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协商
夕阳西下，漫天余晖染红了天际，其中光芒又从落地窗透射进办公室，把办公室映照得十分明亮。
楚轩和萧舒在沙发上坐着，各自拿碗筷吃着晚饭，顺便等罗校中的到来。
想到罗校中，萧舒就觉得神奇。
老板忙了个通宵，今天下午才来公司，来的时候第一句话就说让她做好去南韩的准备。
去南韩？
什么情况？
听老板大概说了下凌晨至今的事情经过，她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在美利坚跟踪老板娘的人叫罗校中，伪造黑料的人也是他，卖照片给全惠贞的还是他，坑全惠贞拿视频想从老板这里敲上一笔的仍是他。
牛哇！
这绝对是一个高端选手。
可惜，一天不到就被老板给逮到了，还得是老板更牛。
而且还挺解气的，让你黑我家老板娘？被我家老板逮到了吧！
想到老板娘以往在公司对她那么好，这下被人黑，现在又逮到了正主，她感到十分舒爽。
正好老板需要这样的人去南韩办事，这下罗校中送上门来，倒是省下了很多功夫。
只是不知道，老板的意图是否能如愿。
一顿晚餐罢，萧舒收拾好残余，把茶几清理干净。
这时“咚咚咚”地敲门声起，拿着茶壶接水烧茶的萧舒，和坐在沙发休息的楚轩齐齐看向门口。
“进。”
肖主管推开门，和马律带着罗校中走了进来。
楚轩打量着此人，身形修长且消瘦，胡子拉碴看起来不修边幅，眼神中有些黯淡和警惕，神色间的沉着又显示着此人不是简单人物。
此人临近时，楚轩站起身：“罗校中？”
罗校中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
楚轩伸出手：“初次见面，幸会。”
罗校中看伸来的手，脸色微怔。
他看楚轩的面色没有笑容，也没有低沉，看不出是喜是怒，很平静的样子。
他一时看不透楚轩的态度，只能被动的伸手一握：“幸会。”
“坐。”楚轩伸手示意。
因看不透楚轩的态度，罗校中警惕的心多了份拘谨，也完全忘了眼前这年轻人仅20出头，却是让他这个30多岁的人心神难定。
看罗校中坐下，楚轩翘起二郎腿，继续打量他。
肖主管和马律在萧舒旁边坐下，没有说话。
萧舒拿着烧开水的茶壶，为所有人都倒了一杯茶，包括罗校中。
整个办公室里除了倒茶的水流声音，显得很安静。
罗校中微微低头，看萧舒手里的茶壶里的水流进放在自己跟前的小茶杯里，听着细微“哗哗”的水声，如此环境让他的内心突然有些焦躁。
看楚轩半天没说话，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道：“我跟着过来，主要是我心里不安，说到底你们也没有任何证据来证实什么。”
“心里不安。”楚轩从茶盘端起茶杯，点头道：“理解。跟了刘艺妃两三月都没有黑她，说明你最开始确实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罗校中一怔，楚轩的这句话不难听出，楚轩已经推测出了他所做的一切。
或许很多细节尚且不知，但他的一系列行为估计已在楚轩心里有了个大概的脉络。
罗校中努了努嘴，想开口再次狡辩说没有证据，可话到嘴边又咽下。
他人既然来了，再狡辩没有任何意义。
但他也不会主动承认，这里是楚轩的地盘，是董事长办公室，也不知道有多少摄像头盯着，更不知道哪里又藏着录音笔或窃听器之类的东西。
他要是主动承认什么，这跟自首没什么区别。
“至于证据。”楚轩抿了口茶，把茶杯放下：“刘艺妃在美利坚好好生活着，跟你无冤无仇，你却去伪造她的黑料。”
楚轩看着他：“有一句话你应该听过，以德报怨，那何以报德？”
楚轩继续道：“既然你没合理的理由，用不正当手段去黑刘艺妃。那如果我要搞你，需要理由吗？需要证据吗？人和人的相处是相对平等的，是不是这个道理？”
罗校中怔然，旋即在心里苦笑。
楚轩真要搞他，何需理由？何需证据？
只要认定是他黑了刘艺妃，这就足够了。
很多事情在他们这些人眼里很复杂，但在楚轩这样的资本眼中却很简单。
人和人的相处是相对平等的？这句话从楚轩这样的资本嘴里说出来，倒是难得。
