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八章：生死一瞬
思绪流转间，枪声依旧。
械零不得不再次移动，像是只被恶狼追赶的白兔，不安而灵巧地上下腾跃。
而象征着恶狼的秦楚天从未表现出急躁的情绪。和诸多自诩上位者的愚昧之徒无二，他将“追赶白兔”的过程当做享受。看着械零在自己的枪下险象环生，他只觉心中的愤恨如淤泥遇水，正一点点被缓慢冲刷。
另一边，虽然情况艰险，且始终处于下风，械零倒没有因此气馁或焦躁。
从这不到两三分钟的惊险躲避中，他隐隐察觉到对方“猫戏老鼠”的荒谬想法，却也闭口不宣，只是静待更好的时机。
即是秦楚天放松警惕的刹那。
为了让对方跟随自己的想法，械零开始逐渐放缓速度，营造出自己已筋疲力尽，强弩之末的状态。为此，他不惜忍痛硬吃下秦楚天的数次攻击。
尽管械零竭力控制自己与光束的距离，让身体只是与其短暂接触，可那极具侵蚀能力的光束攻击还是如饥不择食的洪水猛兽，经由械零体表出现的伤口，步入他四肢经络之中。
械零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身体四处不时传来微弱的触动，这让他不寒而栗。
身体的高速移动，令血管中的“血液”不停流淌，同时也加剧了能量在体内的波动，不同程度的痛楚顿时从械零器官各处出现。
可他别无选择，只能咬牙苦撑。
兴许是他的努力终于得以兑现，又兴许是秦楚天看着抱头鼠窜的械零，被狂喜与兴奋冲昏了头脑，他的攻势稍许缓和。
长时间处于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械零能够轻而易举地发现秦楚天攻势放缓。他来不及喘息，双眼中暴射出夺目精光，直直朝向秦楚天脚下所站的位置。
“就是现在！”
意念一动，双枪再次出现手中，他抛开一切思绪，眼中只有秦楚天脚下那片漆黑的地面。
“砰砰！”
枪声轰鸣，火花自枪口绽放，两枚由基金议会制造的秘银子弹旋转着奔跑。它们像是无所畏惧的勇士，纵然前路艰险，仍旧埋头前进。
纵使万劫不复。
时间似乎被大手操纵，变得极为缓慢。械零的眸子一眨不眨，紧紧盯着那两颗飞行的子弹，似是将所有希望都倾注在它们身上。
可也就在下一秒，蓝光乍现，瞬间吞没两颗子弹。它一闪而逝，徒留呆滞的械零，默默盯着掉落地面的子弹，不知正想些什么。
“哈哈哈哈……”空旷的房间里再次响起秦楚天不加掩饰的疯狂笑声，他的笑几近癫狂，让人本能地心生反感，可长时间沉浸其中，却又会被难以言述的恐惧笼罩，只想尽快远离。
离得越远越好。
“你是不是没想到，我竟然能够预料到你的临死反扑？”
许久，秦楚天终于收敛笑声。可那说话的声音，与曾经相比更显阴狠，只是聆听，仿佛便能在脑海中构建出一张犹如恶狼版狰狞可怖的脸。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我伟大的先驱，是他赋予我如此强大的能力。”
男人的声音似有魔力，在脑海盘旋，久久不散。话语间，他声音低沉，双眼低垂，一副祈祷的模样。
反观械零，他仍然呆立在那里。即便此时或许是仅剩的唯一一次机会，他也没有半分动作。
“加入我们……”
“加入我们……”
苍蝇振翅般细微且密集的声响开始不断回荡，恍惚间，身体似乎被浓浓的黑雾笼罩，不见丝毫光亮。那黑雾不时飘散，似有未知的生物盘踞其中。
械零紧闭双眼，尽心抵抗来自脑海深处传来的异样情绪。他无法厘清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受，可他知道，若是纵容自己沉浸其中，等待他的只会是永久的堕落。
也正如此，他才会竭尽全力，与试图钩动他内心底部之物的靡靡魔音相抗衡。始终呆立原地，不难理解。
秦楚天的眼中满是幽深的紫芒，诡秘而深邃。不知为何，此刻的他却完全没了杀死械零的打算，只能看见其嘴唇翕动，隐隐细语，唯有贴近其身，兴许才能听出一二。
一时间，由于某种特殊的原因，械零与秦楚天二人都不约而同的站在原地。空间中静谧一片，让人无端汗毛倒立，浑身颤抖，心中荡漾别样恐惧。
率先打破寂静的，依然是始终占据主导权的秦楚天。
只见男人双脚前行，缓慢而又坚定地朝着械零不断逼近，像是毒蛇正对着猎物吐出红色信子，虎视眈眈。他仿佛正诉说着极其神圣之事，脸上洋溢着圣洁与期待。可这样的表情，出现在秦楚天此人身上，便是让人极难想象的一件事。
随着秦楚天的不断逼近，械零竟少见地皱紧眉头，似乎颇为痛苦。
萦绕耳畔的靡靡魔音愈演愈烈，似是要穿破耳膜，直击大脑深处。
他无法从那晦涩难懂的音韵中找寻到哪怕只言片语，仅能从混乱不堪的潜意识里察觉到最常出现的一个音节。
“主。”
不知何时，双手已抱紧头颅，械零狠狠地甩着头，似是要将所有盘旋于大脑的邪祟臆想抛出，可这终究无济于事，难以言述的不详黑雾已逐渐缠绕其身。
秦楚天来到械零身边，俯身看着痛苦跪地的少年，如同君王俯瞰臣子。他嘴中的未知音节依旧，似乎永不会停息。
千钧一发之际，忽听得一声震动空间的咆哮，一道蕴含强大能量波动的光束从意想不到的位置射出，径直朝着秦楚天的后脑勺飞去。不过一个呼吸的光景，其便已近在咫尺。
纵使秦楚天经过众生之黎的诡异祝福，身体机能与性格都发生了极大变化，可在专心“传教”时遭受这般角度刁钻的袭击，反应终究还是慢了半拍。
光束自其背后射出，飞行路途间并无半分异状。
先前那困扰械零两人许久的无形屏障似乎只作用于秦楚天的前方，其背后自然未曾覆盖。而此时突然出现的能束，无论是其出现的时机，亦或是出现的位置，都足以令任何一个没有精心防备的人陷入险境。
可就在那道光束飞速冲向秦楚天的后脑，即将成功命中之际，飞行在空中的蓝色光束却戛然而止，下一刻，它再次撞在肉眼难辨的无形护罩上。
柱状光束的形态在一瞬间分崩离析，化为无数光芒扑洒在屏障之上。可也正是这些显眼的光束，让隐藏于秦楚天背后的少年瞧见那屏障的真正来源。
那是贴身包裹秦楚天的高强度薄膜，可抵消攻击物体存在的庞大动力，使其仿佛打在棉花上般，丧失原本的杀伤力。
而另一方面，这种高强度薄膜由于其特殊的性质，虽对于集中一点的子弹型攻击得心应手，可若是面对大范围的广泛打击便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是它致命的缺点。
但无论如果，就目前情形而言，这道最终防线终究还是防下了这致命的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