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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集 江东猛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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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州南郡,江陵城外,荆南军大营。

  孙坚闻说武陵太守遣使求见,未知其意,遂令请入。

  使者随门军入帐,谦恭再拜:小人丁馈,奉太守曹寅大人旨派,向孙将军致意,并献犒军粮草千车,饷银五千两,不成敬意,伏乞笑纳。

  孙坚愈加不解,急离座还礼:某与曹太守素昧平生,如此厚赐,何以克当?

  丁馈:将军大名,天下谁人不知?曹大人早欲诚心结纳,只恨无由拜识。今闻将军北伐讨贼,特奉菲仪,不足表恭敬之忱。又恐将军初至,轻信他人谗言,产生误会,故来解释。

  孙坚:尊使此番高论,某却不懂。轻信何人谗言,又有何误会?

  丁馈不答,呈上一封密书:将军请看此书,便知端地。

  孙坚接过,放置案上打开,见是一张朝廷檄文,内中历数荆州刺史王睿不臣罪状,诏命武陵太守曹寅派兵讨伐,借机将其处死,云云。

  再看檄文末尾,上盖朝廷有司关防大印,更有朝廷案行使者光禄大夫温毅亲笔签署。

  镜头闪回,补叙朝廷檄文由来。

  孙坚起兵北上之时,早被哨探侦知,报予武陵太守曹寅。

  曹寅闻报,急召臣僚计议:某料孙坚起兵北伐,必要借道荆州。荆州刺史王睿与我素来不睦,则必假其之手来攻武陵,以借刀杀人。彼若来时,我将如何拒敌?

  诸臣听罢,面面相觑,皆现惊慌之色。从事叶明越班而出,进言道:那孙坚号称江东猛虎,哪个能敌?但彼既能为王睿所用,如何不能为使君所用哉?

  曹寅闻之大喜,急忙问道:计将安出?

  叶明:那孙坚虽然力敌万人,但鲁莽寡谋,乃是一勇之夫,极易为人所用。使君不如先下手为强,也来个借刀杀人。如此如此,有何不可?

  说罢凑上前去,附耳低言。曹寅大喜从之,于是便假冒案行使者光禄大夫温毅之名,伪造下一张檄文,再命丁馈赍持饷银粮草,往孙坚营中犒军。

  闪回结束,荆南军大营。孙坚观罢檄文,愈加茫然不解,因问丁馈:此檄既是朝廷发给曹寅,此时却送予某看,不知究竟何意?

  丁馈见问,再拜禀告:荆州刺史王睿与我家曹太守有隙,早有吞并武陵之志。此时见将军借道荆州,有求于他,故于将军面前离间,欲借将军之手杀我太守。曹太守月前得此朝廷檄文,只因荆州城高兵锐,不敢轻动,因此迁延至今。将军若为王睿所用,便是与朝廷为敌,悔之何及。将军不信,可差人请王睿前来,下官愿与王睿当面对质。

  孙坚不知,丁馈之所以如此说法,是早知王睿心中有鬼,必不敢出城,故此胆壮。因此反而以为其说有理,遂再遣部下复入荆州下书,请王睿到帐商议攻取武陵之策。

  王睿心中狐疑,果不出城,只回书道:待见了曹寅首级,自然请孙将军到城中相见。

  孙坚览书,脸色大变。丁馈察言观色,因笑道:将军,小人浅见若何?

  孙坚掷书于案,怒道:王睿如此轻觑于我,实在可恼至极!

  于是收下曹寅所赠粮草军饷,善言打发丁馈:你且还报曹使君,听我消息便了。

  丁馈心中暗喜,拜辞而去。孙坚与程普等人商议,思得一计,命令诸将率军在后,自己只带中军骁骑三百人,直至荆州城下,躲在门旗之后,命令家将孙良叫城。

  王睿闻报,亲自登楼观望,向下问道:来者何处兵马?

  孙良回答:我乃长沙太守孙将军前部孙良是也。自长沙远路奔波至此,今又奉命南返,替你家王刺史去攻武陵!因军中衣甲短缺,攻城器械不备,此来特请赏些军资。

  王睿信以为真,顺口答道:理应如此。我堂堂荆州刺史,岂吝些许军资辎重?

