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从萌芽开始
“朔茂大哥吗，听到他的死讯，我也是非常震惊。”纲手深深吸了一口气，说：“以他的实力居然会不幸牺牲，只能说那个任务确实非常困难。”
“真的只是这样吗，我是觉得，朔茂老师是自己寻求死亡的。”弹这么说道。
自来也立即浮现出震惊的表情，他不可思议地盯着弹，而纲手没有像他那么惊讶，问：“为什么？”
“因为那段日子里，我去找朔茂老师的时候，朔茂老师曾说自己犯的错很重，令他非常痛苦。”弹的声音慢慢低下去，“虽说是去弥补过错而执行的任务，但我觉得，老师他恐怕为了弥补过错，不惜付出一切，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原来如此，你是觉得朔茂大哥是抱着不再回来的想法去执行那次任务的吗？”纲手恍然大悟地说到。
而听到这里的自来也微微松了一口气，心想：“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害的我以为他知道朔茂大哥是怎么死的。”
旗木朔茂系自尽这件事，整个木叶忍者村只有寥寥几人知道，包括猿飞日斩在内的高层顾问，也就只有自来也、波风水门这些关系非常紧密的人，其余人都不知道这件事，而纲手因为在外的缘故还不知道背后的原因。
在纲手的心里，旗木朔茂确实是去执行秘密任务而身亡的，她本来就觉得很可惜，但听到弹这句话后，心里也是不由得感到悲伤，如果是那个朔茂大哥的话，说不定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早在第二次忍界战争的时候，纲手就认识到旗木朔茂是一个多么执着的人，只要是答应好的事情，他都会拼尽全力去战胜敌人，拯救同伴。
他就这么一个信守诺言的人，虽然听说旗木朔茂犯了那样的错，但她也没有厌弃他。对于没能参与旗木朔茂葬礼这件事，纲手始终耿耿于怀，当然她现在也可以去祭拜。
“在想到朔茂老师可能是这么想的之后，我就觉得自己的心很痛，在想他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路……”弹的声音带着一丝怅然，这是真实的感情流露，他的确很想问，旗木朔茂为什么会选择那样的路，只是已经没有人回答他了。
纲手张了张嘴，她发现自己也没法回答这个问题，而自来也同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着。
“我在想其实是不是这样，其实痛的不是物质意义上的心，而是精神意义上的。”弹看向纲手，问道。
“你这样问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纲手微微抿了抿嘴，“如果说幻术的精神伤害的话……”
“我说的可不是幻术啊，这跟幻术怎么想也没有关系吧？”
确实，这跟幻术一点关系都没有，这根本不可能与幻术的精神伤害有关系。纲手感觉到自己的心也开始抽痛起来了，弹的问题，她其实隐隐约约有所猜测的，而就是以此为契机，她想起自己男友与弟弟。
这时，弹慢慢开口道：“纲手大人，你有没有过，那种失去重要的人之后，在很长的日子里都患得患失的日子呢？”
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的一声在纲手的脑海里炸开，她顿时怔在原地，怎么可能会没有呢？那些梦魇始终缠绕着她，不肯离去，哪怕过去那么久了，她仍旧可以清晰的回忆起那时候的感觉。
“纲手大人？”静音注意到纲手的神色，连忙叫道。
“喂，纲手。”自来也的神情紧张起来，拉住纲手的肩膀晃了她几下，“你没事吗，喂！”
弹也没想到纲手的反应这么大，他是有意要提起纲手的心伤，好让她能够注意一下，然而，现在看到纲手的反应，他为自己的冒失感到懊恼——明明知道人家有这样的毛病，还故意去提，即便是出于让医疗忍者们注意到心理问题的目标，也未免过于孟浪了。
“真的不好意思，纲手大人，应该是唤起你不好的回忆了。”弹连忙低头道歉。
“不，是我自己的问题，你也不知道。”纲手慢慢回过神来，伸手摁住自己的额头，仿佛很累的样子，“你说的没错，我也是有的，那种非常悲伤的日子。我好像一下子能体会到，你说的心痛是什么了。”
纲手原本对于弹所说的心痛不是非常了解，可现在她已经能够明白，对方口里的心痛是什么样的感觉，因为她自己就有，并且伴随自己非常久的日子。
起初，她一度以为是在战场上因为敌方的幻术而造成精神上的损伤，导致男友与弟弟死亡的痛苦回忆趁虚而入，始终无法消失。可后来服用家族用来治愈精神损伤的秘药后而不曾好转，她就束手无策，隐隐约约也觉得问题应当不是在精神的损伤上。
心理疾病与精神损伤所带来的影响在忍者世界里是暧昧不清的概念，即便是纲手这样的医疗忍者也无法完全辨别出来，但她至少隐隐约约是认识到的，而经过弹这么一提，她就愈加确信这一点。
“真的不好意思。”弹低声说到。
“都说了与你没关系。”纲手苦笑了一下，说：“该说不好意思的是我，弹，我或许没办法解决你这个问题，只能你自己想办法了，日后……应该会慢慢好转的吧。”
“连纲手大人你都没办法解决吗？”
“至少现在的我，没办法做到这一点。”纲手沉默了一下，回答道。
“我明白了。”弹点点头，“一定是非常麻烦的问题吧，但我相信，纲手大人一定能够找出原因所在的，因为纲手大人可是这个村子里最厉害的医疗忍者啊。”
“再怎么厉害的医疗忍者，也有无法做到的事情啊。”纲手摇了摇头，当年她就在自己的男友身边，可面对男友那样的伤势，她拼上自己的全力，仍旧是没法挽回他的性命。