可这句话也让他在心里自嘲，被楚轩盯上了算是自己咎由自取，谁让自己黑了楚轩的女人呢？
“你叫我过来协商，是想让我帮你做什么事吧？”他道。
伪造楚轩女人的黑料，楚轩还让他过来协商，且楚轩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他不认为楚轩叫他过来真就是正常的协商。
肯定是在他身上看到了利用价值，想要让他去办些什么事情。
他最大的能力就是狗仔方面的事，想来楚轩应该也就是想让他去办这之类的事。
局势不难看透，他对自己也有自知之明。
楚轩微微弯腰端茶杯，抬眉看罗校中一眼，罗校中能一语点破叫他来的目的，这也在楚轩的意料之中，到底还是有些智商的。
楚轩把茶杯端起来，没第一时间喝，看着罗校中道：“伪造刘艺妃黑料，致使刘艺妃现在被网暴，这是因。”
楚轩把茶杯里的茶一口喝完，放下杯子：“自己种下的因，总得有个果，对吧？”
萧舒端起茶壶给楚轩倒茶，罗校中听到此话却是沉默。
自己种下的因，总得有个果？
他忽然有种报应不爽的感觉。
罗校中也明白楚轩的意思，道：“把视频发出去，全惠贞和宋承先彻底玩完。”
虽然是他伪造了黑料，但黑料到底还是全惠贞和宋承先方面散步出去的，只要让这两人玩完，这算是了结一份因果了吧？
他如此想着，却看楚轩不动声色道：“整个舆论，他们又不是起因。”
罗校中一愣，全惠贞和宋承先不是起因？张那拉？
念此，他默然片刻，道：“我想办法弄到张那拉的黑料。”
张那拉的事情跟他没任何关系，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既然选择来协商，也已经做好了吃亏的准备。
如果只是搞一个张那拉的话，在他的承受范围内。
且目前张那拉被国内家长集火而自顾不暇，但凡有一点实锤黑料出现，就能把她彻底搞死。
南韩艺人只要能火起来的，在他的认知中基本没一个清白的。
通过他在南韩的渠道，弄到一点黑料，不难。
这下楚轩应该满意了吧？
然而，在罗校中的目光下，楚轩却是摇了摇头：“宋承先发表了一篇言论，点赞的人很多。”
罗校中皱眉，宋承先发表的言论他是知道的，也是这篇言论才引发了韩流粉的逆反心理，从而引起后续一系列的舆论。
可点赞的人很多？
这是什么意思？
罗校中想了想，这篇言论点赞的，最开始都是些韩流艺人，这一看就知道是全惠贞和宋承先拉来的，也是故意这么搞的。
等等！
点赞的韩流艺人……
罗校中沉着的脸色首次出现变化，稍带震惊地看着楚轩：“你想搞整个韩流？”
楚轩看了他一眼，自顾自地端起茶杯喝茶，不予理会。
可即便如此，罗校中也读懂了楚轩的意思。
得到了确认，他心下骇然万分。
舆论的突变是全惠贞和宋承先发起的，他本以为搞定这两人就能熄灭楚轩的怒火，可是不然。
舆论的起因是张那拉和金在熙引发的，他再以为顺带把张那拉搞定，楚轩应该满意，可是不然。
那些韩流艺人只是点了个赞，可以勉强算作是舆论的参与者，这也不行？
这就是你所谓的因果吗？
黑了你的女人，你要掀翻整个韩流？！
罗校中心绪难宁，着实被震撼到了，他完全没想到楚轩会是这样的一个想法。
太特么狠了！
数月前，他通过国内渠道买楚轩和刘艺妃的资料，又通过自己的人脉打听。
那些人说什么？楚轩很低调，商业奇才，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说楚轩为人处事很柔和。
很柔和？
整个韩流说搞就搞，这叫柔和？
罗校中现在有点后悔，要早知道楚轩的行事作风这么强势、这么不讲道理，他傻逼了才去伪造刘艺妃的黑料！
整个韩流都敢搞，他一个狗仔算个屁啊！
中午的时候看楚轩没回邮件，他还自以为高估了楚轩和刘艺妃的感情，现在看来是远远低估了。
他之前的判断没错，楚轩唯一的弱点就是刘艺妃！
可知道这个弱点又怎样？
从今往后谁还敢招惹刘艺妃？
国外的艺人都敢大扫除，在国内自家的大本营那不得整死你？
“你很缺钱？”楚轩忽然道。
罗校中猛然回神，不知道楚轩为什么问这种问题，但这个问题又直击他的内心。
楚轩说道：“职业生涯十来年还不出事，这么谨慎和小心的人，现在冒这么大的风险做这种事，不合常理。”
罗校中沉默，楚轩的话刺到了他的心，如果不是为了给姐姐治病，他又怎么会做这些事？
