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妖邪
“顾师弟，你做什么？你敢同门相残，就不怕师尊责罚？”
陈平毕竟年岁稍大，城府更深，顾长生动手的瞬间，他就有所察觉。
虽然避开要害，但胸前仍旧被剑气所伤。
五脏六腑都已经遭受重创，没有数月时间根本无法恢复。
惊慌之下，一边朝向后方暴退，一边惊怒开口。
“林寿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居然让你俩敢下锁龙井？”
顾长生并未理睬对方的呵斥，反而冷笑一声道：
“不要装了，我都已经知道了！”
“你俩之所以守在这入口，不就是为了等我过来吗？方才你俩夹击而来，若不是我率先动手，死的就是我了！”
说话间，顾长生眯起眼睛，真元流转，注入寒灵剑中，锋锐的剑气吞吐不定。
呲呲！
顾长生说着，步步向前。
瞧见地面被剑气激荡的分崩碎裂，碎石激溅。陈平眼瞳骤缩，慌忙道：
“我说……”
“林寿许诺我们，若是能在锁龙井内杀了你，只要他在料房一日，我们就不会有性命之危！他说，你起势太快，已经威胁到了他的地位……所以要我们提前下手！”
“我所说千真万确，以前料房也有弟子，一旦起势，都是被他这般剪除了！”
见到顾长生继续走来，陈平惊恐之下，慌忙高呼。
“怪不得料房如此衰败呢！”
顾长生冷笑起来。
因为担心后进的弟子，影响到自己的地位，直接下手剪除。
如此一来。
其余弟子，又怎敢有所精进？
所以。
他最早便意识到，料房地位，并非是林寿和叶玄威修为低下的缘故。
“这都是林寿所为！”
见到顾长生回应，陈平连忙道，“其实此事，还有杂房在后推波助澜。数个月前，我曾撞见了陈延年父子前去拜访林寿。顾师弟，你初来古刹不了解！”
“这古刹中有个秘密，事实上那些弟子并非下山了，而是全部送去见了师尊……”
轰！
话音未落，剑光闪过。
接着。
泼洒的鲜血，一颗头颅高高飞起。
无头尸体停滞在原地，最终如同被伐倒的大树，轰然倒地。
“你这个秘密，我早已经知道了！”
寒灵剑归鞘，顾长生瞥了一眼，陈平那瞪圆双眼的头颅，淡淡道。
来到陈平和李卫尸体旁，顾长生摸索了片刻。
这俩人虽然修行十几年，但连只储物袋都没有，简直穷酸的让人难以想象。就连两柄兵器，也只是九阶下品。唯一值得一提的，便是这俩人的身上，各带了七八张九阶中品的符箓。
甚至，陈平的身上，还有一张八阶下品的炎魔符！
“想必这些东西，是林寿给他们的！”
顾长生眯起眼睛。
幸亏自己果决，选择先下手为强。
否则。
即便是胜了，也是惨胜。
对于自己接下来探索锁龙井，十分不利。
将几张符箓贴身收藏，顾长生弹出几朵火焰，将二人尸体烧成灰烬。略作思量，顾长生并没有立刻踏入锁龙井深处，更没有追上其他人的打算，而是盘起双腿，养神调息。
此番宰杀陈平、李卫二人，虽然不曾消耗多少真元，但因为锁龙井凶险异常，他须得时时刻刻维持巅峰状态。
前世今生。
他早已经悟透一个道理。
大道无情，世间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对方能够因为利益，与你结盟。也能够因为利益，与你翻脸。
之所以没有翻脸。
无非是利益不够大罢了。
与其他几房弟子结伴同行，看起来是增添了些许安全。可一旦至宝当前，说不定先前可靠的同伴，下一刻就会刀剑相向，所以独行起来，反而更安全。
当然。
他也有另外的盘算：
将分身，从锁龙井内带出来！
……
半个时辰后。
顾长生睁眼起身。
提起寒灵剑，他沿着巨大的地宫，追寻着原身留下的记忆，朝向初次遇到石卵的位置走去。
只是。
记忆中，那一片杂乱无章的地宫并未出现，眼前只是一堵巨大的墙壁。
抬手触及墙壁，厚实、坚硬。
“果然和我想象的一样，分身处于真正的锁龙井内……”
顾长生眯起眼睛。
根据叶玄威所说：
里层的锁龙井，由大阵封锁。
由于阵法早已经残破，所以出入口，有时候会毫无征兆的出现。