  又见对方只有三百军马,更加不以为意,当下传令:放进城来,打开库藏,让孙良带兵自己进去,看有何辎重可资用度,上报库吏,尽管领取。

  荆州守城军士得令,遂将城门打开。

  三百军士一齐涌入,门旗下闪出长沙太守孙坚。

  王睿才下城楼,蓦然看见孙坚,惊问:士兵们自来请求赏赐,孙文台怎么在此?

  孙坚回道:奉案行使者温毅大人檄文,特来取你首级。

  王睿又问:我犯有何罪?

  孙坚答道:你自己所做之事,尚来问我?

  王睿急回头欲唤随从,见身周尽是长沙之兵,走投无路,长叹一声,当即拔剑自尽。

  孙坚逼杀王睿,将城中库藏尽皆充为军用,又得荆州降兵四五万人。遂引军到达南阳,修下公文,令孙良进城,呈递给南阳太守张咨,请其供应军粮。

  张咨得书,遂聚手下文武问计。

  主薄陈平说道:孙坚不过邻郡太守,与大人平级,无权调发我郡粮饷。

  张咨深以为然,打发孙良出城,对孙坚不加理睬。

  孙坚听了孙良回报,先是大怒,转而笑道:南阳主薄说的不错,是我失了礼数。

  遂命孙良备办牛酒大礼,再次随己进城,拜访南阳太守。张咨闻说是孙坚亲来,只携重礼,未带兵马,只得迎入衙中,以礼相见。

  孙坚也不提调发粮饷之事,只与张咨寒暄一番,客套数语,留下牛酒,便即告辞而归。

  回营路上,孙良苦思不解,忍不住问道:主公今日之举,是为何意?

  孙坚:你是不知,此乃调虎离山之计也。

  孙良:怎样一个调虎离山?

  孙坚:不须多问。明日那张咨必然亲至我营,你只如此如此,照计而行可也。

  再说张咨,见孙坚身为长沙太守,与自己是平级朝廷命官,既然如此屈身相就,登门拜见,次日也只好依照礼节,亲至城外孙坚营帐,前来答谢。

  孙坚亲迎入帐,依礼相见,设宴款待。席间只与张咨套论交情,绝口不提公事。

  酒至酣热之际,孙良忽然闯进大帐,质问张咨:末将前有文书传给太守,军用钱粮至今尚未备足送来,却是何故?

  张咨见话头不好,心知中计,想要借故离席,但见帐外布满士兵,已经无路可走。

  孙良遂禀孙坚:南阳太守羁停义兵行程,使国贼不得及时讨伐,请按军法从事。

  张咨大叫:孙文台!你我同为一郡之守,南阳亦不属长沙节制,你无权杀我!

  孙坚将手一挥,不发一言。孙良得到主将暗号,拔剑上前,将张咨就座间揪起,提出帐外,斩下首级,悬挂辕门。

  南阳郡府官员闻说太守被杀,遂尽出府库钱粮,以供孙坚之兵,不敢稍作违拗。

  孙坚得了荆州兵马及南阳资助,此时已有三万余人,兵精粮足,声势大振,与初自长沙起兵之时大是不同。于是率军到达鲁阳,来与袁术相见。

  镜头转换,南阳郡鲁阳县城。

  守城将官闻说长沙太守派人叫城,急命小校飞奔衙署,报与主公袁术。

  袁术闻报大喜,向部下诸将说道:我得孙文台之助,胜过我兄本初河北诸路兵马多矣。速速排摆仪仗,随我出城迎接。

  城门开处,孙坚见袁术亲出迎接,甚为感动,甩镫离鞍,下马大步上前,与袁术相见。二人携手并肩入城,至衙署重新见礼,分宾主落座,诸将分列两侧。

  寒暄已毕,袁术向孙坚说及太傅太司徒被难之事,落泪不止。孙坚大骂董卓,目眦尽裂道:某今奉将军召唤,前来为太傅及司徒报仇,愿为帐前先锋,披坚执锐,在所不辞!

