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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王家来者,丹青传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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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宏提出这个所谓“双赢”的建议之后,唐牧之看着他没有给出答复,而是询问了高宏一个问题。

  “高族长,现在《真空无相咒》上下两部已经集齐,请问您可以持咒做到吕胜那个地步么?”

  高宏闻言眉头一皱,心道这个唐牧之搞什么名堂?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吕胜没有修习过大罗洞观,但他依然可以从空境当中走出并且成为持咒之人,您和高释前辈都是禅定之宗师,想必也可以做到吕胜那个地步——只是这秘咒威力太大,只要念出来就能让人变成手无寸铁的普通人,若是咒语再失,恐怕还将引起圈内一阵的腥风血雨,为了防止吕胜之辈再对密咒动心思,我建议将此咒交给哪都通保管,吕胜胆子再大也不敢潜入公司盗窃,这样既为公司做了贡献,又打消了吕胜对高家的觊觎,也是一举两得之技啊。”

  高宏听明白唐牧之言语当中意味,勉强笑了笑,附会地说了一句:“十八般武艺当中属长鞭最难练习,功夫不成火候还会伤到自己,吕家练的是如意劲,并不擅长械斗,吕胜能一个人将那真炁所化的长鞭练得炉火纯青,可见此人的天赋毅力都远超常人——可惜他已经走上邪道!牧之,你讲的对,吕胜不会甘于只得到半部大罗洞观……看他那隐匿气息和消化别人肉身为自己疗伤的手段,应该也是绝技之一!不过我高家虽然元气大伤,但现在有了血的教训,保住《真空无相咒》的能力还是有的。如何对付吕胜我已有了打算,他的目的很可能是集齐八奇技成为世间第一,但迟早也会反受其害,他只是在自取灭亡罢了。”

  这里高宏并没有说吕胜已经入魔,而是说他走上邪道,实际上这两者确实也是有区别的。看武侠时候常常能听到一个词叫做“走火入魔”,实际上这是两个毫无关系的词语,走火是丹道的术语,东汉魏伯阳写下《周易参同契》之前,道家多是练习的外丹之术,所以他以烧炼外丹者使用的炉鼎象征人身,以炉鼎中变化的药物象征人体内的真炁变化。表示药物的符号有坎、离、水、火、铅、汞、兔、乌、金蛤蟆等。走火指的是采药结丹之时意念不专注;而入魔则是禅定之时无法解脱魔境,是很多佛门弟子修习禅功时候都要走的一步,但能被师傅放出来跑江湖的都早已度过这一关,也算不得多大的障碍。

  就是原着当中肖自在那个情况,都是早已破除魔境,他和吕胜“病症”类似,最起码他们是分得清现实世界和魔境的。

  都是生来如此,肖自在清楚自己无法克制,但还是在寻找解脱克制的方法——之前有句话怎么形容他来着?对了,肖自在不是杀人的菩萨而是吃斋的修罗。虽然这个吃斋修罗也常常开荤,但和吕胜是不一样的;吕胜是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天性使然干脆就以杀证道,不再掩饰,不再压制,有计划地去做,丝毫不管后果。

  所以肖自在尚还有成佛得到救赎安稳圆寂的可能——他天性善良还有解空大师割肉喂鹰式的度化,但吕胜的下场却只有一个——天人共诛之!如今想要解决他的不仅仅是吕家和高家,还有像悯众老天师这样的卫道高人……就是因为六库仙贼的缘故这些人都没法杀掉他,哪都通和上面也会一起出手。

  唐牧之点点头,高宏修习过大罗洞观,能看出六库仙贼的门道也不奇怪,两人的话题到这里就结束了,唐牧之不会接受高宏的建议,高宏也不会白白将《真空无相咒》交给公司。

  高宏身后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处理,能整理好形象和唐牧之交谈已经是牙缝里挤出的时间,既然唐牧之无意答应,他也只好另寻方法,于是便起身离开了。

  ……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高宏派人告诉唐牧之王家的人已到,唐牧之还有事在身,他便请王家的丹青高手第一个先画出玄澄的灵魂助他摆脱空境。唐牧之也想再见识一番王家的神涂,虽然是王家传承多年的绝活,但外界所能见到的常常片面,丹青之术枝节众多,这次机会也难得。