或为一扇地宫的大门。
或是一片流光溢彩的光幕。
或是一道漆黑深邃的旋涡！
几乎没有半点规律。
哪怕同一个位置进去，出现在里层锁龙井内的位置也不一样。
但没有出现入口时，有时候，哪怕看似只是一墙之隔。
但实际上，却是咫尺天涯。
便是金丹强者，也无法踏入其中。
将意识投入分身之中。
里层锁龙井内。
盘踞在巨石上的灵蛇，猛然抬起头颅来，游动起巨大的身躯，穿过水泊，惊动的无数游鱼四处逃窜。然而灵蛇却没有多看一眼，径直的游出了山谷。
巢穴处。
耳鼠大马金刀的坐在龟壳上，瞅着龟壳下一只半人高的白须鼠妖，鼠妖穿着灰袍，一手杵着拐杖，如同人类的长者。背后是一群老鼠，正在松果、玉米、稻谷、花生之类的朝向洞穴内运送着。
白须鼠妖拱着手，满眼讨好。
耳鼠则是满眼不耐烦，丝毫不理面前卑躬屈膝的白须鼠妖，随手从一头老鼠的背上抓起一颗松果，塞进嘴里，把腮帮子撑的鼓鼓囊囊。
忽的瞧见灵蛇的动静，一个激灵跳了下来，小爪子抓起身下的龟壳，将白须鼠妖撞了个踉跄，带起一溜烟尘，朝向灵蛇奔去。
白须鼠妖长叹一声，静静的凝视着远去的一蛇一鼠。
转眼。
灵蛇已经出了山谷，来到了那座黑石大佛殿前。
沉吟片刻。
灵蛇围绕着大殿四处搜寻起来。
最终。
停在了大佛的脚下。
略微思索，灵蛇竖起尾巴，贴在大佛的身躯上。
拖着龟壳的耳鼠，跟在灵蛇身后，忽的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一会看了看身边的灵蛇，一会看看大佛……眼中满是不解。仿佛，在它的眼中，出现了两股熟悉的气息。
片刻后。
灵蛇摇了摇头，扭头回往山谷。
而同时。
顾长生本尊，也缓缓将手从墙壁上收了回来。
方才，分身触及大佛之时，那一股血肉相连的感觉，似乎穿过了空间。
只是。
他知道，即便是本尊打破墙壁。分身绞碎黑石大佛，亦是无用。
没有办法破开大阵，分身便会一直被困在真正的锁龙井内。
“看来，没有这么容易将分身带离锁龙井啊！”
虽然。
早已经猜到结果。
但他心中仍旧抱有一丝期意。
如今冰冷的墙壁则是彻底将这一丝希望隔绝。
顾长生暗叹一声，很快便将此事放下，开始筹划下一步行动。
当务之急。
还是以采摘灵果，完成此次下井任务为主。
不过，由于这里依旧处于表层锁龙井的外围，其中的生长的灵果，早已经被之前下井的奴役们采光，所以想要采摘灵果，必须得继续深入才有机会。
当然。
这些灵果，并非凭空出现。
大多也都是因为有里层锁龙井内涌出的灵气，才会生长出来。
所以说。
灵果生长的位置，必然是里层锁龙井入口处。
而这个位置通常也相当危险。
走着走着。
顾长生忽然脚步一顿，鼻翼微微耸动，旋即眼中现出几分警惕。
因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须知。
锁龙井内，除了妖邪，便只有他们这一批进来的弟子。
究竟是他们遇到了妖邪，还是已经找到灵果却发生了内讧？
就在这时。
一阵啃噬的声音徐徐传来。
“是谁？”
顾长生沉声一喝，身躯微微下沉，右手反握住背后的寒灵剑，整个人好似张弓满月的怒箭。而同时，左手抓起一张符箓，注入真元，只见电蛇流转之间，周围的空间都已经被照亮。
啃噬声骤然停息，但立刻却换成了一阵兵器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声，忽的从由远及近的传来。
不是那种战斗的声音，而是似有意、无意一般，兵器在地面上拖行而发出来的声响。
顾长生眯起眼睛，望着甬道的尽头。
最终。
从拐角转进来。
“莫凡？”
顾长生眼瞳微微收缩。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之前最先下井的符房弟子，莫凡！
只是。
此时的莫凡哪里还有先前的模样。
