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睚眦与二雨
“轰！”
几乎囊括了半边天空的巨大瑰丽法阵下，一连串的爆炸声此起彼伏着。绚丽的火光中，一道狼狈不堪的身影突兀飞出接连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堪堪停下。双手一撑地面如同一块木头般笔直起身，他对着天空中那无尽法阵的源头大声说道
“二雨，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几千年不见你就感追着老子打了是吧？你要是再敢这样追着老子轰炸，回头可不要怪老子手下不留情啊！”
“哈哈哈哈哈，二舅，那你就不怕你下手重了外公亲自来收拾你？说句实话二舅，你也不要怪我下手无情，你做的太过分了。外公他让我来就已经是给足了你的面子，若是你还要执迷不悟，那就不要怪我来真的了！”
天空那瑰丽的法阵在一声宛如镜子破碎般清脆悦耳的声音中消散，与之一并响起的还有一道出奇温柔平淡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如珠落玉盘般温润和善，哪怕是威胁，那声音听起来也一样满是柔情。
“我呸！还老子执迷不悟？老子不就是抢了他们山龙族的货物吗？又没杀人！再说了，那山龙族……”
“可是他们才刚刚恢复过来，先前毁灭之舞一难你也是受害者，难道就不清楚你如今的作为意味着什么吗？”
睚眦一阵哑口无言。毁灭之舞啊……
“唉……停停停！二雨你下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不知道为什么，睚眦突然不跑了，抬手对着那遥远的天边连连招手，他居然原地坐了下来静等他口中的二雨出现在自己面前。而就在他话语声落下后不久，在其视野的尽头还真出现了一个看起来很是怪异的身影。她低着头坐在轮椅上，身上还穿着一件宽大到足以覆盖她全身的长袍。连体的帽兜遮着她的脸，一片清冷明亮的月光下，她周身唯有那一席一尘不染的白袍与冰冷刺骨的金属轮椅尚且标志着她的位置。
一阵微风吹过，那轮椅吱吱呀呀的向着挪动了一段距离，其上的那女子依旧低着头随轮椅的晃动而左右摇摆着。看到那女子的样子，那睚眦近乎疯狂的眼神中居然还闪过了一抹心痛。这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侄女啊！
“我来了，二舅，你要给我看的东西呢？”
那女子未曾抬头，可在睚眦的视野中，她背后却始终有一双金黄色眼睛正在看着自己。那双眼睛高高在上，即便始终毫无波澜，可在那一双金黄眼眸的注视下，那女子周围的一切法则都在无形中向着她的方向倾斜。
这就是天道庇佑，乃是身为天地主宰的鸿蒙天帝对烛龙族最后的庇护。这个二雨生命早已走到了尽头，若非鸿蒙天帝不惜改变世界法则，驱役灵道与天道降临在她周围，使其具备号令万法的能力，只怕她早已香消玉殒……
“好了，二雨，你过来一点。二舅保证不会伤害你，过来一点……”
在看到那二雨的瞬间，哪怕是近乎疯狂的睚眦眼底都不免多了点点泪光。这个苦命的孩子啊……
“我不！二舅，你现在还能控制你自己吗？”
二雨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少女的娇气与蛮横，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近乎陶瓷娃娃般的脆弱。她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无论是谁看到了都会吓一跳的吧？
对于二雨的拒绝，睚眦却显然没有放在心上，后退两步默默叹息一声，他最终还是抬手掀开了他头上那万载不动的帽兜。帽兜缓缓落下，半张出奇英俊却又带着几分野性的面容出现在那清冷的月光下。可就在那殷俊面容的另一边，却是一张血肉模糊、黝黑腐朽的面容。不，准确来说，那已经不算是脸了……
那半张脸早已腐朽，黝黑干瘪的血肉纤维之下，是半张惨白空洞的白骨。因为长期暴露在空气中，那半边脸的牙齿早已枯黄泛黑，就连睚眦那颇具豺狼风格的犬齿都早已脱落。空洞苍白的眼窝之内，是一只因为风吹以及一些其他原因而变得血红、前凸的眼睛。但是那眼睛早就没有了光泽，甚至连最基本的视力都完全丧失了
借助着天道之眼盯着睚眦的二月见状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睚眦如今的这个样子……
