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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六十九章 虎狼狐兔娼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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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兴风之花雨

  白云楼东,湖园别院。

  湖园别院与白云楼别院比邻,当中仅隔着一座小山头,正是秦夜在江城的居所。

  别院内宅密室,秦夜与绝先生对坐。

  绝先生冷冷道:“高王薨,竖子目中无人矣。”

  秦夜柔声道:“江陵毕竟还是由苏环主持,她……”

  “苏环贱婢,装狼扮兔,实则娼犬……”

  绝先生怕案而起,怒而打断:“实在有辱乃父恒先生之门风。老夫持总执事令坐镇君山号令江陵,她居然跟我说什么两大之间难为小,让我不要为难她?我呸~”

  忌讳就忌讳在“两大”之间难为小。

  这分明是把风沙跟东鸟总执事并列。

  风沙的少主身份是四灵最大的禁忌,没有之一。

  知情人无不三缄其口。

  抛开这个身份,风沙何德何能与总执事并列?

  不抛开这个身份,忌讳那就更大了。

  秦夜劝慰道:“她毕竟还是保持中立,江陵水师也确实先出而后返。”

  绝先生见他装作听不懂,根本不附和自己,不由哼了一声,重重落座。

  他和苏环的父亲苏恒同为东鸟四灵高层。

  东鸟四灵唯二先生,绝先生、恒先生,可见位尊。

  其实恒先生就是死在他手里,只不过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所以他无法容忍苏环抗命不遵。

  现在都敢抗命了,以后敢干什么他都不敢想。

  秦夜摸摸鼻子,岔话道:“不知绝先生此来,是总执事有什么吩咐么?”

  绝先生捋须斜眼,缓缓道:“有倒是有,只是不知你是否也想效仿苏环。”

  “我非装狼,更非娼犬,实乃真兔。”

  秦夜苦笑道:“月前南唐大将边高以应援都军使之职,领兵两万,过江抗击周军,正好对阵赵仪,结果战败被擒。我不得不跑去求风沙,请他高抬贵手。”

  顿了顿,笑容更苦:“你看这都是些什么破事。边高分明是他的人,被赵仪拿住,居然还要我去求他放他的人?”

  绝先生听他抱怨,闭上嘴巴,使劲捋须。

  虽然分堂和总堂同属四灵,实际上维持着一条看不见的阵线。

  北周攻打南唐,不符合南唐四灵的利益。但是,符合其他各堂的利益。

  包括同为分堂的北周和东鸟四灵。

  阵线实际上濒临崩溃,就一个“乱”字,自然免不了乱事。

  “可是我没办法啊!南唐总执事正代表南唐出使北周,试图求和,柴兴态度极其坚决,欲尽得江北之地,连半步都不肯退让,双方始终谈不拢。”

  秦夜叹道:“边高战败被俘,重创和谈。赵仪说以他的身份爱莫能助,甚至没法开口。南唐总执事传信,无论如何要把边高弄回国。我能怎么办?我只能求风沙。”

  他说这么一大堆,无非是在表示:南唐四灵现在正有求于风沙。

  想让他出面对付风沙,那是不可能的。

  他顶多保持中立,两不相帮。

  绝先生沉默半晌,一脸郁闷道:“你说风沙是不是早就知道边高过江必败?这是故意给赵仪送子,让北周得势?还凭空给自己创造了一块筹码?”

  上次两人跟风沙谈判。

  风沙保证边高让出潭州,击退大越,北上领军,抵抗北周。

  当时他认为这对东鸟的形势有益无害。

  现在看来,分明是养肥边高,送给赵仪刷声望,给北周递筹码,自己也拿到一块。一鸭多吃,一举数得。

  秦夜的脸色比他更郁闷,继续苦笑道:“是与不是,现在还重要吗?边高这一退,退得好、退得妙,退出了朗州军入主东鸟,退出了北周军气焰嚣张。”

  其实他很想劝绝先生认输:你这只老狐狸恐怕斗不赢那头真老虎。

  终究没有明说。

  绝先生又哼一声,沉声道:“朗州军入主潭州没错,谁入主东鸟尚在未定之天。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莲花渡私盐案你知道吧?”

  秦夜谨慎斟酌道:“倒是略有耳闻。怎么,您老很关注此事?”

  “人都要吃盐,无论男女、无论老幼、无论穷富,无论远近,躲不了、逃不掉,至死方休,所以盐税等于人头税。当今天下各州府,尤其各军无不赖以养兵牧民。”

  绝先生朗声道:“小股蚁虫难免,肥大硕鼠难容。这等刨根绝户之举,人神之所共嫉,天地之所不容,是以此风绝不可涨,胆敢涨此风者,天下共诛之。”

  “风”字咬得很重,明显一语双关。

  秦夜愣了好一会儿,这话怎么听着像檄文呐!

  小心翼翼地倾身询问道:“这是总执事他老人家的意思?”

  绝先生正色道:“这是他的原话。”

  秦夜挺身坐直,不吭声了。

  开什么玩笑,就凭总执事一道檄文,想跟风沙顶牛?

  人家现在掌控江城会,朗州军也愿意效命,根本就是一头爪牙并利的猛虎。

  就算你句句在理,那又怎样?

  任凭你舌灿莲花,人家一掌拍来,一口咬死。

  绝先生凝视道:“纵然江城会也无法忍受盐税受挫,朗州军更无法容忍。这事一定要给个交代,从贩卖渠道到运输渠道,必须重新定立规矩,避免旧事重演。”

  秦夜眼睛一亮,听懂他话里的意思,顿时来了兴趣。

  如果不是想颠覆格局,仅是想讨点好处,比如从各个渠道里分上一杯羹。

  东鸟总执事振臂一呼,大家景从一下,风沙必须摸着鼻子认了。

  毕竟撕破脸的代价很大,风沙不会傻到一毛不拔。

  争上一下,无非分多分少,终归有分。

  绝先生见他感兴趣,捋须道:“莲花渡私盐一案,不仅在民间掀起轩然大波,江城会内部同样舆论滔滔。据传,江城会一些老成持重之辈忧心忡忡,深感不安。”

  秦夜心道:“好嘛!风沙一开始拿青壮斗老朽,你这是要拿老朽斗青壮了。”

  转念一想,觉得未尝不可。

  反正这是拿江城会当棋盘、当战场,至多延烧至江湖。

  谁还死不起几窝江湖人,总比四灵内斗强多了。

  秦夜一念转过,沉吟道:“据说衡山公主隐居江城,得到江城会的拥护,亦得到朗州军的效忠,两者互为表里,奠定衡山公主今日之地位。”

  这是在提醒绝先生,别把他当傻子。

  别以为他不知道江城会连着衡山公主,衡山公主连着朗州军。

  找风沙要点好处没问题。

  要是想通过动摇江城会来动摇朗州军,那就是在摸虎屁股。

  逼着风沙往死里咬人。

  这种蠢事,他可不干。

  绝先生当然听懂了,心道你还真是只兔子啊!有洞就钻,没洞就跑。

  秦夜借着喝茶润唇,略微一顿,容绝先生体会一下暗示,然后放下茶盏,话风一转:“莲花渡私盐一案,我也深感忧虑,拟近期求见衡山公主,表达关切。”

  绝先生无奈道:“也好。”

  不管怎样,秦夜没有保持中立,终究还是卷了进来,不是站在泥潭旁边看风景。

  之后,大家各凭手段。看是他把秦夜拖入泥涝,还是秦夜叼住萝卜,蹬腿逃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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