一旦暴露，他的职业生涯将彻底断绝，而且很可能还要面临法律的制裁，以及璀璨时代和南韩那边两方资本的打压。
“可以简单说下，这并不影响你什么。”
“如果真有难处，我可以帮你解决。”
罗校中愕然，帮我解决？
从楚轩刚才的话听得出来，楚轩估计已经猜到他很缺钱的事实。
现在听楚轩这么说，楚轩是准备给他钱？
如此想法不知对不对，但也让罗校中有些激动地握紧了拳头。
被楚轩发现了他，他对那50万已经不抱希望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事情还有转机，姐姐治病的钱还有希望。
虽然明知前方很可能有坑等着他，但罗校中强行压下情绪，还是说出了真实情况：“我姐姐病了，需要钱治病。”
楚轩点了点头，在他猜想的意料之中。
“谁在照顾你姐姐？”他道。
“我父母。”罗校中道。
楚轩眼神示意了下罗校中：“打电话给你父母，看还需要多少钱。”
罗校中怔了下，默默拿出了手机。
肖主管和马律眯了眯眼，看了看楚轩那张平淡的脸。
从和罗校中谈话开始，楚轩就从没主动透露过他要干什么，从头到尾都是罗校中猜出来的。
而现在让罗校中打电话一事也很突然，罗校中肯定没有提前做准备，从而才能从罗校中父母口中套出真实信息。
他们算是见识到了楚轩的另一面，这办起事来的严谨程度可谓是滴水不露。
“妈。”
“校中？”
“上次说，姐姐那边还需要多少钱去了？”
“一起下来大概还要48万……”
电话挂断，楚轩思忖了下，看向罗校中：“等下给我卡号，我给你父母转20万，你去南韩拿到东西，然后再付尾款。”
罗校中心下一喜，楚轩竟然真的愿意给他钱，这是让他完全没想到的。
楚轩顿了下，又说道：“这48万，相当于我买你视频的钱。你去南韩办事，相当于了却你伪造刘艺妃黑料的因果。这是我们协商的第一步，你有异议可以提。”
罗校中压下心中喜悦，去南韩办事？他知道楚轩是让他去南韩拿到在华的那些韩流艺人的实锤黑料。
这件事很大，可相比于姐姐治病的事彻底有了着落，于他而言再大的事也不算什么。
对此，他没有任何异议，他也有渠道能够搞到这些人的黑料。
可是，需要钱，需要很多钱。
在华的这些韩流艺人数量可不少，且很多都是一线。
买黑料也要分情况，一般的黑料几万块钱就行，可能够对艺人造成严重打击的黑料那就贵了，少说也要小几十万起步。
楚轩要搞整个韩流，那就是几十个人，这就奔千万级的资金走了。
而看楚轩这般强硬的态度，单个艺人一两个黑料恐怕还不够。
如果每个艺人都要搞好几个黑料，那就是几千万级别的资金了。
资本往往都是想着钱生钱，哪有往外不求回报吐钱的？
这种事情，估计也只有楚轩做得出来了吧？
“需要钱。”他道。
“这你不用考虑。”楚轩道。
这个回答在罗校中意料之中，他点头道：“我没异议。”
“那我们协商第二点。”楚轩说道：“你不是一个人去南韩，而是带一批狗仔过去。”
带一批狗仔？……罗校中错愕，这是要干嘛？
“等下你把视频给我，在你们去之前，视频会散布出去。”
“然后你们去南韩的消息，会在国内狗仔圈和娱记圈传开。”
“有异议吗？”
罗校中面色一沉，这第二点协商就是让他背锅。
全惠贞和宋承先密谋买下刘艺妃照片，然后捏造事实诬蔑刘艺妃以及楚轩，国内的人民群众绝对会暴怒。
视频一旦散布出去，舆论的风暴绝对会集中在全惠贞和宋承先的身上。
全惠贞、宋承先、张那拉都是南韩人，也就是说舆论的不利风向会倾斜于韩流。
在这种情况下，他一个业内顶级娱记带一群狗仔奔赴南韩。
这个消息散出去会有什么影响？
没别的，到时候楚轩拿到韩流艺人的黑料并发布出去的时候，新闻界和狗仔界第一时间会把目光放在他的头上，而不会联想到楚轩。
也就是说，最终把韩流搞垮的人，不是楚轩，而是他！
这足以让他闻名国际。
但这是好事吗？
好个屁！
“你这是在彻底断送我的职业生涯，到时候南韩的资本把仇恨集中在我身上，我背后的公司为了国际业务肯定会毫不留情把我除名，我还要面临南韩资本的报复。”罗校中苦涩道。
“所以这协商的第二点还有个附送条件。”楚轩道。
附送条件？……罗校中皱眉疑惑。
楚轩看了看罗校中：“因你伪造刘艺妃照片并传播出去，刘艺妃进修的大学曝光，往后必然有不少狗仔会去蹲点，这会对她的生活造成干扰。”