“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劫山龙族的货物了吧？实不相瞒，我把那批货都用在了治疗我身体上……只要能治好我这张脸，我就一定回去到山龙族登门赔罪。今后无论山龙族如何惩罚我，我都会在哪里想尽一切办法彻底驱赶走我的心魔。待到我完全恢复的那一天，我一定会再去天地虹桥找那万古龙祖替你报仇！”
睚眦红着眼睛咬牙切齿的说着。他这张脸几乎全毁了，先前的他虽说凶猛好斗，但最起码还算是个风度翩翩、敢爱敢恨的美男子。可现在呢？别说其他人了，就是他自己看到这张脸都会对此感到恐惧。并且这还不是最折磨他的，他的脸毁了，单是这一条无论放在谁身上都足以使其疯狂乃至自残。可他却硬生生的坚持了下来，甚至还将治好自己的脸当做唯一的驱动力……
“二舅……你……”
“不要过来！我的心魔至今都未曾消散，你被那个万古龙祖抽取了近乎全部的生命力，若是靠过来，你很有可能会没命的！”
睚眦如疯似癫的低吼着。一边抬手给自己的左半脸挡风，他还一边紧紧抓着自己的头发，那空洞苍白的眼睛在此刻就好似活过来了一般散发着耀眼的红光，就好似有什么东西即将要转出他的身体一般……
听到那声响，二雨微微抬起那只手顿时垂了下去。她还是不要靠过去的比较好……睚眦心魔未散，整个人也已经快疯了，他本就凶狠好斗，如今连意识都快消散了，自己要是再因为他而有个三长两短，只怕他是不可能放过他自己的……
还是保持距离吧……这对他们两个都是一件好事……
抱着头痛苦哀嚎一阵后，睚眦却突然站起身来看向不远处的兽族城镇方向。在那里，阴云密布，尸气冲天
“怎么回事？又来了一个魔物？”
“哈哈哈，那边的魔族朋友，来帮我一把，只要老子脱困，我一定尽全力报答你！”
截然不同的话语自睚眦口中传出，虽看似毫不相干，但这却也证实了一个现状。睚眦体内的心魔，已经诞生了灵智，甚至还同睚眦抢夺着身体……
“魔族的朋友？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魔族了？”
瓮声瓮气的声音突然传来，接着五个身影齐肩走来。但当二雨与睚眦看清那五个身影究竟为何物时，他们却都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那是五具僵尸！五具身披战甲的僵尸！
“那边的疯狗，敢不敢出来同我决一死战？抢夺山龙族用以镇压和净化地脉当中怨气的宝物，你是要翻天吗？”
那五具僵尸齐肩走到距离睚眦、二雨不足二百米的地方便停了下来，其中那唯一没有手持武器的僵尸一步上前对着睚眦冷笑一声后，它居然抓起一根狗尾巴草去掉根茎叼在了嘴上。一个僵尸放完狠话去抓一只狗尾巴草叼在嘴里……这年头连僵尸都这么不正经（傻＊）了吗？
事实上，烛九月也不想去找一根狗尾巴草的。但她又不敢当在睚眦和那女子的面抽烟。虽说这种场面还是抽烟更有逼格一点，但睚眦在这里呢……至于那女子？很不好意思，烛九月并不知道她是谁，但从睚眦那动作来看，这位只怕和睚眦的关系并不会太差。一个长辈回头随便禅她一本就够她回家喝一壶的了，更何况还是两个……
“疯狗？哈哈哈哈，小家伙，你知道老子是谁吗？这普天之下敢叫我疯狗的，你是第一个！要不这样吧！我把你头拧下来当球踢怎么样？”
睚眦怒极反笑道。对二雨他尚且还能压下心魔努力保持冷静与其对话，但对于几个出言不逊的僵尸，他可就没有和平对话的必要了。几个不开眼的僵尸而已！
重喘一声向着烛九月扑过去的同时，二雨背后的眼睛也亮了起来。睚眦为她打头阵，她要做的无非就是抓住机会一举抹杀掉这几个僵尸。尸气、魔气，这两种东西无论哪个都足以彻底夺走她仅存的生命！
见睚眦如野狗般扑来，烛九月暗地里嘴角一抽，早知道就不叼狗尾巴草嘲讽睚眦了……
翻手接过其中一名邪恶骑士递过来的长枪，烛九月一挺长枪便向着睚眦迎了上去。这个身体不管再怎么说都是僵神的八十一兄弟中的一员，应该不至于一个照面就被睚眦秒掉吧？毕竟睚眦现在也什么理智可言……
然而一交上手，烛九月就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的很严重！睚眦是没一个照面秒掉她，但也差不多了……
“砰！”
利爪与枪尖只是一个碰撞，烛九月就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座大山直接撞了一般，身体不受控制的带飞而出时，她手里的长枪还被拍飞了
“嘭！”
脊背着地先是摔了个七荤八素，接着睚眦就跳了过来，宛如一颗流星般重重砸在代行者胸膛上，烛九月只感觉自己的肋骨似乎都被踩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