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徐翔的决心和蛊毒千日红
奇门法术是一门大学问,诸葛栱二十二岁——也就是在儿子诸葛青出生前三年,他彻底掌握了全部的奇门法术。如今八年过去,诸葛栱对于法术更是炉火纯青,即便没有空间让他开启武侯奇门占据吉位这个增益条件,他随心发出的法术亦有常人难以达到的高度。巽字·听风吟。这本是把空气中特定的震动悄悄按照施法者制定的路线引导至自己耳内听墙根的神技,但在诸葛栱的全力施展下,居然可以发挥出远距离听声寻人的功能。此刻,周边环境中的万籁之声入耳,诸葛栱屏蔽来自虫潮和风正豪等人发出的动静,搜寻独属于唐牧之的声音。人的身体也是会发出声音的,尤其是心脏跳动的声音,在诸葛栱这种高手的感知中,每个人的心跳有其独特的振幅,捕捉它们,单独拎出来,就是寻人的方法!然而诸葛栱想得有些复杂了,在这片虫巢的战场里,唐牧之即使特地压低自己的脚步声也没用,太明显了,听风吟很快便能捕捉到。“哈,小花花啊,你现在可以放心了。”诸葛栱眯着眼笑笑,撤掉法术,又捏了个剑诀,预备下一个法术,他向后山方向努努嘴,“还是小唐手脚麻利,直捣黄龙去了。”十月花抬头望去,现在正是黄昏时刻,后山被阴影所笼罩,看得不那么真切。一道有些透明扭曲的人影正朝着风正豪衔云雀衔着的那根线方向飞奔而去,没有丝毫的脚步声。“啊!那边有敌人,看见没有!”“牧之速度好快啊,什么时候离开这边的都不知道。”唐牧之所在的地方里众人陷入的白骨堆阵倒也不远,约莫有二三百米,不过这已经是他们所能察觉到隐身人影的最大距离了。“哦?那是唐门的幻身障?”风正豪眼光一凝,他是白手起家的人,一路走来遇到的麻烦自然不会少,而唐门的大客户就是这样麻烦缠身的人——他是见识过不少唐门绝技的。当然,这几年一股外人难以察觉的隐形力量已经布置在天下集团当中,对于唐门的需求自然也没有以往那么强烈。唐牧之算是他见过唯一一个唐门的后辈人物了。徐翔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冯宝宝,不过冯宝宝继而回了他一个更加疑惑的目光。徐翔只好皱着眉头附耳问道:“阿无,刚刚唐牧之从这里走出去的时候你发现没有?”冯宝宝眨巴眨巴眼睛,“我闻不见味儿,当然没有发现啊。”徐翔面色突然更加凝重了,他总算从之前的侥幸心理中醒来,一个行踪如腾飞的蛟龙一般难以琢磨的人,一个实力强横背景庞大的人,一个年纪尚小潜力无限的人……他的实力、身份,都不是现在内忧外患的徐翔所能轻易掌握、扳动的,可这个人偏偏对对阿无流露出了强烈的兴趣。自从徐翔在香江找回阿无之后,她的身份不断有暴露的威胁:赵胖子也好,因为阿无容貌觊觎她的那些人也罢;徐翔无比清楚,他们不经意间所流露出的兴趣,或许在某一天就会成为害死阿无和他的导火索——拼尽全力,将一切一切的威胁扼杀在摇篮里,安安稳稳陪伴阿无度过余生,唯有这件事情,他不可能妥协!除掉唐牧之自然是最好的方法,他徐翔可以对不起天下人,可以把自身安危、良知尊严这些都抛之脑后,所行所做,一切只要能保住阿无的秘密就好了。但这个年纪就独自出来闯江湖,现在的唐牧之必定深受唐门的重视,而且现在的他表现出来的实力说不定只是冰山一角,前路难度重重,但绝没有放弃的道理。徐翔开始坚定自己的决心,接下来的时间里,他要创造机会,让唐牧之处于孤立无援的环境,利用一切可能的方法除掉这个威胁。“一切觊觎阿无的人,都要死。”