只瞧见，鲜血不断的从其身躯中涌出，随着鲜血的涌出，躯体更是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干瘪下来。随着行走之间，在身后留下一条狰狞的血路。
其一手拖着剑，剑身贴着地面擦过，先前的声音便是自此发出来的。
而其干瘪的嘴巴满是残渣碎肉……
像是先前正在吃着些什么东西。
轰！
就在顾长生这惊愕的瞬间。
莫凡发出一阵嘶吼，整个人猛然疾奔而来，眨眼之间已经贴身而至。
“去！”
就在莫凡扑来的同时。
顾长生左手雷光缭绕的符箓已经迅速轰出，只听见电蛇流转奔腾之间，迅速在半空中相互缠绕汇聚，化作一头峥嵘的雷电猛虎，狠狠的撞上了莫凡。
“咚！”
一阵闷响。
莫凡用着比来势更快的速度，朝向后方爆射而去，重重摔在地上，手中提着的长剑也‘哐当’一声摔落在地。
然而。
还未等顾长生松一口气时，只见摔落在地的莫非，以着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姿态迅速跳了起来。
接着，四肢一转，好似没有关节一般，如壁虎般，呲溜一下窜上了墙壁。似山猫矫健、似蜘蛛诡异，在墙壁上窜了一圈，躲过了后续的两道符箓，速度之快，常人能及。
更在眨眼之间，拉近双方距离，再次扑到顾长生面前。
这一扑，如同虎啸山河，又如苍鹰扑兔！
甚至。
已经超过莫凡本身炼气七重所展现出的实力！
说来话长，但只在电光火石间。
“起！”
就在这瞬间。
顾长生左手一抬，四方盾飞出，迎风而涨，眨眼间便已然是化作半面门板大小，然后硬生生吃了对方这一扑。
“咚！”
好似寒山寺中被敲响的钟声。
配合着四周墙壁的回声，好似巨炮炸响，整个狭长的涌道内，都被震的嗡嗡作响。顾长生身躯一震，暴退数步。而莫凡则是如同滚地葫芦一般，滴溜溜的滚了出去。
方才那一撞，莫凡半个头颅都塌陷下去。
只是。
他竟然无碍，仅仅只是晃了晃脑袋，再次扑来！
不过，迎接他的，却是一道剑锋。
刹那间。
双方一触即分，莫凡的身躯依旧保持着前扑的惯性，但却在半空中，忽的自从腰肋至颈脖出一分为二，噗通一声摔在地上。可即便被拦腰斩断，但那具尸身好似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仍旧止不住抽搐着！
就在顾长生凝目望去时，只见莫凡嘴巴猛然张开，接着一股黑雾径直从其眼耳口鼻中涌出。
在半空中化作一道狰狞的人脸，径直朝向顾长生扑来。
“哼！”
顾长生冷哼一声，抬手一挥，真炎咒随心而动，一片巨大的火幕如同口袋一般迎面罩去，直接将那张诡异的人脸吞入其中。
随着他屈手一握，火幕顿时化作一只巨大的手掌，随之动作，猛然攥起。
“轰！”
火光爆发之间，手掌内传来一阵凄惨的哀嚎。
待到火掌摊开，黑雾已经彻底消散。
而同时。
先前还在抽搐的尸体，也随之停止了动作。
“看来，这是被妖邪附身了啊！”
顾长生眯起眼睛。
妖邪，只是一种统称。
其存在形式，多种多样，往往会寄存于某样事物上。
它们大多是残魂、怨念、尸骸的集合体。
所形成的姿态，也各有不同。
比如先前的黑雾，便是类似于灵体一类的存在。
想必。
莫凡进入锁龙井后，不小心触及了某种被妖邪寄存的事物之后，被其夺去了身躯。
当然，顾长生不会蠢到好奇去检查，对方究竟触及了什么存在。
这类妖邪，让人防不胜防。
就连莫凡这种在古刹内生存了四十多年的老弟子都着了道，还是少惹为妙。屈手一弹，一簇灵火飞出，随着莫凡的尸身逐渐化作齑粉，顾长生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而缓解。
反而还因此蒙上了一层阴影。
进入锁龙井不足半日，便有人因妖邪而死。
看来。
此行比预料之中的还要更加凶险数倍！
心念至此，顾长生谨慎的向前走去。
转过拐角，只见到两位符房弟子的尸体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