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画中人-6
绿林军营[17]。
阿月和小二，被包扎得严严实实。
连挪动一下，都很费力。
阿月开始哼哼唧唧：“不用如此这般吧？不过是灼伤了少许皮肤罢了……”
一旁的武信侯抱着手，饶有兴趣地望着二人，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姑娘花容月貌，若是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小二冷冷地瞪着武信侯：“你就不怕，我二人对你不利？”
武信侯哈哈大笑：“你二人被包成粽子模样，还如何不利？”
他又正色道：“说吧，你二人到我侯府，还受了如此重伤，所为何事？”
阿月叫苦不迭：“我，我们就是想投你所好，送幅美人图给你。想着万一你喜欢，我们就可以大捞一笔……呃，我的意思是，我们也可以给这幅美人图找个明主。谁知，谁知你家夫人是个善妒的……若知道要受这皮肉之苦，哼！我才不来呢！”
“美人图？”武信侯一愣：“姑娘被烧成这样，就是为了一幅图？”
“可不是嘛。”阿月气呼呼地，用包成馒头一样的手，指了指自己身旁的美人图。
但据说天下最爱美人图的武信侯，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姑娘的心意，本侯心领了。但本侯已立誓，从今再不追寻美人图。所以，此图，本侯不会再看。”
阿月的心，比那皮肉之苦还痛。她大叫起来：“亏死了！亏死了！我还……花了二两银子呢……”
武信侯忍着笑：“姑娘放心！二位登门贺本侯大婚，其心可嘉！本侯一定不会亏待二位！”
阿月果然这才放下心来，眉开眼笑道：“那，有羊肉烩面吗？”
武信侯笑得更开心了：“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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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日，阿月虽然被包得粽子一般，但仍吃得脑满肠肥。
绿林军中的大厨，被阿月高度赞赏了许久。
而武信侯当真是个勤政爱民之人。
他不是在校场练兵，就是在营中处理军务。
阿月和小二，居然连他的面都见不着。
阿月和小二，只能互相搀扶着，晒太阳，看点兵，磨皮擦痒。
二人偶尔嚼嚼舌根，八卦一下：“不是说武信侯和华夫人一见钟情，琴瑟和鸣嘛？怎么这武信侯新婚，就一连在军中住了这么多天？”
“谁知道呢……”
“他，不会真的不喜欢女人吧？”
“这……”
“还有，你不是说，男人都是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嘛。这武信侯为啥不要我的美人图呢？莫非他不是男人？”
“呃……”
“……”
阿月和小二难耐的八卦之心，终于在一天夜里，得到了解脱。
因为，他们看到了武信侯。
大概是武信侯，被阿月的鬼哭狼嚎之声，给引来了。
因为，大夫正在给阿月换药。
阿月头上的纱布已经被拆掉了，只剩下双手，还外焦里嫩的。
一个老眼昏花的大夫，正在给阿月外焦里嫩的双手涂药。
一旁的小二端着斗大的油灯，急得满头大汗。
老眼昏花的大夫，更是满头大汗。
因为阿月惨叫连连，震耳欲聋。
武信侯，抱着手，斜靠在门框上，饶有兴趣地望着鬼哭狼嚎的阿月换药。
阿月疼得的面目扭曲，气得牙痒痒。
她咬牙切齿地道：“武信侯！你好不仗义！还说敬重英雄。如今幸灾乐祸如斯！”
武信侯一本正经地正了正颜色：“本侯敬重英雄，自然不会食言！如今要如何才能减轻姑娘痛楚？姑娘可以指点在下一二，在下一定尽力而为！”
阿月虽满头冷汗，却将眼珠一转：“那，就八卦一下吧？”
“八卦？”武信侯一头雾水。
阿月贼笑起来：“武信侯，你是不是不喜欢女人？”
武信侯的脸一红：“荒唐！本，本侯怎会那个……不喜欢女人……”
阿月果然觉得换药都没那么疼了。她嘿嘿一笑：“那，你是不是不是男人？”
