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出发
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北纬50°的高远天空飘落,肆意装点了山岭间枯败的枝丫,就连高耸的苍松也被成堆的积雪压弯了腰,时而有零星的雪渣从低垂的松针上弹落,“敕敕”声轻微而柔软。
整个大兴安岭都在银装素裹之中,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
五头高大的驯鹿在雪地上焦躁地踱步,蹄子陷入深深的积雪中,留下许多深浅不一的交错印迹。阳光下,被它们炫耀般摇来晃去的犄角闪闪发光,好似镀金的强劲枝丫,相互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为首的白色驯鹿呼哧哧地打着响鼻,呼出的气体凝结在空气中,白花花的一团。一只通红的手穿过白雾,伸过去抓住了白鹿的缰绳,白鹿猛一仰鹿角,极不友好地将脑袋探向伸手的那人——和它高大的身材相对,那人的确矮小了些。
“放松,孩子,放松……”峙紧张地推开它又大又湿的鼻头,嘴里念念有词。
“你当我是什么,哥们儿?”白鹿突然开口,“说好的刑不上身呢?”
“哪里上刑了呀老兄,不就是拉个雪橇吗?等把他们带到停车场,你就回来,又没人打你骂你!”峙不服气道,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盐巴递到白鹿面前。
“你,你还敢拿……”白鹿一边头也不回地拱峙的手心,一边含糊不清道,“拿吃的来羞辱我……”
峙无可奈何地转过身来,朝我们笑道:“不好意思,幺鲁他就这性格,不过办事还是蛮靠谱的。”话音刚落,有几头不老实的驯鹿就循着气味从后面把脑袋探过来,旋即被幺鲁高扬的鹿角给顶了回去。
“哦,对了,”峙不轻不重地弹了下幺鲁的额头,“按校长的吩咐一会儿就出发,你们快准备一下!”
不等她说完,我和药蓠已经争相检查装备去了。只不过所有的箱子都已经被枭哥摆放地整整齐齐,我们往上这么一扑,倒像在添乱。
就在这时,一团冰冷的东西“嘭!”地在我的后脖梗散开,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靠,哪个这么大胆?!”我笑骂着转身,正看见迎面走来的山鬼和枭哥。山鬼一脸坏笑地拍打手上的残雪,枭哥将最后一卷包裹从背上取下,堆在满满当当的雪橇后座上。
“行啊,你小子!”我毫不示弱地拘起一捧雪在手里揉搓,猛地向山鬼砸去!
雪球散落处,山鬼捂着脖子冲上来,一拳捶在我的肩头:“带点土特产回来,听见没?”
“没问题,没问题!”我捶回去,“说吧,要什么,高粱酒咋样?”
“哎,哎!只有酒没有肉怎么行?再给鬼哥弄只烤全羊回来!”药蓠嚷嚷道。
谈笑间,原本踱蹄子打响鼻,小动作不断的灵兽幺鲁突然安分下来,和峙一起望向学院宏伟的大门口。
普拉达教授穿着皮大衣,踏着雪走来,挨个与我们仨握过手,轮到我的时候,我只感到一股强有力的暖流穿透手心渗入全身,教授微微颔首,露出了他那颇具震慑力又鼓舞人心的笑容:“去吧,等你们的好消息!”
话音落处,雪橇在幺鲁的欢呼声中开动,五头驯鹿撒开四蹄奔向皑皑雪地,突如其来的颠簸险些把我甩飞出去!
“按时回来啊!”山鬼的叫喊声从后面追来。回过头,三人的影子逐渐隐没在飞溅的雪花中,只有欧文馆宏伟的塔尖穿过层林,高耸在山巅目送我们远去。
学院的停车场像坐落在半山腰的棋盘,三个车位空着,另外三个车位分别停着一辆兰博基尼、一辆德国零号奔驰、还有枭哥的房车。
枭哥径直走向为首的海蓝色兰博基尼,解锁后拉门而入,我和药蓠相视一笑,倚在后座看守车人将行李全部推入后备箱,随着后备箱“嘭!”一声被合上,枭哥戴上墨镜,单手操作方向盘,兰博基尼瞬间化成一道海蓝色的光,如同脱缰野马般驰向高速。
当然,使用兰博基尼水晶幻影做为到机场的交通工具纯属是为了赶时间,一路风驰电掣到了机场后正赶上斯芬克斯坦学院包下的最早一班客机。我和药蓠跟出去旅游似的,拿着枭哥的钱在头等舱又吃又喝,吃饱喝足了开始打牌——殊不知自己的命运就像这出手的扑克,早已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