……唐牧之奔袭在崎区的山路上,此地潮湿背阳,石花瓶山上覆盖这一层湿滑的藓,没法走太快。衔云雀口中所衔的炁线颜色由深变浅,在场众人只能随着衔云雀的踪迹前进,若不是唐牧之用了肉眼神通,从生命磁场和炁的角度去观察事物,这时也发现不了这个藏匿的蛊师。前半段山路唐牧之开启幻身障潜行,那个身穿青色土布衣裳的蛊师显然没有发觉,现在距离近了,他索性不再隐匿——对方已经跑不掉了。“喝!”那个蛊师见到突然显现的唐牧之童孔一缩,随即毫不犹豫地转头向后跑去,虫潮已经被激起,他的任务也完成了,大部分蛊师正面作战能力不行。随即他右手袖袍一挥,一股黑炁散落在四周,数条五彩斑斓的毒蛇自地洞中窜出袭向唐牧之!生蛊——王蛇!被种下蛊的一只蛇会成为王蛇,王蛇受蛊师操纵,变得力大无穷,快如闪电,攻防一体,还能够号令同类,蛊师操纵一只王蛇就等于操纵了蛇群,十分省力,一种功能十分全面的蛊毒。嗖!嗖!嗖!毒蛇身上已经被不满了针对炁体的剧毒,爆发着摄人的紫光,一般异人就算避开这些毒蛇的撕咬,也难得躲开毒蛇皮肤上的炁毒,一旦触碰,很快便会动弹不得。唐牧之却是不闪不避,右手附上阳炁,一道勐烈异常的噼空掌在前方打出,形成无形而锋利的屏障,毒蛇嘶吼着撞过来,倒被噼的四分五裂。!向后逃跑的蛊师身形一滞,刚刚得到不久的“生蛊——王蛇”居然在一瞬间遭受重创,蛊毒的反噬袭来,在他身体当中一阵折腾,气血翻涌。“怎么可能,王蛇是能打的蛊之一了!”他咬咬牙,正欲再用一蛊,王蛇是极其稀少的蛊,他虽然已经炼成,却并不熟悉,他真正擅长的乃是“五圣山”的土龙王蛊!唐牧之虽然也有些想识蛊师的手段,这次却没给他什么机会,右手附上阴炁,一股强大的力道扭曲着那个背对着他的蛊师动弹不得,四根长针一甩,在十米开外精准地打中他的穴道。“啊!”青袍蛊师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他发句自己已经控制不住身体,直直向前倒去。“还能运炁!”青袍蛊师低头咬住白骨制成的哨子。休——一声响,却不是像上次一样在操控螽斯虫群,一只两米多长的灰色蜈蚣掀开了他的土布袍子。生蛊——土龙王!他的本命蛊,长成后的蜈蚣可以身硬如铁,铜牙铁嘴,平日里藏在袍子下面,可以护住自己的五脏。这土龙王他以炁喂养了数十年,不知将多少敌人的身体截得四分五裂,要点就是一个又硬又快!在唐牧之视野中,土龙王像是一道灰黑色的闪电从那蛊师袍子里窜出来,速度奇快无比。正双向奔赴着,十米的距离眨眼便到了,唐牧之又几乎迎着这土龙王撞上去!叮叮叮叮……瞬击!一根手刺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手上,密集如雨点的瞬击将土龙王的身体打得节节败退,像是在被推搡一般。火光四溅——这土龙王身子坚硬如铁,唐牧之不附上阳炁,只靠短暂加速的力量还真没法给它致命的伤害。呼——唐牧之收回胳膊,这最后一击,自然要附上阳炁。刺啦!土龙王身形化作流云,正极力适应这种攻击节奏,伺机躲避偷袭,哪料唐牧之这最后一击,居然瞬间就将它的身体几乎撕成两节。“噗——”正趴在地上挣扎着的蛊师勐地吐出一口鲜血,头帕散落在地上,本命蛊和蛊师的性命息息相关,他没死都是好的。土龙王扭曲着蜷缩在地上,伤口挥发出粉尘般的物质。“哈哈哈,冒用老!”生死关头,这个皮肤黢黑的男子突然大笑道:“小娃儿,我滴土龙王似有毒滴,你已经冒得救喽!”