“但是，我觉得总该去做不是吗？过去，应该也有些无法医治、现在却能够医治的病症吧？”弹说：“就算一代人没法完成，将来也可能有人能够继承前人的研究成果，直至成功的那一天，不是吗？初代火影大人所信奉的‘火的意志’，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纲手与自来也都不由得怔住，是的，“火的意志”本来就意味着生生不息，前人的付出为会后来人打好基础，一代代所传承、永不放弃，直到原来的地基成为万丈高楼，让人能够看到美好的未来，这便是初代火影所相信的东西。
正是因为相信这些，在战国时期那样混乱的世界里，初代火影缔造了一个全新的秩序，不管忍村制度有着怎样的问题，它都要比过去那个混乱的时代要好上太多太多了，这是每一个忍者世界的人都该承认的。
没想到这两位火影门徒居然会碰到一个宇智波向其宣扬“火之意志”，真的是一件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呵呵，倒是显得我太不成熟了，居然还不如一个少年人。”纲手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有些苦涩，从对方的身上，她隐隐约约能够看见自己男友和弟弟的那充满朝气的面容，可两人的结局却是一次次刺伤她的心。
“纲手……”看着纲手的表情，自来也的心情也非常复杂，他明白纲手在想什么，可他现在是什么都做不了，他没法解决纲手的心理问题，只能默默陪在她身边，以求能够靠陪伴化作内心的痛苦。
“纲手大人，我觉得弹君说的很有道理，我们应该想想办法找出其中的原因以及该如何去救治。”静音在一旁说道，她了解纲手的情况，觉得纲手的问题其实就是弹所面临的问题，而纲手是什么样的情况，一目了然。
越来越严重的恐血症状，这并非是实实在在的病症，而是某种更加飘渺的东西，但静音找不到那是什么东西，她也无法理解这到底是什么，但她现在可以确定，这种东西的存在，纲手、弹或许还有其他许多人，都有这样的问题。
静音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能够解决纲手都无法解决的问题，但正如弹所说，或许不一定能解决，但她们可以找出一些线索，为后来人提供帮助，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便有人找出背后的原因，以及救治的方法。
身为一名医疗忍者，应当为每个人的健康而付出自己的努力，静音是这么相信的，因为纲手就这么教育她的，她不希望纲手日后变得越来越颓废。
也许纲手因为自己就患有这个毛病的原因有所约束，但她会尽自己的全力去研究，来医治这个差点就要成为自己叔叔妻子的、现在如同自己母亲一般的女人。
看着静音炯炯有神的眼睛，纲手怔了好一会，看了看弹，又看了看静音，慢慢的，脸上浮现出笑容：“你们两个小鬼，真的是……我作为大人，可不能这么输了。弹，虽然我现在没法理解这种病的缘由，但我会去尝试研究一下的。”
“那，拜托你了，纲手大人，在那之前，我都会尽量忍耐的。”弹微微行礼，说道。
“嗯。”纲手点点头，随即说道：“我现在有些累了，可以麻烦你们先回去吗，我恐怕不能再招待你们了。”
“我明白了。”弹冲着自来也点点头。
自来也看了一眼纲手，经过她的身后轻轻拍了拍纲手的肩膀，说：“不要勉强，要是觉得不行，可以放弃，不要折腾自己。”
自来也非常担心纲手会不会因为研究这个不明之症的缘故，一次次折腾自己的内心，导致情况愈加严重，那可不是他希望看见的。
“你这家伙，别把我当成什么脆弱的女人。”纲手轻轻哼了一声，虽然这么说，她的心里有一股热意微微流过，平时再怎么不正经，该说好话的时候还是会说的嘛。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再见。”自来也带着弹到门口，纲手与静音送他们离去。待渐渐离开之后，自来也方才吐了一口气。
“弹，以后可要注意一点，我也不是要责怪你，只是看样子你的毛病跟纲手是一样的，而纲手自己的问题也非常严重，既然你有这样的毛病，就该明白纲手的痛苦。”自来也说道。
“我知道的，自来也大人。”弹点点头，他心里也是有些懊恼的，戳别人心里伤疤，对他而言也不怎么好受，可他也确实希望推进一下对忍者的心理问题的研究。
当然，因为时代的限制，在这样的忍者世界风气里，心理问题什么的注定不可能引起高层的重视，忍者村的制度怎么可能会去关心忍者的心理健康呢？可以让十几岁的少年踏上战场，就已经证明他们不会特别在乎。
但是，任何事情都是从萌芽开始的，现在因为时代的缘故，无法茁壮成长，可一旦时候到来，就会如同灌入大量的养分，以惊人的速度成长，为人们指向新的时代。
而即便只是萌芽的状态，弹也希望能尽可能的，帮助这个时代的忍者们，能活得好受一些，再怎么差，也要比没有更好，弹是这么觉得的。
“总之，在研究成果出来前，就拜托你自己了，所谓的忍者就是忍耐之人，我想，你应该不至于出现问题。”自来也看向前方，笑着说，“我对你可是非常期待的，能说出那样的话，加之你的天赋，将来你一定能成为非常厉害的人，说不定能改变你那个家族。”
“我没有那么厉害，只要能够让家族走上正确的路，并且为村子带来一些好的影响，我就心满意足了。与其说我，我觉得水门先生才是真的优秀。”弹笑了笑。
“那是，不是我夸，他是我见过的最富有忍者才能的人，没有一个人比得上。”自来也哈哈大笑起来，随即慢慢收敛，“他将来一定是这个村子的火影，我是这么相信的。”
“如果到那时候，我就要带着警备部好好协助水门先生了。”弹说。
“哦，这样很好啊，要是水门有你这样的帮手，一定是如虎添翼！”
两个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往着归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