  袁术悲喜交加,命令设宴相待,表奏孙坚为破虏将军,兼领豫州刺史。不待献帝回复,立时铸刻玺印交付孙坚,令其即日就任。

  孙坚得印大喜,就在鲁阳休整部队,厉兵秣马,准备进军讨伐董卓。然而转眼屯兵数月,却始终不得盟主袁绍动静,转眼已到冬天,天寒地冻。

  江淮之兵不耐北方酷寒,见数月并不动兵,困顿于此,诸将便多有报怨思乡者。

  孙坚见到此状,不待袁绍之命,便令进军讨伐董卓,西进洛阳。三军奉命整装,群情振奋斗志高昂,顿时忘了天寒,亦息思乡之念。

  朝廷探马得知鲁阳孙坚发兵,急报洛阳。

  董卓闻报大怒:命东郡太守胡轸,引兵南伐鲁阳,休使江淮军马靠近京都!

  胡轸得了太师将令,引军杀奔鲁阳而来。

  探马报入鲁阳,孙坚大怒:我未曾出兵,你倒来伐我,岂非是自寻死路。今三军斗志激昂,只差被服辎重,粮草军饷。未知关东联盟,是何人负责供应粮饷

  长史公仇称出班施礼答道:依十八路诸侯盟主袁绍号令,总督粮官是为冀州刺史韩馥。

  孙坚:便劳长史来日一行,带兵前去邺城,请韩馥发付军粮,以备大军征进用度。

  公仇称:喏,属下愿往。

  孙坚大喜,来日率领部下将佐,于鲁阳城东门外集合官属设帐置酒,给公仇称送行。

  正在帐中饮酒谈笑,忽听得远处连珠信炮响亮,又觉到脚下马蹄声震动天地。正惊讶之间,营外小军来报:现有东郡太守胡轸,先遣骑兵约有数千之众杀来,离此十里之遥。

  帐中诸将闻说停杯不饮,相顾失色。

  孙坚示意诸将稳坐,一边传令部队整顿阵容,不得妄动,自己则于帐中饮酒,谈笑自若。

  刚刚布置完毕,胡轸骑兵前哨已冲近营门。因见孙坚军伍肃然,又远观中军帐中有人呼卢畅饮,不由满腹狐疑。惟恐城内及四周布有埋伏,当即止住军马,立在远处仔细观察。

  相持半晌,胡轸亲领中军奔至,问前哨因何不进。

  哨骑答道:孙坚知我精骑来到,却稳坐帐中聚饮,我等不明其意,故此不敢妄进。

  胡轸向淮军帐中看去,心中大疑,遂不敢妄动,但身后大军渐渐聚集。

  孙坚闻说敌人军马越来越多,这才慢慢起身离席,引导部属将士,有条不紊进入城内。

  胡轸见孙坚兵马整齐军伍不乱,纪律严明斗志旺盛,遂不敢攻城,撤兵离去。

  孙坚站立城头,见敌兵远去,对部将大笑说道:敌兵猝至,某所以不立即起身者,恐我城外之兵自相践踏,敌骑乘势冲杀,则诸君不得入此城耳。

  众将这才恍然大悟,一齐拜服。

  鲁阳城外孙坚不战而退敌兵,遂声威远震诸侯,天下皆知。袁术闻说孙坚谈笑之间立此大功,犯了妒嫉之病,心中却不喜欢,便无共同西进之意。

  画外音:孙坚虽用空营之计退了胡轸之兵,但见袁术没有兴兵之意,即率本部军马逶迤向西进发。袁术心中有些不过意,直待拖过新年,方统率大军出离鲁阳,自后缓缓赶来。

  字幕:初平二年二月,孙坚屯兵梁东,欲待筹集粮秣充足,向西攻打洛阳。

  这日睡到中夜,忽闻城外人喊马嘶,声如雷震。孙坚被喊杀声惊醒,急问何事。

  孙良入报:梁东城池已被西凉兵围困,城墙东南崩塌一角,将被敌人攻破!

  孙坚急披挂上马,出得府门,身边只有孙良及四员健将卫护。

  哪四员将?乃是右北平人程普字德谋,使铁脊蛇矛;零陵人黄盖字公覆,使铁鞭;辽西令支人韩当字义公,使一口大刀;吴郡富春人祖茂字大荣,使双刀。

  孙坚身披烂银铠,头裹赤帻,横端古锭刀,骑乘花鬃马,率五骑突围逃出东门,直奔军营,呼唤本部人马。诸将大乱而起,人不及甲,马不及鞍。

  忽听身后大喊:裹赤帻者必是孙坚,不要走了孙文台!

