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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入衙飞书不留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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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列之上第一卷源起浮龙第八十八章入衙飞书不留痕李庆隐约感觉到,这个济世堂的存在,似乎有点特殊,不是说它绿植雅致环境幽静,而是与整片试炼境,格格不入。

  他沉默了一阵,没有深究中年男子话语中的内容,转而将手里揉的皱巴巴的药方递了过去。

  中年男子接过药方,扫了一眼,“这些都是治外伤的药。”他将手里的药方撕碎,抬起头来,两只死水般的眼睛紧紧盯着李庆,说:

  “你还想起什么了?”

  在中年男人的视角中,与前脚刚离开的林震玉一样,李庆俨然也是一位前来求药的迷失者。

  迷失者是试炼境的失败者,依照宋秋的说法,这些失败者的精神已经消亡,他们残余的躯体如幽魂般在试炼境中游走,对后来的试炼者抱有先天的敌意,一旦遇见,他们便会化身,疯狂发动攻击,阻止试炼者通关试炼境。

  但李庆看见的事实却并非如此,这些所谓的迷失者,是困在试炼境中无法解脱不假,但行为举止,却完全不像是“幽魂”与“野兽”。

  抛开那对殉情的男女不谈,林震玉的举动,端的是怪异非常,而中年男子口中的“抑制药”,李庆就更是闻所未闻。

  宋秋对李庆的教导,绝对称得上是毫无保留,没有道理会在这些信息上遮掩误导。

  更大的可能,就是宋秋掌握的信息已然过时,随着李庆这位先驱者的出现,在第六条序列也就是被李庆命名为“刺客”序列的背后,那尊不知存在于何处的第六座方尖碑,已然开始对世界产生了影响。

  这种影响或许还没有作用于现实世界,而试炼境作为方尖碑与现实之间的媒介,首当其冲地受到影响似乎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这些思绪,如电如火般在里李庆脑海中闪过,他先是一怔,旋即手扶额头,作出痛苦的模样,支支吾吾地道:“我……我记得我是南联盟的军人,这些药方,是军队里……”

  一个人找回记忆的过程必定是痛苦的,而李庆要扮演的,就是这么一个角色。

  “好了。”中年男人打断了李庆断断续续的叙述,“今晚天色转夜之时,再来拿药吧。”

  李庆缓了缓,喘着气说:“我需要付出什么?”他回想着萧成说话时的模样,尽量模仿出迷失者该有的语气。

  中年男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这次免费。”

  李庆也不道谢,转身出了济世堂,到门口时,他又抬起头望了望那块半悬的牌匾,心知赵紫涵的救命药,算是有了着落。

  “复苏竟然已经进行到这种地步,竟然已经有迷失者开始回想起试炼境以外的事情,我必须马上把这件事报告上去。”

  济世堂正厅,中年男人自言自语着收起了算盘,去往大门,在门口挂上了“闭馆”的牌子。

  从陋巷出来后,李庆没有返回浮顺大旅馆,而是去到了浮龙镇按察所。

  按察所与浮龙镇衙门同用一道大门,朱红色的门户,左右蹲着两尊威武的石狮子,在石狮之后,则是两位值守在门口,穿着红黑色公服的官差。

  李庆刚迈上台阶,两名官差就分别从左右一齐拦了上来,其中一个直接伸手在李庆的肩上一推,面色不善地道:“站住!干什么的?”

  浓重的官僚主义气息扑面而来,在两百年之后的南联盟,虽然仍是“脸难看,话难听”,但门,至少是不难进了。

  有进步也有退步,天下乌鸦一般黑,一味吹捧古人而贬低今人,倒也大可不必。

  李庆身形被拦,回忆着书中看到的商王朝礼节,拱手道:“两位大人……”

  谁知,他话还没说完,之前喝问他的那名官差又在他的肩膀上推了一记,较之于之前,这一下力道更重,直接将李庆从两步台阶上推了下去。

  两位官差冷笑一声,居高临下,板着脸瞪着李庆,后者见状,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赶紧掏了掏衣兜,摸出一点零钱,交到了两位官差的手上。

  早知道直接隐身进去就好了,还省的受这个气……李庆也不拱手了,直接问道:“现在我能进去了吗?我有重要线索要面呈曾所长。”