罗校中沉默，楚轩说的是必然会发生的，以刘艺妃的超高人气，知道了她的居住地和学校，肯定会有不少狗仔去蹲点偷拍的，这是不用想的。
“如果你的公司把你除名，那我给你安排一份工作。”
“你能逃过正规保镖的视线，在这一行的经验肯定很丰富。”
“为避免往后有狗仔打扰到刘艺妃，你加入我丈母娘的助理团队，以后但凡发现有狗仔跟踪，你提出来告诉保镖，让他们去处理。”
“怎么样？”
肖主管和马律一愣，萧舒也有点不可思议。
这是什么工作？
反侦察狗仔吗？
还有，罗校中黑了老板娘，现在却又让罗校中加入老板娘的团队？
老板为什么会这么做？
罗校中咽了咽口水，心里却是苦涩不已，他和萧舒他们的感受不同的是，他感受到了深深的讽刺，和一种轮回报应。
替刘艺妃工作？帮刘艺妃清除跟踪的狗仔？
他就是第一个跟踪刘艺妃的狗仔，现在却要做这种事？
刘艺妃还没开始进修，进修也要两年吧？
也就是说，他就跟踪了刘艺妃两三个月，现在却要保护刘艺妃两三年。
十倍惩罚，这不是轮回报应是什么？也是一种赎罪？
念此，他对楚轩感到一种恐惧，也有一种敬畏。
楚轩协商的点，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完全让他想象不到。
但楚轩所考虑的，又全是一个人——刘艺妃。
这世上有几个男人，为了自己的女人，能把事情做到这么极致？
罗校中不知道，但眼前的楚轩就是一个。
宁惹阎王，不见国公？
他觉得这句话在当下情境可以改一改：宁惹楚轩，别特么没事干去招惹刘艺妃。
“我没异议。”罗校中心里叹气，能够解决姐姐治病的事已是万幸，楚轩提出的其余条件只要不太离谱，他都能接受。
楚轩放下翘起的腿，道：“有个前提，要我丈母娘和刘艺妃接受你才行，她们如果不接受你，你被你公司开除也好，被南韩资本打压也罢，和我没关系。”
“所以，这就引发出第三个协商的点。”
“当你去南韩把事情办妥，再去一趟美利坚，当面给刘艺妃道歉。”
罗校中默然，心里在苦笑。
才把人家黑了，没过几天就去主动“投案”。
这想想都好尴尬。
但做错了事，道歉不是挺正常的吗？
即便想起来尴尬不已，但他也接受这一点。
只能说，还是那句话，他远远低估了楚轩对刘艺妃的感情。
可同时他又想明白了一点，他伪造刘艺妃的黑料，楚轩应该很气愤才对，为什么还愿意给他钱为姐姐治病？
就凭楚轩对刘艺妃做的这一切，可以看出楚轩很重情，所以为了情，可以把事情做得很绝。
而他呢？
也不是一样？
为了姐姐，也是为了情，他同样不顾一切把事情做绝。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和楚轩是一类人。
他现在理解楚轩了，理解楚轩为什么要这么干，无非是感情用事。
感情用事听起来是贬义，但在真正能够理解的人眼里那就是褒义，重感情的人更有血有肉，说到底也逃不过一个“人”字。
他觉得楚轩也理解他，虽然楚轩没表现出来，但从愿意给他钱为姐姐治病这一点上来看，他认为自己的解读是对的。
对于楚轩让他去做的事，要付出的代价，他心里的芥蒂在慢慢消散。
楚轩不计前嫌，还愿意出钱给姐姐治病，足以让他表以万分感激。
“我没有异议。”
萧舒看了看楚轩，又看了看罗校中。
特别是罗校中，从刚进门到现在的态度有了截然不同的转变。
萧舒不知道老板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看中的罗校中的才能？
她暗自想了想，这罗校中确实挺厉害的。
对局势的把握，对娱乐圈争斗的分析能力，甚至连韩娱圈好像都十分了解。
而且还在美利坚能跟踪老板娘那么久不被发现，说明对美利坚这个国家也有一定程度上的了解。
老板和老板娘迟早会出圈国际，璀璨时代应该也要发展到国外，难道老板是看中罗校中对国外娱圈这方面有一定分析的能力？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看了看罗校中有点心悦诚服的样子，她觉得老板真要收这个人的话，这罗校中估计会死心塌地。
但有个前提，必须取得老板娘的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