  回身看时,见对面为首一员紫面大将,跨踢雪乌骓,提丈二点钢枪,马上点首叫道:对面裹赤帻之将,可是江东孙文台?

  孙坚答道:既知我名,不必再问。你是何人,敢偷袭我营寨?

  紫面大将回答:我乃董太师麾下,中郎将领荥阳太守,徐荣是也。尔今军营已被包围,城池亦破,走投无路,何不下马投降?太师一向爱惜英雄,且敬你勇猛,定能饶恕犯上之罪,重重加封。若要顽抗,身首两分!

  孙坚怒道:西凉诸将,不知有你徐荣。无名小辈,安敢欺我!

  徐荣冷笑:如今知道,却也不晚。稍顷死在徐某枪下,亦可做个明白鬼也。

  孙坚大怒,待要亲自上前交战,身侧早有一骑突出,冲向徐荣,正是孙良。

  那徐荣见孙良来的凶猛,也不在意,轻轻一拨马头,只一枪,扎透孙良肚腹,死尸跌于马下。孙坚背后程普、黄盖见状大惊,一齐突出,纵马双战徐荣。

  徐荣毫无惧怯,将手中大枪高举,背后鼓声如雷,西凉兵如潮水般围裹过来。

  孙坚惊慌,和韩当、祖茂翻身冲出,身后只有十几个骑兵,余兵都陷于阵中。

  程普与黄盖双战徐荣不下,不敢恋战,虚晃一招,随后逃出阵去。

  祖茂从马上回身,见徐荣兵追得甚急,直盯着孙坚头顶的赤帻紧紧不放,遂高呼道:敌人甚众,专为主公而来。主公将赤帻换与末将,逃出重围,召集旧部与我报仇。

  孙坚本欲不从,祖茂奋勇冲来,口中呼喝,双目尽赤。孙坚无奈,只好脱下头上赤帻,换了祖茂银盔,二人分路而逃。追兵远远望见赤帻,遂撇了孙坚,只追祖茂一人。

  祖茂被追得狼狈不堪,忽见前面闪出一片树林,林中坟墓前有烧焦之柱。于是灵机一动,跳下马来,把战马驱走,又将赤帻蒙在烧柱上,自己则伏在草丛中不动。

  徐荣率众追至,远远见到赤帻,叫道:孙坚在此,给我放箭!

  众军领命,万箭齐发,将那火柱射得如同刺猬一般,却是挺立不倒。

  徐荣起疑,走到火柱近前,这才发现上当,于是令人去摘赤帻,自己拨马欲走。

  祖茂眼见机会难得,遂自草丛中纵身而起,用尽全力,挥刀砍向徐荣。

  徐荣不及防备,钢刀已临头顶,眼见命不能保,只好闭目等死。

  祖茂只顾举刀劈下,却被荆条扯住衣襟,一刀落空。

  徐荣吃这一惊不小,暗道:天可怜见!

  急忙回手,就是一剑。可怜祖茂首级斩落,命丧当场。徐荣拾了祖茂首级,知道走了孙坚,只得拿了赤帻,收兵回营。

  孙坚从小道逃出重围,见天色大亮,程普、黄盖、韩当诸将陆续寻来,重聚一处。孙坚遭此大败几乎丧生,且又折损大将祖茂,面对众将,挥泪不止。

  程普等再三安慰,孙坚于是收泪,,向着旧营方向遥祭痛哭一场,一路收集散兵,复得败军两万有余。即率残部北进占据太谷,准备伺机再战,以雪耻辱。

  徐荣大获全胜,派人报捷入京。董卓听说孙坚进占太谷,于是派人传令:命东郡太守胡轸为大都护,吕布为骑督,带领五千人马,前往围击孙坚,不得违误。

  镜头转换,胡轸领命,率军征进。

  胡轸乃是西凉宿将,其性最是急躁,又久随董卓,向来自负。因不屑吕布为人,这次一起行兵,于途中就无好言相对,经常对其冷嘲热讽。

  吕布深为忌恨,手下并州旧部对胡轸也都个个切齿。

  胡轸又嫌吕布所领并州军纪律散慢,于出兵时当众扬言:此次出征,众军当听我一人号命,若有不从,我当斩一青绶高级将领,以正军纪,尔等三军务需在意。

  所谓青绶将领,军中只有吕布一人而已,不是明指着他,却是哪个?

