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圣命出征

　　湖广和浙江生变的事很快就传进了京师，面对几乎乱成了一锅粥的局势，大清的康熙皇帝整个人又陷入了崩溃之中，满洲的王公贵族同样是惶恐不安。

　　谁也没想到江南的战事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大清以举国之力，花费了无数人力、物力，苦战了数年的成果一朝回到了八年前，甚至还不如八年前。

　　面对伪周军咄咄逼人的攻势和浙江文坛的剧烈震荡，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京师竟生出了流言，说国家之所以糜烂，其原因就是当今皇帝逼反了吴三桂，尔后又在南方未定之前，诱捕耿精忠，遣密使捕拿尚之信，这才令得两广的马逆得以坐大，就连伪周军复起之事都是因为安亲王主力入粤，才导致昆明空虚，以致于伪周残军得逞。

　　显然，这些流言蜚语不可避免地又传进了皇宫，传进了因为南方战事焦头烂额的康熙耳中。

　　康熙并不是蠢人，自然知道这些流言蜚语是有心人所为，而且很可能是那些对他不满的王公所为。

　　但在这节骨眼上，他却根本对那些蠢蠢欲动的暗流动手，连续杖毙了数十个碍眼的小太监后，康熙不得不将索额图、佟国维以及李光地、高士奇、陈廷敬等心腹召进了东暖阁，指望着这些人能给他提供一个解决当前困境的方案。

　　对于朝中流言的事，索额图和佟国维等人也不敢妄言，身处满清权力中心的他们，自然知道这流言乃是出自京师的各大王公，甚至是旗主王爷，若真追究起来，只怕会牵一发动全身，不用别人来打，自己家就乱套了，因此进了暖阁后就一言不发，只跪伏在康熙面前，低垂着脑袋，默不作声。

　　见得几个心腹皆是噤若寒蝉的样子，康熙强忍着怒火，澹澹地说道：“南方的奏疏你们都应该看过了吧，伪周军猖乱贵州、湘南，湖广糜烂在即，浙江又出了逆桉，牵扯其中的竟有数千人，明珠奏报说是东番海贼所为，欲请旨出征，可偏偏朝中流言四起，若是闽浙再有败报传来，朕只恐伤及国本，诸位爱卿皆是朕的肱骨心腹，不知有何策可平江南乱事？”

　　“主子，伪周军虽攻入湖广境内，但湘南因为战事，早已是十室九空，据安亲王奏报，他已令云贵总督赵良栋、广西提督王秀清衔尾进剿，赵总督和王提督都是沙场悍将，稳定局面当不在话下，至于东番海贼，明珠既然请战，想来还是有把握的，莫如就令姚启圣和施琅进击海贼，只要破了东番，浙江文桉之事，当可自解。”

　　皇帝强压怒火，索额图有怎么会看不出，但对于当前内忧外患的局面，他也拿不出更好的方案，只能选择相信前方的统兵大将。

　　“赵良栋只有三万兵，王秀清那边也只有五千，朕闻偏沅巡抚韩士琦所奏，伪周逆军从昆明一路招降纳叛，时下已拥兵十五万，湘南地形复杂，且湖广四通八达，乃是天下之中，逆军若是分兵四掠，赵良栋和王秀清就算再能战，只怕也会被他们拖垮，圣上，臣以为当抽调北直隶绿营南下，守住武昌、襄阳和长沙几个要津，堵住逆军北上之路，再令安亲王抽调部分兵马退至赣州、吉安，以防逆军西窜，如此方能扼制逆军。”

　　李光地是福建安溪人，康熙三年会试中举，康熙九年进士，因协助康亲王杰书平定耿精忠有功，被擢升为内阁学士，南书房行走，参与军机，因久在福建前线，对军务很是熟悉，因此颇得康熙看中。

　　高士奇急道：“李大人此言差矣！安亲王大军正和两广长毛贼寇对峙，倘若分兵江西，马逆趁势北上，两广安能保全，且京师人心惶惶，再抽调北直隶驻军南下，万一生变，朝廷又怎么安抚地方？”

　　李光地哂笑道：“京师有骁骑、前锋、健锐三营驻防，能出什么乱子？即便是有些许暗流，只要我军南方得胜，谣言便可立止，有什么可怕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李光地和高士奇同为南书房行走，又都是康熙的心腹近臣，彼此之间本就暗暗较着劲，现在皇帝问策，自然要争一个高下。

　　佟国维建言道：“武昌、长沙、襄阳本就是湖广重镇，虽然兵马不足，但我军水师犹在，有水师协防，逆军安能速下，只要坚持一段时间，我军就能杀到，又何必从北直隶调兵，湘南贫瘠，逆军人虽众，但粮草钱粮却难以筹集，又岂是我大清军对手？至于江西，据两广传来的消息，马逆之兵不过三万左右，奴才以为可令福建方面尽快东征，破了东番后，再以得胜之兵直驱珠江口，有水师压着，马逆又岂敢轻举妄动，如此安亲王自然可以分兵入赣。”

　　“佟爱卿说的不错，北直隶的兵暂时不能动，那就由安亲王抽调兵马回返江西，令长江水师提督万正色控扼洞庭湖、鄱阳湖以及长江水道，再令赵良栋即刻率兵走重庆抢占湖广腹心，务必将伪周军控制在湘南，福建方面让明珠和姚启圣尽快东征，高士奇，你替朕拟一道旨意给明珠，告诉他，务必要毕其功于一役，尽快剿除东番海贼，索额图，钱粮的事就交给你了。”

　　思量来，思量去，康熙也认为破局的关键在福建水师身上，至于抽调北直隶绿营南下，将京师的防务交给满洲八旗，这显然是不合适的，因为朝中的那些王公谁家不和这三大营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真把京师的兵抽空了，鬼知道他们会不会趁着京师空虚，通过诸王议政发动兵变把自己架空。

　　“圣上明见万里，有明中堂在福建主持平台事，想来定然是万无一失了，只要解决了海贼水师，咱们不光能直击广州，还能进取马逆老巢琼州，处处遭敌之下，马逆又安敢出兵北上，没有马逆策应，伪周军不过是一支孤军，又无根据之地，钱粮补充，败亡只不过是早晚的事。”

　　见皇帝下定决心，索额图没口子地称赞起来，虽然他和明珠因夺储之事争的不可开交，但现在他却无限希望明珠能一战成功，因为他知道，他所有的权势完全是依附于康熙的皇权，万一朝廷大政的处置权被那些旗主王爷夺了去，他的权力立时便会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