕。很显然，这个车厢上的乘客们显然没有上一个如此幸运。他们没有用以消遣的工具，也没有可供他们安然长眠的药物。所以他们疯了。”
彼得眉头紧锁：“……疯了，然后呢？”
“在漫长的时间中，他们迷失了自我的意志，最后因为难以忍受无尽的时间，于是尝试将注意力转移到痛苦上。”
“你的意思是……那堆东西是活的？”
“至少在您打开车门之前，是的。某种特殊的技术让他们能够维持自己的意识清醒、并不会真正死亡。当然，如果受到过量的破坏，他们就会丧失行动能力。并且这种不死能力对灵魂伤害无效。”
彼得倒吸了小半口凉气。
“所以说……因为我打开了车门，他们才真正死了——我，杀了他们？”彼得有些迟疑地问道。他没料到打开车门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这么理解，”Andres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不过，我想他们应该会相当感激您终结了他们的痛苦轮回。”
“……”
彼得再次缓缓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闭上眼为这群可怜的家伙默哀了两秒。
“彼得先生，您还好么？”
“还行，说说你从周围发现了什么？”
Andres接到指令，开始汇报：“根据分析可得，您接下来所遇到的大部分车厢内可能都是如此情况。这间车厢内的一切都被破坏了，乘客也没能做到打开车厢门，因此没有留下任何有效信息。”
“没有任何有效信息么？”
“是的。建议您继续探索。”Andres的回答十分简洁。
彼得只得耸了耸肩，往回走回了27号车厢。千雪和希尔娜正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而小雅各正昏死在她们脚下。
见到彼得过来了，希尔娜顿了一下，还是支支吾吾地率先开了口：
“……呃，彼、彼得……怎么样？”
“什么都没有发现……除了一大堆死相惨烈的乘客。”
“……”
“……”
几人无言。这一下子对他们的信心有所打击。这个车厢的存在只会徒增恐慌。
“那接下来怎么做？”沉默良久，千雪张口问道。
“先把这家伙送回去吧……她这个样子可没法跟着我们。”彼得只能如此决定。
说罢，他捧起小雅各看上去颇为瘦弱的身躯，同几人一起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