  吕布闻之大怒。并州诸将知其所指,个个心中愤恨,颇以当初随吕布投降董卓为耻。

  胡轸率部行到广城,距太谷数十里,天色已晚,士马劳累不堪。遂令驻军扎营,秣马厉兵养精蓄锐,于天明时分攻城。

  吕布想坏其大事,便与诸将商议妥当,一起进帐,向胡轸谏道:将军欲成大功,只在今夜一战,何必扎营?我等已遣人探明,太谷城中敌兵刚刚败于徐荣,已成惊弓之鸟。孙坚闻大人领兵前来,已经望风而逃,只余空城。大人应乘势派兵追赶,战机稍纵即逝。

  胡轸见诸将都如此说,信以为真,遂率军连夜向太谷城进发。

  初更时分,胡轸兵至太谷城下,却见城中守备十分严密,旌旗严整。欲待趁夜偷袭,又值军队饥渴困顿,士气低落,眼见不能成功。见城外一片平野,没有堑壕工事防御,又回军不得,只得于城下安营下寨,欲侥幸等待天明开战。

  不料将士们刚刚解甲宿营,吕布又令人传布谣言,说孙坚率城中将士乘夜来袭。

  众军于黑夜中不明真假,自相惊恐扰乱奔逃,丢弃盔甲鞍马,十分狼狈。

  孙坚早知敌军兵临城下,不敢怠慢,正在城上加意防备,忽见敌营无故大乱。虽然不明其意,但心想机不可失,遂率军开门,乘势出城追击。

  这一下证实了吕布所传谣言,西凉兵更是大乱,四散奔跑,自相践踏。胡轸出离大帐,欲待寻找吕布及并州兵时,却皆不知去向。大军溃败,一时止喝不住。

  胡轸只得上马,带数百亲随突围,令部下都尉华雄断后,拦阻孙坚兵马。

  字幕:华雄乃世之名将,于西凉军中武艺仅次于李肃,远在李傕、郭汜、张济、樊稠诸将之上。故此董卓封以都尉之职,令其为胡轸副将,专为抵敌江东猛虎孙坚。

  华雄领了胡轸将令,即率本部军回转马头,拦在营前当道路口,单等孙坚前来。

  孙坚欲报前番兵败及大将祖茂殒命之仇,一马当先飞出关来,直奔胡轸中军大营杀至。将近营门,忽见一员猛将立马挺刀,领一支军拦住去路。

  华雄立马火影之中,高声喝道:来将止步!某乃董太师麾下,胡太守帐前都尉华雄是也。你是何人,敢来冲撞我官军大营?

  孙坚欲寻胡轸报仇,哪有功夫与他答话?当下听而不闻,纵马驱驰,其快如风,如离弦之箭,已到华雄马前,挥刀落下。

  华雄刚刚张口相问,未待手中大刀举起,人头已经落地。那人头在地下转了两转,口唇方闭。程普、韩当飞马才到,见状不由大骇。

  孙坚并不理会华雄,催军大进,将西凉军直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渠。当日大杀一阵,追之不及,收军回城。次日打扫战场,方知昨夜所斩之人竟是名将华雄。

  太谷一战,孙坚大获全胜,刀斩华雄,江东猛虎名声大起,威望更著。遂令歇兵三日,一面使人去袁术处报捷,并请调拨粮草。

  袁术驻兵濮阳以西,当时接到孙坚战报,心中犹疑未决。

  时有帐下从事袁怀,看出主公袁术心事,遂乘机挑拨道:孙坚号称江东猛虎,素为董卓所忌。其倘若占据洛阳,乘机发展势力,后将难以制约。如果任其羽翼丰满,岂不是除却一狼,又增一虎?