  此次赶来缤城的王家子弟共三个,因为绘制丹青也是一件很耗时耗力的事情,中招《真空无相咒》的人不少,要是只让一个人来画怕是时间来不及,禅定入空虽然不是入魔,但徘回在空境当中会因为恐惧不自觉流泪,现在很多中招的正派弟子已经被安排打上营养液了,虽然异人的身体素质不是普通人能比的,但这么做也算把高家的礼数尽到了,之后解决高艮事件的时候也好打打感情牌。

  王家这次来的三人当中有一个唐牧之是认得的,就是陆瑾大寿那次和王顺一起来的老者之一,他名叫王庆,是王顺的三爷爷。

  王庆是王家族长王蔼的侄子,听说丹青之术放在整个王家也是一人之下那列,助玄澄摆脱空境就要由他先上手。

  王庆:“诶幼!唐门的英雄来了?高老家主刚刚还在这里对你赞不绝口呢!”

  王家来人了,舟车劳顿自然要先招待一番之后再办事,唐牧之推掉了饭局的邀请,现在才看清王家三人的模样。

  其实就是三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老头子,有高有矮。他们正中的就是王庆,身材干瘦而挺拔,穿一套浅色的中山装,戴一副金框薄眼镜,鹤发童颜,精神矍铄,身上还带着一股澹澹的墨味,一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知识分子的气质。

  唐牧之抱拳一拜:“唐门唐牧之,见过几位长辈,高族长,谬赞了。王庆老爷子,陆家的时候我还见过您呢。”

  王庆微笑着点点头:“王顺那臭小子来的时候还跟我提醒过,他真是以为我老湖涂了!你当年在陆家大放异彩,和那如虎一战艳惊四座,这老头子我岂能轻易忘掉?呵呵。”

  王庆三人对唐牧之也是十分好奇。根据高宏所说,吕胜能在被高宏带人包围的情况下游刃有余,但却被唐牧之数招打成残废,高宏毕竟没必要去刻意碰一个晚辈的实力如何,毕竟这对高家也算不上什么光彩的事情。但如果真像他所说,唐牧之的实力恐怕已经够资格挑战国内的绝顶地位,他才多大岁数?真能有这种恐怖的战力么?

  三人当中,除王庆没有过多提及这件事打问唐牧之,其他两人都是在旁敲侧问,唐牧之面不改色一一应对,言语的博弈他虽然不很擅长,但暗下交换一些信息还是能做到的,起码他现在能确定,高宏并没有提及他现在为谁工作。

  这次高家前来毕竟是为了正事,闲话侃完,高宏亲自带着几人去了安置玄澄的独立禅房,王庆就是上手画魂之人。

  到了禅房,唐牧之调整身位,侧目观察王家几位的表情,只见王家三人看到玄澄的时候具是身形一怔,王庆面不改色,跟在他身后那两位微不可察地对视了一眼,而后又后知后觉地跟紧王庆的步伐。

  唐牧之没有贸然开启共情查探这三人的情绪状况,吕家所谓的“明魂术”现世也有不短时间,圈内对于这种能够搜索记忆的手段十分忌惮,唐门一众长辈身上都有相关的禁制术,王家手段众多,岂能没有这方面的防备?他这么关注王家三人的态度?别忘了,拘灵遣将在王家手上,而玄澄可是化形大妖!他虽然已经拥有人身,能瞒过大多数人,就是掌握大罗洞观的高宏惊鸿一瞥也未必有十足的把握断定玄澄是妖物,但掌握了拘灵遣将的王家人和妖物打交道这么长时间,岂能分不清妖和人的区别?

  “欸?你们两个鬼头鬼脑地琢磨什么呢?心里有事?”

