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彩霞映金陵（二）

　　通过胡可的话，陈德听出了两层含义，第一就是攻到南都城下的的楚军人数并不多，第二就是南都城内的清军守军士气也不高，不过陈德却对当前的形势束手无策，因为他暂时还真没有办法为楚军提供帮助。

　　马仲英显然也没有指望陈德能为他破开南都城，他之所以敢带着万余兵马直扑南都，原因就是他手上还有两张王牌，一是威力强大的白糖炸药，还有一个却是尾随楚军攻入南直隶的闽浙绿营。

　　鉴于南都城墙的坚固，楚军在军营安置妥当后，马仲英便强令沿途俘虏的清军巡防兵在大营外修建防线，挖掘壕沟，造成楚军可能长期兵压南都的假象，另一方面则在幕府山挖掘开挖地道，准备利用爆破攻城法，破开南都城墙。

　　马仲英决定用爆破攻城法炸开南都城墙，这让秦怀忠、阿尔巴等楚军将左很是不解，他们都认为可以利用正往苏松一带运动的闽浙绿营，诈开南都城门，如此南都岂不是唾手可得。

　　对此，马仲英给出的解释是，若是能以万余兵马破开南都，这样不光能震慑江南清军，还能威慑闽浙绿营，让他们再也生不出反抗楚军的心思。

　　楚军在城下深沟高垒，这令得江宁城内的清军都安心不少，他们不怕楚军长期兵压江宁，因为城中的存粮足够他们支用半年，有这么多的物资，朝廷的援军就是属乌龟的，也应该抵达江宁了。

　　江宁知府于成龙却不这么看，因为他不相信城外的长毛贼寇会做出这等蠢事，辛辛苦苦绕了这么大一圈，跑到江宁来囤兵，因为贼寇的目的一开始就是江宁，恢复明朝旧都，从法理上和大清成南北对峙之局，因此时间对于贼寇是非常宝贵，所以他们根本不会将时间浪费在围城上，不过贼寇的具体目的他却是一无所知，更猜不透城外的贼寇在打什么鬼主意。

　　于成龙隶属汉军镶红旗，足籍辽东盖州，后移居广宁，其父于国安于天启二年随广宁叛将孙得功一起投清，于成龙因其父的缘故，年纪轻轻就被选为笔贴式，康熙八年调任乐亭县令，康熙十八年升任从四品的江宁知府，俨然是江南官场的一颗政治新星。

　　只不过于成龙的担心，并没有得到喀楚和阿席熙等人重视，反而对他大加申斥，认为于成龙过于杞人忧天，崇明总兵江大治和苏松总兵欧阳凯也对于成龙的担心嗤之以鼻，他们都认为缺少重炮的贼寇根本没有可能破开江宁城墙。

　　可是第二天，南都城内的清军就发现了不妥，因为一大早幕府山的贼寇便近乎全线集结。

　　数千清军俘虏也被楚军士兵驱使着往太平门方向挖掘壕沟，从城头上看下去，壕沟中很快布满了穿着清军号衣的降兵，稍有懈怠，就会被壕沟内监督的贼寇拖到人前斩首示众。

　　数十个降兵的首级，令得俘虏们没有人再敢反抗或者偷懒，一个个埋着头，拼命的挖掘着，唯恐成为贼寇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泥土飞扬，烟尘四起，南都城上的清军看不到躲在壕沟中挖掘的明军，却能看到城下的壕沟宛如蜘蛛网向南都城下蔓延，更能看到抛出壕沟的泥土如下雨般落下。

　　随着壕沟不断向太平门方向延伸，一队队荷枪实弹的贼寇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拿着火铳，抬着臼炮跃进了壕沟中，呼喝着向南都城墙逼了过来。

　　在清军俘虏向南都挖掘壕沟的同时，幕府山大营内挖掘地道的工作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根据随军的炮旅旅帅齐大柱的建议，楚军一共挖掘了两条地道，一条直对当面的中山门，另一条却是直抵神策门，只不过现在这两条地道只堪堪挖掘了三十余丈。

　　按齐大柱的要求，这两条地道宽和高都有三尺，上下也必须用木板铺设，然后在两侧打上木桩，以固定上下木板。

　　坑道内，挖掘土方的俘虏正卖力地往幕府山大营后的树林里运送着土方，坑道外，从宜兴征调的数百个木匠也在紧锣密鼓地打造用来铺设地道的木板，不过这一切都被幕府山大营和山上的密林所掩盖。

　　中山门上，望着正向江宁城墙延伸的壕沟，望着正沿着壕沟向城墙方向运动的楚军，两江总督阿席熙和江宁将军喀楚都知道不能再这样任由贼寇行动下去了，他们不约而同地下达了攻击的军令。

　　“万不可使贼寇抵进城下，命令火炮手开火，弓箭手和火铳手也都给本官做好准备。”

　　南都作为江南第一大城，清廷在南方的政治军事中心，自然是装备了大量的火炮，光是一个中山门就配备了近百门大小火炮。

　　随着阿席熙一声令下，城头上的火炮同时开火，大大小小的炮子如同雨点一般砸落在楚军的壕沟附近，溅起无数的烟尘，直惊的那些民夫一个个缩着头躲在壕沟之中不敢动弹，然而数轮炮击之后，城墙的清军才发现，刚才的炮击并没有给他们带来什么伤害，因为有壕沟的掩护，只有十几个运气不好的俘虏被滚落到壕沟内的炮子砸中。

　　但挖掘壕沟的降兵和民夫却依旧不敢动弹，因为刚才那一阵炮击得声势太吓人了，直到硝烟完全散去，他们都没缓冲过来，一个个抱着脑袋，贴在壕沟边缘不敢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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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挖，挖到城墙边上，你们就可以回营了！”

　　见俘虏们还傻傻地在壕沟中发呆，负责监督的楚军将士立时一拥而上，举起手中的刀矛恶狠狠地指向那些因为炮击骇住的俘虏。

　　又是几十个人头落地后，俘虏们才心有余季地重新举起铁锹继续挖掘他们尚未完成的壕沟。

　　“快，给本将射，射死那些该死的贼寇。”

　　到了这个时候，城楼上的清军将左也发现了那些被贼寇驱赶着挖掘壕沟的士兵都是大清兵，虽然他们一个个恨得牙关紧咬，但无论是阿席熙又或者是喀楚，都没有表露出半分怜悯，而是下达了继续攻击的命令，他们不敢也不愿眼睁睁地看着长毛贼寇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抵进到江宁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