  袁术听了,果然妒能之念大起,遂遣回来使,不给孙坚营中运送军粮。

  孙坚军中无粮,焦虑万分,连夜乘马直奔濮阳,与袁术相见,问其不发军粮之故。

  袁术无理,一语皆无。孙坚拔剑出鞘,在地上指画不停,口中怒道:我世居吴郡,与西凉董卓并无仇恨,所以如此献身不顾,上为国家讨贼,下为将军报家门私仇也。将军却听信小人拨弄,断我粮草,却是为何?

  袁术心中怀愧,无言以对,心中不能自安。

  孙坚续道:现在大功即将告成,然而军粮却供应不上。此与吴起洒泪西河、乐毅功败垂成齐国,又有何异!请将军明察深思,早做决断!

  袁术当时冷汗满腮,半天答道:文台休恼,非是我不讲义气。这都是小人从中挑拨,欲坏我二人交情。

  遂将袁怀唤进帐中,喝道:都是你妒贤嫉能,险些坏我大事!

  遂亲自拔剑斩之,置酒陪罪不迭,并令即刻给孙将军调拨军粮,怠慢者斩。孙坚见粮草都已装车待发,这才勉强消气,遂即酒罢辞别袁术,竟回大营。

  镜头转换,京师洛阳。

  董卓接到败讯,心中大慌,急召诸将计议:关东军屡败于我,皆是乌合之众,不足惧也。然孙坚勇不可当,又斩了我上将华雄,如其奈何?

  李儒:臣只闻其名,未识其人。闻说此人并非一勇之夫,亦颇能用兵,不知是否?

  董卓:你不识他,我却深知其能。当年孤与周慎到金城去征讨边章、韩遂,张温为帅,却命周慎率孙坚伐边章,而令我讨先零叛羌。孤明知此事不会成功,但又无法阻止,只好领命,却让别部司马刘靖分兵四千驻扎安定,营造声势以为呼应。故当叛羌欲断我归路时,被我一触即溃,盖怕我安定反断其后!孙坚当时亦曾向周慎献计,愿率兵一万先到金城,而让周慎引兵二万驻扎在后,以为接应。周慎若依孙坚此计,一战平定凉州无疑。可惜周慎小儿未用其计,正如张温不用我谋,终至大败。孙坚有此见解,其才可知。

  李儒未及答言,长史刘艾插口道:太师何必长他人志气?孙坚虽然恃勇,但不免败于韩荣,实无可惧。今吕布已回洛阳,丞相养之既久,不如使其出战孙坚,必能胜之。

  董卓:你不知其中缘故,并非孙坚不如徐荣。孙坚当时率领乌合之众,远来疲蔽;徐荣熟悉地形,且是夜袭,因此侥幸成功。且战有利钝,不可完全以成败论之。吕布虽勇,却是见利忘义之徒,每到关键之时反噬其主,岂能与孙坚相提并论!孙文台乃江东猛虎,又仗义毫侠,忠义无双,我甚爱其忠勇,当以重利招降为上。

  刘艾见话不投机,便见风使舵,转了话风:太师之言是也,若是得了孙坚,又胜过华雄、吕布多矣。迟则生变,宜速遣心腹前往招降为上。

  董卓大喜,遂搜罗府库珍宝珠玉等物,派部将李傕携之,前往孙坚营中劝和。

  李傕奉令,直至太谷来见孙坚道:太师向来敬慕将军,愿结为婚姻之好,以爱女许配将军长子。且请将军开列子弟名单,太师必奏请天子,使皆任刺史郡守,绝不食言。

  孙坚冷笑不止,义正辞严道:董卓大逆不道,荡覆王室,如今若不诛其三族,示众天下,某且死不瞑目,更无和亲之理。我不杀你,回去告诉董卓,只待洗颈就戮!

