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看来,我只有带上丑陋和痛
这些抛之不掉的东西
任由他们拉扯我的头发
敲打我并不健康的脏腑
折磨我空无一物的肠胃
——
吃了家乡的美食
温饱暂时得到解决
以我的猜想,十天之内
我不会再感受到任何的饥渴
家乡的味道给予我力量
我将要在家乡的门口告别父母
孩子的运去有着远大的抱负
也有数之不尽的痛处
——
我不敢将这两人分开来写
他们合二为一,才有了后世的传说
若非要分开来写,唯一的理由
就是他们的性别
父亲是男人,母亲是女人
两个性格可能完全不相同的人
会因诸多巧合走到一起
如果说是爱情的力量,我不完全相信
如果说是繁衍,那更是侮辱
父亲更像是大海之上的乌云,豪气万丈
母亲则是乌云上方的天空,包容着乌云的躁动
当乌云敞开,天空也就敞开了心扉
——
就在家乡的边界
我遇到一位徒步的行者
他的眼睛明亮,脸上灰暗无光
流利的普通话显示出他的不凡
“夜郎城邦,黔首之地,万瀑之乡
我终于嗅到了家乡的味道
多年前,我拼命离开
多年之后,我才辛苦回到这里
我多想再亲眼目睹他的明亮
可惜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我一度认为世界黯淡无光
才令我看不到任何事物
可那么多年来,我没有经历多少磕碰
在看不见的世界里安然存活
习惯的背后是深深的奇怪
为什么看不见的我
还能躲开路上的障碍
后来才发现,是我
生来便没有了眼睛
是在用心寻找光明”
——
我轻而易举为他指明了回家的方向
却突然发现举步维艰
还没有许下亘古不变的誓言
坚韧不拔的毅力还没有得到确定
我要对着家乡发下誓言
要跪在神圣的土壤上真诚祈祷
——
我下定决心牺牲自己的性命
换取一些未解难题的答案
我想在肉体入土之前留下一点贡献
即便生前没有几人记得我的眼睛
已经无所畏惧的我在茫茫人海中呐喊
哭声响彻碧空却没传进几人耳朵
世人并不冷漠,而是孤独太喜欢世人
原本金光普照的人间瞬间乌云密布
天空的心情给予我足够的肯定
风带来一封漂亮的信笺
字迹清晰可见,却不知是谁下笔
“这一刻时间就像是一把手术刀
割开你的前额,挑开你的神经
挖出深埋在头腔深处的记忆
头发是坟头上的杂草
双眼是清晰可见的墓碑
你没有非死不可的理由
人主宰本身才能代表自由
如果你有非死不可的理由
奴役?剥削?利益?
爱、友谊和光明?
即便你真的不讨喜
也不应随意开着誓言的玩笑”
——
信的前面只是警告
信的后面才是真言
“当你开始享受世间一切痛苦之时
对不起,你没有资格读这封信
因为这封信里只有无尽的快乐
你是看不起快乐的,你是痛苦的信徒
忠诚的你当着善良的面诋毁快乐
哎,为何你非要以痛苦为乐?
难道你与生俱来的天赋正是如此?
人永远不能单纯享受快乐
依托某种东西接触快乐
才能使容易消失的快乐长存
难道痛苦便是你快乐的媒介?
快乐唾手可得的时候
痛苦变得尤为珍贵
若无尽的快乐便是永恒的苦痛
这封信很适合你来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