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崔季吃瘪了
侍卫们都不再阻拦。
甚至曹四钱也笑着说了声谢谢，放心地躺在地上，转头安抚着嚎啕大哭的儿子。
厅室内，哪怕是最上头的赌徒，也放下了手中的钱物，围过来看个究竟。
看样子，来人是此地的真正主心骨。
这一切自然也被崔季他们注意到了。
看他：戴交脚幞头，着制式青衫，襟不及膝，应是个低级武官，这种天气，外披小袄，面目光白，形体灵便，虽然高却很瘦削，怎么有这般威望。
落地后，手紧握佩刀刀柄，刃上挂在腰间，站在当场如山岳拔地而起，岿然不动。
虽是一双笑眼，此刻却毫无笑意，正色道：
“我是南都城尉，沈其无，诸位因何而伤人？”
“是他先动手，我不还手，难道等我被打到吐血不成。”
沈其无回头皱眉瞪了曹四钱一眼，而他颇有些尴尬，装作看不见。
又道，“他错在先，诸位可径自往官府报官，而这般狠辣出手伤人，好像错的是你们。”
崔季冷笑两声，“报官，去报一个来赌坊寻欢作乐的官？我看你们南都城上下，从县令到尉官早都烂透了吧。”
沈其无开始对崔季的尖酸刻薄也不在意，直到听闻县令二字，睁大双眼，变了颜色。
从前横省掏出一小簿，旁边巨汗当即递上一支毛笔，沈其无边念边写下，“毁谤朝廷命官，今日捕，嗯”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号，略一沉吟，“罪首入狱待审。请问阁下姓名。”
“禁军崔信。”
身后看热闹的赌徒们看到他的小本子鸦雀无声，怎么围过来，就怎么哗啦啦一股脑退到坊外，连热闹都不敢看了。
崔季笑道，“你是想和我动手？”，言语中十分自信。
沈其无旁边黑大粗壮，皮肉坚实，土作之色，铁链环臂的巨汉丢下两个包袱，一个摊开是镣铐，另一个很重，在院中砸扬起尘土，待其散尽，原来是一大包各式各样的兵器。
“崔氏，善戟铍矛戈等长兵。”
听了这话，崔季的脸色也逐渐严肃起来，他不确定对方是何来意。
“看你也是习武之人，今天给你机会，直接被我带走，或者挑战后，被打败再带走。兵器都在这里任你选用。”
二人对峙之际，巨汉悄无声息地靠近王富贵和傅喻身边，王富贵有点提防着他，看他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憨笑着站在旁边才作罢。
“好大的口气！”
虽然内心有些拿捏不住，崔季决定先发制人，拔身一个漂亮的飞扑鸳鸯踢。
沈其无脚下生根，没打算闪避，因为在他看来这种跳跃无疑是自杀行为。而且在场有同样想法的不止他一个人。
傅喻从刚刚开始就听到这巨汉另一面一直有嘎巴嘎巴吃东西的声音，从背后偷溜过去，发现巨汉手中锁链紧紧栓着一个人：黄皮身小，锥髻草率地系着，身着破烂短衣，其上皱褶似兜，裹腿赤足跨在凳子上，捡拾赌徒没吃完留在桌上的零嘴嚼得津津有味。
“就这水平也敢卖弄，赶紧一招解决算了。”
锐评的同时，还得时刻和巨汉角力，脚腕出的锁链束缚得颇为不适。
看见傅喻，还友好地递过来一把。
“谢谢。”欣然接受了分享。
言归正传。
崔季的二踢脚却也是精心设计过的，不那么无脑，看沈其无不动，实为变线踢。
沈其无这才伸手向下拍掌，空中截击脚腕。
虽是手掌但是给崔季的感觉像是兽蹄给自己来了一击，直接失衡落下，用手支撑不至贴地，接着向后几个滚翻，看对方没有追击才放心，伤脚不能触地，缓了几个呼吸之后，才摆成麒麟步双拦手胸前格挡，从刚刚的攻势退为守势。
虽然是崔季动作更大，但就连傅喻都能看出来，县尉沈其无的动作既有力量，又有美感，而一旁那小乞丐的表情和吃痛的崔季差不多。
傅喻猜想他会不会就也是这样被擒住的。
崔季明显打出了火气，又上前出击。
但无论是面对他的冲拳，砸拳，转身劈拳，沈其无都足不旋踵，一以回之。
拍掌！
无论拳脚，都是如此，回合一多，像极了大人在陪小孩玩戏。
崔季涨红了脸，因为他明显感觉到，对面在拍掌还击的同时，还在不停调整力度，故意变成自己能接受的程度。
奇耻大辱，他觉得传出去整个家族都抬不起头。
“你明明不善拳脚，干嘛不用擅长的长兵？”
说完，沈其无终于挪动脚步上前，他明明可以用脚尖踢一柄过去，但他反而蹲下身，用手捡起一把矛，掷给崔季。
长矛上手，没再逞强，想起几代祖辈建功立业的荣光，崔季大喝一声，用掌劈掉矛头，将其变为一根长棍，摆出弓步伏虎式。
沈其无满意地点点头，终于调整了自己的架势，并步与肩同宽。
这下崔季不再贸然出击，而是小碎步不停向前挪动，但是很明显实力有鸿沟，对方根本不动，没办法，为了弥补差距，既然不想闪躲，只好将棍双手横在左膝上，摆出孤雁出群势。
倒要看看你躲不躲！
浑身力气一个风卷残云扫向沈其无。
沈其无虽然可以，终于没有再用手挡，后仰下腰，躲过这扫。接着朝天蹬，紧跟着力已用老的棍首，翻身想踩棍于脚下。
崔季像是预判到了对方反应，以前抽身，化为提枪式，拨草寻蛇，连续点地击打脚部。
沈其无步法华丽，令人眼花缭乱，躲闪及时。
而崔季有了长兵之后，果然换了个人，他明知这招威力小显然不成。在对方背对自己的时候不停偷偷挪动，贴近，终于形成乌龙翻江，最完美的发力方式。
向上猛挑，沈其无果不其然跃起躲避。
崔季使出吃奶的力气，抵住棍尾，穿袖而出，背击！
攻守异型了，凌空不能动弹的变成沈其无，只好按下刀柄，用鞘挡住这一击。
借势向前落下，回身低头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