  李傕抱头鼠窜,回到洛阳,将孙坚之言回报丞相。

  董卓闻报大怒,遂亲自引兵出京,大举东征,来与孙坚交战。

  非止一日,到至南阳郡境,两军相交,展开激战。那董卓所领官军虽众,未料西园尉诸将皆不用命,只有三千西凉兵肯于向前,怎抵得住孙坚两万大军?数日交锋,董卓三战皆败,三千西凉兵亦遭重创,渐渐力不能支。

  董卓只得挥军还归洛阳,安排吕布等将严守汜水关隘。

  满朝文武大臣见董卓败归,无不窃喜,便有人悄悄寄书袁绍,愿为内应,约定共同讨贼。袁绍、袁述、曹操等闻孙坚得胜,遂纷纷移军西进,气势甚猛。

  董卓闻报关东盟军声势浩大,只得留下吕布在洛阳东面抵敌,自己转守渑池。

  大军临行之际,一面令李儒鸩杀废少帝刘辩,以绝后患;一面拜刘表为荆州刺史,接管原刺史王睿之职,收复荆襄之地,以阻孙坚归途,勿使其再回江东。

  字幕:刘表,字景升,山阳郡高平县(今山东微山)人。西汉鲁恭王刘余之后。

  刘表奉令出朝,拜别太师董卓,前往荆州就任,按下不提。

  镜头转换,永安宫中。李儒奉了董卓之命,率领二百名禁军直奔永安宫,来杀少帝。

  少帝刘辩自被废为弘农王之后,与何太后、唐妃困于永安宫中,出入皆不得自由。而且宫内所供应衣服饮食渐渐少缺,满朝旧臣勋贵,并无一个敢于上门。

  刘辩心知师父史子眇必有相救之策,倒也忍耐得住,每日潜心研习师叔祖水镜先生所授天下地理图志及八阵图,安静打发日月。

  何太后却是每日泪不曾干,怨天恨地,大骂兄长何进无谋,引来董卓,落此下场。

  亏有刘辩妃子名唤唐瑛,乃会稽太守唐瑁之女,十四岁应召入宫待选为妃,贞良贤淑天生至孝,侍奉何太后如同亲母,毫无怨尤。

  这一日,少帝刘辩偶见双燕飞于庭中,触动心怀,遂吟诗道:嫩草绿凝烟,袅袅双飞燕。洛水一条青,陌上人称羡。远望碧云深,是吾旧宫殿。何人仗忠义,泄我心中怨!

  方才吟罢,唐妃已泪落如雨。

  只听门外衣甲兵器相撞之声,李儒已率军登楼入厅,冷笑道:弘农王即被废黜,不思己过,尚有兴致吟诗?

  少帝及唐妃见是李儒,俱都脸色更变。太后端起旧日架子,问道:李儒,你来此作甚!

  李儒不答,命从者端过鸩酒三杯,奉于太后、少帝及唐妃面前,说道:如今春日融和,董太师命臣与弘农王献上寿酒,可祛邪毒。就请当面饮下吧,臣还要立等回去复命!

  少帝尚未回言,何太后早知底细,怒斥道:你们这些欺君之贼,也不惧天报?既说是寿酒,你可先饮给我看。

  李儒恼羞成怒,又呼左右拿过短刀、白练:寿酒不饮,可领此二物!

  唐妃跪地,涕泣哀告:中郎大人,可让妾身代殿下饮酒,愿存其母子性命罢。

  李儒叱道:你是何人,自己尚不可免,还指望代替他人而死?

  乃亲自上前接过酒盏,先递与何太后,冷笑道:可怜汉室四百年江山,都毁于你兄妹之手。何进死犹未远,你可先饮此酒,与他阴间相见,也好商量,怎生回奏桓灵二帝罢。

  太后闻言,气得倒噎,一边大骂董卓不得好报,却也跟着李儒大骂何进无谋,引来董卓及西凉兵进京,致使举家遭此恶报。当下连哭带闹,拒不饮酒。

  李儒却拿这泼妇无法可施,也不敢当众强迫动手,坏了朝廷礼法,就回身催逼少帝。

  刘辩早知今日之事难免,此时侧身回首,见胡车儿和臧霸皆作宦官装扮,紧随身后,离自己不足三步,便知计策可行,遂道:你且将寿酒放在案上,容我与太后作别。

  言谈之间,自有一股威严气势。

  李儒心中一凛,又怕节外生枝,遂将鸩酒放入盘中,退后五步,施礼道:早晚也是如此,偏有这诸多张致。弘农王便请速决,太师立等微臣回话。

  少帝大恸,起身离座,向太后拜了三拜,继而挥袖,起舞作歌:天地易兮日月翻,弃万乘兮退守藩。为臣逼兮命不久,大势去兮空泪潸!