  浮龙按察所的所长姓曾,在晶元珠宝行一案闹得沸沸扬扬的当下,要打听到当地按察所所长的姓氏并不是一件难事。

  “曾所长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乖乖在这等着,等我进去通报。”收了钱的官差,脸虽然还是难看,但好歹是肯办事了。

  说话的官差折身进了朱红大门,另一位则留在原地,像是盯贼一样盯着李庆,也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不一会儿,两道人影出现在朱红大门里,走在前面是个仆役模样的人,身高虽然不及带路的那位官差,但脸上的倨傲之色却是更甚。

  李庆眉头一皱,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衣兜,刚才给这两个官差的,已经是他身上所有的商钞,心里暗道这一关,怕是难过。

  到了近前,矮子仆役上下打量了李庆一眼,也不说话,自然是等着李庆主动表示。

  而李庆呢,却半天没个动静,看门的两个官差脸色愈发难看,正要开口训斥,谁知,李庆却不按常理出牌,微仰起头,先发制人,说:“这是你们曾所长?”

  三人听了,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样子不是。”李庆摇摇头,竟也不管三人,直接从旁边越过三人就要进门。

  “诶诶,你干什么?”矮子仆役终究是个经常在那些真正的官老爷面前晃悠的人,比两个看门的要机灵一些,伸手就来拉李庆的胳膊。

  “找死。”李庆猛地转头,抓住矮子仆役的手臂往回一抽,手肘打横,一肘顶在矮子仆役的喉咙上。

  矮子仆役只觉得喉咙断掉了似的,说不出的难受,猛烈地冲击让他感到一阵眩晕,还没分清个东西南北,整个人就摔在了地上。

  李庆一脚踏在矮子仆役的胸口,这时,那两个看门的官差才回过神来想要拔枪,往腰间一摸,这才惊觉不知何时,别在腰间的枪械已经不见了踪影。

  “你们是在找这个么?”

  李庆的声音再度响起,两名官差抬头一看,就见自己的吃饭的家伙正被李庆提在手里,一手一支,而那黑黝黝的冰冷枪口,正对着他俩的脑袋。

  两名官差都吓懵了,从来都是他们拿枪指着别人,自己何时被人拿枪对准过脑袋,两人下意识地高举双手,四只手臂同时举起,模样颇为滑稽。

  李庆轻笑一声,却是放下了手枪,平静地说:“我说了,我有重要情报要面呈曾所长,若是耽误了办案,这罪,你们这两条狗担得起么?”

  被骂做“狗”,两人心中怒极,却又不敢发作,两张本就抽象的脸胀的跟茄子似的。

  “还不快去禀报?”李庆淡淡地说道,此时,被他踏住胸口的矮子仆役浑浑噩噩的还没清醒,伸手就想搬开压在自己胸口的“重物”,李庆睨了他一眼,脚上发力,那矮子惨嚎一声,本要聚拢的双手立时落下,呈大字型躺在地上,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是,是,小人这就去,这就去。”

  之前开口训斥李庆的官差点头哈腰地说道,说话间就要往朱红大门内冲去,在那张李庆看不见的脸上,满是怨毒之色,只想着待会见了县里的那些大人,他自有一百种方法可以炮制李庆这个敢在衙门门口殴打官差的狂悖之徒。

  别的不说,先就要治李庆一个蔑视官差,妨碍公务之罪!

  这时,李庆的声音又在他背后响起。

  “等等。”

  像是被黑无常勾住了魂魄般,官差前冲的身形骤然止住,脸上的表情更是精彩纷呈,他艰难地转过脖子,脸上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您,您还有什么吩咐?”