武信侯的脸更红了：“一派胡言！本侯怎会……不是男人？”
阿月开心得不能自已：“那，你为啥不再寻赏美人图？还有，你为啥冷淡你的新婚妻子？”
武信侯一滞，纠结了许久，才开口道：“本侯多年来，一直在寻找美人图，并非本侯是好色之徒。而是，本侯一直深受梦魇所扰。”
“梦魇？”阿月有些吃惊。
武信侯点点头：“不错。本侯不断梦到一幅美人图。美人图的山水之中，是一叶扁舟。扁舟之上，有个美人。美人似乎与我颇有渊源。但每当我想靠近美人，这场大梦，就会消散……因此，本侯一直对此魂牵梦萦，无法释怀。多年来，不断寻找这幅图。”
“一叶扁舟，一个美人？”阿月心中一动。
武信侯的脸上，弥漫起浓重的疲倦：“但多年来，我走过了千山万水，寻访过上万幅美人图，却仍然，一无所获。我开始怀疑，我梦中的美人，可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武信侯自嘲地轻笑了笑：“直到有一天，我碰到了华小姐。我惊异地发现，华小姐，与我魂牵梦萦的美人，竟很是相像！我才终于明白，梦中的美人，并不是我的臆想！可能我与华小姐的姻缘，是早已天定的。因此我才会在梦中，不断看到与华小姐相似的美人。”
阿月的眉头皱了皱：“所以，侯爷便求娶了华小姐？”
武信侯点点头：“不错！我当时欣喜若狂，以为终于夙愿达成。于是我当即立誓，从此不再追寻美人图，并与华小姐完婚。”
阿月越发不明白了：“既是良缘天定，为何侯爷又要冷落华小姐？”
武信侯沉重地叹了口气：“与华小姐结为夫妻，是本侯，此生最错之事！”
“最错？”阿月和小二都惊了。
武信侯涩然一笑：“我与华小姐完婚之后，才发现，华小姐，空有梦中美人的外表，却完全没有美人给我的感觉。华小姐，并不是我要找的人！”
武信侯的语气悲戚，连阿月和小二，也忍不住叹气。
这个时候，老眼昏花的大夫也终于给阿月换好了药。大夫抹了抹头上的冷汗，抓起药箱麻溜地跑了。
小二将油灯放在桌上，也终于舒了一口气。
而武信侯在阿月身旁坐了下来，沉浸在不可自拔的悲戚之中。
阿月想了想，试探道：“侯爷，你，以前可唤作，摇光？”
“摇光？”武信侯抬起头来，一脸迷茫：“从未。”
一旁的小二也皱起了眉：“摇光？”
阿月有些失望，自言自语道：“你不叫摇光？那，你和美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在豆大昏黄的油灯下，武信侯仔细望了望阿月。
突然，武信侯不可置信地站了起来。他似乎很是震惊，连连后退。
阿月和小二也是一惊。
阿月见武信侯死死地盯着自己，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脸，歉意道：“那个……侯爷啊，我的脸是被大火灼伤了少许。我，我以前不是这么丑的！吓着您了，对不住啊……”
但武信侯，还是连连后退。
最后，直到他背靠到了门框上，才停了下来。
他呆呆地望着阿月，胸膛起伏。
凝望许久之后，武信侯，居然双手捂脸，痛哭起来。
阿月和小二面面相觑。
这武信侯，真是个不经吓的。
居然被吓哭了？
哭了许久，武信侯终于抬起头，用手抹了抹眼泪。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平静了不少。
然后，他又冷静地走了回来，坐在阿月对面，还是死死地盯着阿月。
阿月怕再把武信侯吓哭，只能往油灯的阴影里缩了缩。
终于，不经吓的武信侯开口了：“阿月姑娘，你的美人图呢？拿出来给本侯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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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绿林军：刘秀早年投绿林起义军，对抗王莽新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