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一十二章 遇圆则喜,遇棱则悲
别说青鸾和曲半衣不知道巡防署,整个岳州就没几个人知道。
岳州巡防署新设以来,江离离以降,加起来也没超过十个人。
谁知道这是哪里来的哪根葱?
江离离卖力张罗这场宴会,也正是想让巡防署在岳州各界面前正式亮相。
青鸾和曲半衣提着小心,继续探问了几句。
听名字,应该是官署,那么两人就该有官身。
她们想知道两人品级为何,权职为何。
偏偏巡防署名为官署,其实不是官署。
三江申襄岳联防,横跨三国六地。
虽然实际上权力强横,然而哪国官方都不可能正式承认。
至于官身,夏冬没有品秩,李含章是有的。
他早先在江城是流外官最高级的勋品马快,后因查私盐桉立有大功,升为九品。
跨过了官吏之间的鸿沟,从吏变成了官。
可那是东鸟的官,岳州名义上属于中平。
等于没有。
青鸾和曲半衣一听两人居然有职无品,摆明是个草台班子,态度立时冷漠下来。
这分明是两个骗子嘛!她们没有拂袖而去,已经是给足风东主和容小姐面子了。
还琢磨风东主和容小姐是不是被骗了,要不要提醒一下。
李含章本想跟搭着风沙的顺风跟两女交个朋友,趁机侧面了解一下花魁的日常。
结果碰了一鼻子灰。
他死活想不通人家为什么会对他爱答不理。
如果他报上那个有名无实的武平军参谋的身份,两女保管是另一种态度。
可惜没有如果。
李含章讨了几个没趣后,拉着夏冬怏怏告辞。
夏冬见李含章吃瘪,心里既高兴,又不高兴。
高兴在两女让李含章吃瘪,不高兴在两女居然敢让李含章吃瘪。
奈何两女仅是态度冷漠疏离,并没有言行无礼,相反笑容满脸,礼数周全。
让人发飙都找不到借口。
夏冬有气撒不出来,只能跟着李含章一同离开。
两人刚刚离席,还没走出几步,两个华服中年人并肩走近。
一穿蓝底红袍,一穿红底蓝袍,模样打扮,好像一对兄弟。
两人似乎刚刚进厅不久,还站在门口附近。
哪里原本还聚着一些人,现在一个都不剩。
两人直走过来的时候,沿途宾客老早让路。
一副老鼠见到猫,躲都唯恐不及的仓皇样。
青鸾和曲半衣抬头看见两人,脸色皆变,唰地一白。
几乎同时起身,追在李含章和夏冬身后,低头快走。
没几步就抢到两人身前,左右张望几眼,想找风沙和小竹,奈何没找到。
眼见两人不紧不慢地走来,两女满脸仓皇,直往庭院而去。
李含章眼光闪烁几下,伸手把夏冬拉到边上,给两人让路。
夏冬无论容貌、气质,还是身材,非常显眼吸睛。
尤其腰后缠着的白狐尾更见醒目。
两兄弟盯着看了几眼。
蓝底红袍客冲红底蓝袍客笑道:“待会儿总能见到,至不济能找到。”
说话不紧不慢,十分温吞,语气也算温和。
就是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好像说得是一个把件、一个玩意儿。
看着夏冬的眼神也很古怪,既不是迷恋,也不是流连,更不是欣赏。
就像看着一个玩物。
李含章刚想上前拦住此人看向夏冬的视线,夏冬反而拽住他的胳臂,启唇道:“让他们看。”同时冲两人笑了笑。
两人心跳硬是慢了半拍,脚步都为之一缓。
蓝底红袍客又冲红底蓝袍客道:“两只小雀快飞了,她又跑不掉。”
红底蓝袍客这才跟着他继续往外走,只是视线一直落在夏冬身上。
还不时看看李含章,直到出门才断绝。
李含章偷瞄夏冬一眼,果然从夏冬脸上看见一闪即逝的凛然杀意。
每个夏冬想杀的男人,无一例外,都会跑来调戏夏冬,然后被杀。
他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跟夏冬呆久了,再不明白那就成傻子了。
……
莲花池今天贵客云集,自然不可能乱走。
青鸾和曲半衣逃出西厅没多远就被湖畔的卫士拦下了。
宴会场外围的安保由府衙负责,内场是由三河帮负责。
湖畔一圈则是从白石营负责。
卫士就是军士,领了军令六亲不认。
管你什么美人,只要胆敢强闯,保管红粉香脂刀下死。
青鸾和曲半衣受阻,只好退了回去,正好被两兄弟给堵了个正着。
“哟~怎么不跑了。”
蓝底红袍客笑道:“还是觉得这里风景正好,正好跟爷重温旧梦?”
“鸾儿今天打扮当真清纯,我都不敢认了。”
红袍蓝底客啧啧有声:“还有衣衣,依旧那么俊俏可人。”
两女相拥后挪,瑟瑟发抖。
“我,我们俩现在是蒲家的人。”
曲半衣颤声道:“你,你不能动我们,不然少夫人肯定不会放过你们。”
红袍蓝底客继续啧啧:“就为了你们两个贱人?蒲家敢动我们李家人?”
他好像说什么话都要啧啧两声。
曲半衣又道:“我,我们刚才见过了升天阁风东主,他很喜欢我们……”
“那是因为他不知道你们是被多少人过了多少手的烂货。”
蓝底红袍客讥笑道:“要不是突然间红火了,送上爷的床,爷都嫌腻呢!”
曲半衣为之语塞。
红袍蓝底客逼近两女,怪腔怪调笑道:“记得你们俩可是最爱扮成一对小夫妻,跟咱俩唱一梢红杏出低墙呢!那滋味,啧啧,记忆犹新,回味无穷。”
在元小娘接手之前,离支班已经被转手多次。
他们就曾是离支班的恩主。
最大的嗜好就是选伶优扮成情人或夫妻,然后极尽欺辱。
杂剧班擅长演绎,爱情戏尤其多。
可以表现出真实的感觉,让人身临其境。
所以他们乐此不疲。
青鸾和曲半衣听得又羞又窘,恨不能刨个坑把自己埋了。
她们俩因为演绎出色,所以饱受侮辱。
至今想来,都是噩梦。
每每惊醒,冷汗津津。
“别以为升天阁东主夸几句,就真是喜欢,要是把你们以前的事抖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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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底红袍客冷笑道:“他若是多看你俩一眼,爷跟你姓。”
他反复提及风沙,说明不仅认识,而且不无顾忌。
红袍蓝底客终于站到两女跟前,抵近啧啧道:“你们能在台上演绎得惟妙惟肖,应当感谢我们。那可是我们身体力行,亲自带着你们切身体验,深切体会的。”
“爷今天来找你们俩,也没别的什么事、”
蓝底红袍客这时也走近了些,嘿嘿道:“就是听说你们红火了,今天还有表演,突然起了兴致。该怎样,你们熟门熟路,不用爷再一遍教吧?”
“要不说你最怜香惜玉呢!”
红袍蓝底客啧啧道:“我可是很乐意手把手再教一遍的。”
两女脸若死灰,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显然两人要求她们做的事非常人所能忍受。
她们甚至都不敢想,想想浑身就抖,就冷。
蓝底红袍客道:“还是爷的老规矩,圆的棱的,谁赢谁先挑。”
“遇圆则喜,遇棱则悲。”
红袍蓝底客啧啧道:“悲欢离合,尽在方寸之间,嘿嘿。”
两女松开了怀抱,四目相对,满是哀苦,和无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