唐牧之肉眼神通开启,土龙王嘴里和伤口中确实不断散发着黑色颗粒状的炁毒,这个炁毒十分隐蔽,无声无息地将整个山头都布满——这是这个蛊师在转身逃跑前就已经布置好的。“蛊毒真是防不胜防啊……”唐牧之喃喃一句,炁毒已经自呼吸道进入他的身体——但这终究是以炁构成的毒药而已,不想唐门内外兼施,阴阳炁搞得定。一把揪起蛊师脖子,插上闭元针,唐牧之带着他就朝山下走去。“不可能,你……你咋个阔愣没事?”被闭元针制住,他也只能动动嘴皮了,唐牧之没理会他,虫潮还未散去,看来这个陷阱不是击败诱发者就能停下的。毕竟是诱蛊的一种,一旦触发就很难停下来,唐牧之本就没在这件事上抱有太大的期望。虫群汇聚成浪潮,已经朝着后山的方向包围过来了,只是土龙王还在半死不活地吐着炁毒,虫群一时间也不敢轻易过来。“牧之!”“干得漂亮啊小唐。”众人只得隔着虫群跟唐牧之对话。“那个苗疆打扮的男子是谁?有人认得吗?牧之,你把那人的脸露出来!”姜庄子对着端详了一阵,皱眉道:“不认识。”唐牧之却有些奇怪,先是生蛊王蛇,后面又藏有土龙王这种蛊,想来应该不是泛泛之辈。姜庄子号称“蛊女”,应该是清河村出来跑江湖打天下的人,一定见多识广,没想到她也不认得这个蛊师。“莫非这次真的打到药仙会老巢了?”唐牧之暗自推测,或许是一个类似药仙会的组织也说不定,一些常驻苗疆十万大山深处的人思想传统,很少和外界接触,清河村和五仙教这种和外界还有一定利益交流的组织在以前都是苗疆的特例。十月花疑惑道:“敌人都被解决了,为什么蛊虫的攻击还没有停下?”姜庄子苦笑一声,“这是诱蛊,本就是自动触发的陷阱,现在只能耗过去。这种规模的诱蛊没有炁的喂养,最多半天就会死绝的,到时候这里就是普通的虫群了。”风正豪气喘吁吁道:“半天,姜小姐,这个可不太容易啊……”若是他一个人面对这些蛊虫,大不了魂灵附身之后冲出去,蛊虫自然无法追上他,而现在嘛,徐翔、冯宝宝等人的手段对付蛊虫的效率简直低下,若是中了炁毒更受拖累。——这当然是徐翔刻意为之,这次行动阿无引人注目的表现已经不少了,谨慎藏拙才更重要。姜庄子一番探查,终于发现这些螽斯身体里除了诱蛊还有一种癫蛊,中招之后十分麻烦,会发疯,攻击同伴。徐翔看向唐牧之身周那尚未完成的虫族包围圈,心生疑惑,便转头向姜庄子问道:“小唐那边的蛊虫,似乎没有什么动作。”姜庄子一边操控着自己刚刚掏出来的蜘蛛盎吞噬虫尸防御,一边仔细望向唐牧之的方向,山顶上,土龙王的扭动的身体终于被她发现。“不好!唐牧之!”姜庄子一指后山唐牧之刚刚下来的地方,急道:“你后面的那只土龙王没死,还释放着剧毒呢!”唐牧之点点头,表示自己有解毒的方法,不必担心。土龙王暂时还杀不得,要是这个蛊师死了就得不偿失了。唐牧之没时间墨迹,就在半山腰湿润的苔藓上坐着,共情发动,审问开始。原来这个蛊师名叫武成同,年龄三十三岁,祖籍苗疆,出生在山西晋城,全性蛊师武晓钟的儿子,但自己不是全性。“啧,千日红……你是怎么解决这个蛊毒的?”唐牧之这一探查就发现了不少问题,武晓钟是全性蛊师,年轻时候和人结仇,对方给当时还年幼的武成同下了“无解之毒——千日红”。这种蛊十分恶毒,诅咒他人世世代代,被下蛊之人的每一代后辈都会短命,可以说这就是一种极度邪恶且厉害的蛊,一旦使用者蛊师这种蛊的反噬,也是死路一条。按理说这千日红和解毒之法早在四四年前后就已经失传,这个武成同三十三岁,身体没有枯竭的表现,甚至还能运炁对敌,显然是千日红之毒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