  唐妃自幼饱读诗书,遂亦作歌相和:皇天将崩兮后土颓,身为帝姬兮命不随。生死异路兮从此毕,奈何茕速兮心中悲!

  歌罢,与少帝相抱而哭。少帝假装脚下踉跄,将烛台碰倒,室内顿时一片漆黑。

  李儒怒道:这是怎么说?

  急命宫女,引火燃烛。少帝身边几名宫女只是随声应诺,却挪不动步子,乱作一乱。

  李儒着急,口中叱道:相国立等回报,汝等如此俄延,尚望有谁前来相救么?

  话未落音,身后禁军有人晃着火折,扶起烛台,点燃烛火。

  却不知胡车儿趁此间隙,展开轻功上前,瞬间以鬼谷门假死之药,换了案上毒酒。

  何太后不知儿子妙计,眼见活命无望,遂豁出一死,指着李儒破口大骂:董贼逼我母子,皇天不佑!你等助恶走狗,其后也必当灭族!

  少帝大急,想要阻止母亲,何太后哪肯止歇?便似疯魔一般,上前要去撕掳李儒。

  李儒不耐其烦,双手扯住太后,直撺下楼,当时折断脖颈而死。

  变生俄顷,胡车儿和臧霸眼见太后被杀,已救之不及。

  李儒怒气不息,回身再命武士:速请弘农王与王妃饮酒,太师尚等回报。

  少帝斥退武士,与唐妃各端一杯毒酒喝了,瞬间双眼上翻,倒在地上不动。

  李儒上前探验,见口鼻无息,脉博亦停,即刻领兵而去。

  如此大事,宫人岂敢不报?当即有人跑到内宫,请黄门进奏献帝。

  献帝闻听弘农王与唐妃俱死,不由触动伤情,大哭了一场。知道此事必是董卓所为,无法可想,也只得忍气吞声,诏命厚葬罢了。

  大鸿胪进奏:因少帝在位不足一年,又是被废而死,依制不得葬入祖陵。

  献帝:既是如此,诏命葬于已故中常侍赵忠墓穴之中,谥曰怀王。

  李儒即鸩杀了少帝及帝妃,又摔死何太后,遂连夜出城,到渑池还报董卓。

  董卓听说少帝已亡,心下方安。又见关东诸侯盟军并无西进动静,更仗着有吕布阻住,遂愈加肆无忌惮,随意往返于洛阳和渑池之间,在朝堂上公开欺侮献帝。

  镜头转换,按下朝廷,复说诸侯。

  关东诸侯分别屯扎汜水关之东,皆惧吕布武勇,因此不敢冒然上前。

  曹操眼见诸侯斗志渐消,而且每日靡费粮草,于是来见盟主袁绍,商议进兵。

  袁绍说道:我有大将颜良、文丑,天下无敌,可惜未随我前来。今遍观诸将,并无徐荣、吕布对手,需待一位堪与孙坚并肩之猛将前来,再商议进军,可保全胜。

  曹操便问:未知明公所说这员猛将,却是哪个?

  袁绍答道:北平太守公孙瓒,人称白马将军,武艺绝伦。须得他与孙文台联手,方能抵敌徐荣、吕布。因其距离遥远,故此至今没来。

  曹操:我道是谁,原来是他。某在河北平灭黄巾之时,曾与其并肩作战,待我去催。

  于是回到自己帐中,急写一封书信,遣心腹之人前去催促。

  信使领命东返,刚入冀州境内,正遇着一支人马浩荡而来,打着白马将军旗号。信使大喜,遂上前报号,说奉曹孟德之命,请见公孙将军,并于马前跪呈曹操亲笔书信。

  公孙瓒自两月前得了袁绍檄文,本怀犹豫观望之心,耽搁了许久,闻听关东联军节节获胜,这才统领精兵一万五千,离了幽州南下,并在冀州与曹操所派信使相遇。

  于是就在马上看了曹操私书,见说孙坚屡败董卓,诸侯已齐聚洛阳东酸枣城外,不由大喜,遂重赏来使,命其先行回报,自随后兼程向西进发。

  行至平原县界首,公孙瓒于马上看到界碑,不由心中一动,暗道:如今诸侯共讨董卓,正是建功立业之时,我怎地却将此人忘却?(本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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