  李庆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对于此人心中的想法,他心里自是跟明镜一般,轻笑一声,说:“我想了想,还是不用禀报了,你告诉我你们曾所长在哪儿,我直接去见他便是。”一旁的官差略有异动,李庆的感觉何其敏锐,一个凌厉的眼神扫去,顿时让那人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这……”官差犹豫了一下,在看到李庆手里泛着金属光泽的手枪时,他便立刻做出了抉择,“曾,曾所长现在和堂尊在一起,两人正在衙门大堂研究晶元珠宝行的案子。”这些事他这个看门的自然不会知道,都是在路上时,被李庆踩在脚下的那个矮子仆役告诉他的,说完,他便自觉地告诉了李庆议事厅的位置。

  官差口中的堂尊,便是浮龙的一把手浮龙令了。

  李庆收回踏在矮子仆役胸口的脚,一脚踢出,直接将他踢的在地上平移了八九米,摔下阶梯,一下撞在石狮下面的墩子上,也不知是死还是活。

  “多谢。”

  李庆微微一笑,像是扔垃圾般,随手将两把枪扔在地上,自顾往衙门内走去。

  两名官差对望了一眼,一时竟不知是捡枪好还是去管矮子仆役好,等他们做出决定时,李庆身影早已消失在了朱红大门之内。

  ……

  恢宏气派的府衙大堂下,左右各一列坐了十位戴纱服绿、腰怀金银带的官员,这些平日里皆手握一方权柄的官老爷们此时个个正襟危坐,面色肃穆,不时有目光向上飞来,以求首座上那两位真正能做主拍板的人给出哪怕一丁点儿的回应,以让他们明白今日之事态究竟如何。

  堂上,左右需两人方可合抱的大立柱朱漆如血,威严无比,背后是河清海晏升平图画,顶上悬一匾额,曰“勤事爱民”。

  便是在这幅堪称框景的景象中,两位大人各坐于案桌之后,二人着青袍,乌纱官帽,不怒自威。

  浮龙令张定峰作为统领全局的一把手坐在左上首,在他的旁边,坐在右上首的,则是浮龙按察所所长曾文龙。

  商王朝,向来是以左为尊。

  依乾元官员服制规定,一品服紫,二至四品服绯,五六七品着青,最末的八、九品则皆着绿,又依据职阶与所权之事不同而绣有不同的花纹图样、配以金银玉器,只后者之繁琐,实在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曾文龙刚从晶元珠宝行回来不久,屁股还没坐热乎,便被叫到了衙门大堂,就晶元珠宝行凶杀案,向张定峰作汇报。

  堂下的诸多官员,大多数都是与刑名无关的文官,或是管钱,或是管户,根本就没有办案子的经验,但此刻,大家济济一堂,人人脸上都是专注凝重的模样,似是真在为破案而绞尽脑汁。

  “情况大概就是这样,定峰兄。”曾文龙结束了汇报,依照商王朝官制,他与张定峰是平级,但真正谁大谁小,谁是浮龙的一把手,却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其实曾文龙心中也知道,晶元珠宝行的事情就是个引子,张定峰真正关心的,是这起凶杀案背后是否有反叛势力的存在,眼下的商王朝正处风雨飘摇之际,天下大乱是可以预见的事情,张定峰也不想管也管不了那么宽,只要不是浮龙先乱,那就万事大吉。

  张定峰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可有什么线索?”

  曾文龙叹了口气,道:“难。”

  随着他这个“难”字落下,衙门大堂顿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死者的身份还在核查当中,割喉的手法十分老练,不是个简单角色。”

  “珠宝行内的目击者声称,凶手是两男一女三个人,其中一个人,也是真正杀人的那个人,似乎……”曾文龙看张定峰一眼,“似乎可以瞬间消失,几如鬼魅。”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张定峰的拳头不自禁地紧了紧,听着这满堂的喧闹,他突地皱起眉头,拍了拍身旁的木茶几,“吵什么!?”

  议论声戛然而止,满堂官员立时噤声,不敢再妄加言语。

  “文龙兄,你接着说。”张定峰拿起茶杯,一派从容气度。

  曾文龙正要继续讲述,就在这时,忽有黑芒闪现,无声无息,穿空而过。

  哆!

  张定峰端着茶杯,正准备吹气,只觉头顶一凉,整个人一下僵在原处,不敢动弹。

  乌纱帽被一截树枝射落,钉在大堂正中央的那副河清海晏升平图画上。

  在那顶摇摇晃晃的乌纱帽背后,一张写满文字的白色纸条,随着颤巍巍的树枝一起,上下颤动。

  “有刺客!”

  “保护张大人!”

  也不知是谁吼了一声,庄严肃穆的衙门大堂里,顿时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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