  王庆转身诧异地看了族人一眼,表面上丝毫看不出什么,唐牧之却是对此人心生警惕,他没猜错的话,这三人都修炼过拘灵遣将,而且一眼就看出玄澄不是人,这个王庆境界不低啊,这是提醒他们不要失态呢。

  王庆说罢,便自顾自上前查看玄澄的情况,端详了一阵,而后又从浅色中山装的袖口当中变戏法一般抽出一根未蘸墨的白毛笔,这是一支湖笔,湖笔有尖、齐、圆、健四大特点。

  尖:笔锋尖如锥状;齐:笔锋撮平后,齐如刀切;圆:笔头圆浑饱满;健:笔锋挺立,富有弹性。湖笔又称“湖颖”,颖是指笔锋尖端一段整齐透亮的部分,看在眼里十分明显,这是湖笔最大的特点,笔工们称其为“黑子”。

  只见王庆心念一动,那笔锋慢慢燃起青红二色交织的炁焰。

  这是神涂?唐牧之细细感受那炁焰当中传出的信息,和王顺展示过的一样,这炁焰是人体五脏真炁所化,只是没有变成天地至阳的五雷而是化作丹青的染料。王庆弓着腰,左手掐住右手袖口,右手单钩持笔收肘在玄澄眉心轻轻点了一下,那五炁染料此前虽然像是火焰一般波动飞舞着,但在王庆点下去的时候顿时便安静了,五炁凝聚,在玄澄眉心留下一个小小的青色墨迹。

  王庆挺立身体,收好毛笔细细思索了一阵,道:“我以‘定神’之术稳固这孩子的元神,却是效果甚微,看来取巧不行,高老家主,稍后烦请您找人准备一些彷造的上品澄心堂纸……我这边带的还不够。”

  澄心堂纸就是麻纸的一种,据说南唐后主李煜,亲力亲为,通过自己的喜好,改良纸张,并建立澄心堂才有了“澄心堂纸”。诗人梅尧臣曾经为造纸家藩谷所彷造的澄心堂纸作诗,诗曰:“澄心纸出新安郡,触月敲冰滑有余;潘侯不独能致纸,罗纹细砚镌龙尾。”

  高宏吩咐门下弟子去办的时候,王庆也拿来自己背囊里保存的纸张,他笑着对唐牧之说道:“小唐,这里我不好作画,你镇纸我作画如何?”

  唐牧之自然答应下来,王家肯定是有悬空固定纸张作画这类手段的,这个王庆不知道要搞什么鬼。

  王庆:“那好,你可得注意了,纸张脆弱,你如果以真炁镇纸的时候要千万小心被扯碎了。”

  以炁撑开纸张?唐牧之心道没必要这么麻烦,而且要是阴阳炁附在上面你也作不了画,唐牧之双臂张开,双手各自拈在轻薄的麻纸正中,自他拇指间不断有力道传遍整张纸,作画的麻纸就这么平平舒展起来。

  “……”

  王家三人均面露哑然之色,这一手可是没用上真炁的,力道的控制居然能做到如此程度,纷纷心道这唐牧之当真有宗师之才!

  “厉害,小唐,你叫我们大开眼界啊。”

  王庆赞许一身,提笔开始作画。唐牧之和他之间相隔通透的麻纸,却是将他的手法看得清晰。

  王庆凝神聚气,身笔合一,作画之时呼吸声音居然已经微不可察。

  短短三分钟,麻纸正中居然出现玄澄睁开双眼站立起身体的模样,身周炁流攒动如仙人履带萦绕周围,那神情样貌居然栩栩如生!而四周场景也没落下,诧然竟是禅房的样子。

  作画,画中人的眼神是十足重要的。可王庆还没见过玄澄睁眼的模样却能将他画得如此传神,这神涂还真是很有门道。

  全画已成,王庆也不再看,只是对唐牧之说道:“好了小唐,放下吧,你的手很稳当。”

  唐牧之正要翻转纸面朝向王庆,却听他笑道:“不用翻,这画就是朝着你那边画的,你看到的才是正面。”

  唐牧之收下仔细看了一阵,果然如此。到这儿唐牧之还真开始佩服王庆了,他有时附庸风雅也画画,不过他只画过马,这么多年随笔画画还是只具备精神,细节之处还没法看。这王庆作画功力之高,真是整个艺术界都得仰望的存在——当然,这画以炁作成,恐怕是保存不久的,而且用上了以真炁才能用出的技巧,否则王庆只卖弄两手便名满天下了。

  不过后来唐牧之了解到,王庆还真是有些名气,他在圈子外是一所名校的国画老师,手下有几个弟子在国画领域地位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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