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进入阿里基地!
密暑山庄里,老门房孔升仙已经收拾好了行囊。鼓鼓囊囊的行囊挎在肩上,歪斜的草帽戴在脑袋上,犹豫许久过后仍是带上一柄鱼竿,脚上穿着一双崭新的靴子,只是脸上喜欢眯着眼笑未曾改变。
自当他先前决定去边关为身后的朱氏遮风挡雨的时候,心里悬着的事情就慢慢放下心来。即使被历史淹没的繁琐小事,沉寂在时间的长河中,哪怕孔升仙刻意不去想,每到夜鸣四起的时候,就会不自觉的幕幕浮现在眼前或者脑海中。
旁人总说老黄历该翻篇就得翻篇,可是他总觉得有些事情就翻不过去,就算是翻过去了那页,待何时又会给你翻回来。此朝先帝,也就是当今皇帝朱光荔的爹,在马踏江湖或者驱逐外族的时候,曾做过两件极其荒唐的蠢事,蠢到就连孔升仙这么个随和的人都觉得过分了。
而这两件蠢事也是致使先帝早早让位,且晚年郁闷死在了宫里的原因。即使到了现在,很多朝廷内的前朝忠臣都不知道先帝是为何死的那么蹊跷,宫里太医也是说不出个理所当然来,最后才会被人默默的遗忘。
可是要论谁会更懂得宫中的事情,陈幽苔只会说那必然是当前这位稍稍不起眼的老头了,原因无他,一个把当今皇帝叫做光荔的老头,再加上他又是影子这个组织的践行者,除了比皇帝地位还高的太太上皇,还会有谁?
而朱光荔能够坐上那张十几个亲王都在争夺的皇位,在先帝死之前都没有争议出来的这个未知的结果,也都是孔升仙这位太太上皇给一纸定夺了。后宫中以及朝廷中都常常在传的朱氏资格最老的那个人,同样也是年纪最大的皇氏成员,正是这个化名为孔升仙的老头!
孔升仙这个化名,也只是当时为了在江湖中以及各大氏族好找寻年轻的练武奇才,为组成神秘组织影子而准备的。要么说,先前陈幽苔见了面要尊称他为尘老呢。
朱氏的江山有难,作为资历最老的皇氏成员,孔升仙自然是不能没有作为的,即使这些年消失在众人眼前,未曾管过关于皇氏的任何事情。尤其是这次蛮夷与番榴之间边关的摩擦种种,都让他看到了不好的结果。沙棘边城的落入敌手,玄武边军的节节败退,就连当今皇帝都得亲自去边关振奋人心,边关的情况就已经是这种不妙了。
带着几件衣裳和鱼竿走出了这座陪伴自己多年的密暑山庄,孔升仙去往溪边的时候还回头望了一眼,不知道这次去了那里,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继续在这密暑山庄做个不讨人嫌的门房呢。前些年酷暑时节,皇宫那些皇子皇孙前来此山庄避暑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讨厌这个话多还讨人嫌的门房,隔三差五都会问为什么还让这个老头做门房呢?可是他们没看到是,在当皇帝朱光荔来此山庄避暑的时候,那副鞠躬尽瘁的样子,就像是他身边的大太监平日里伺候他的样子。
所以很多皇子的脾性都被这位朱氏老祖宗给摸得一清二楚。往往那些喜欢训导这位老门房的那些小皇子,在第二日的时候都会因不同大小的琐事莫名其妙地被皇帝给训斥,连带着小皇子的娘亲当晚也要冷落给点颜色瞧瞧,这些年皇帝依照他训斥皇子的次数,也渐渐知晓了哪个皇子才能继承大任,才会不受老祖宗厌恶,才会让老祖宗欢心。
溪边,陈幽苔捧着星河剑为它擦拭掉剑身上的污渍,细细观察着剑身细微的变化,泛古的青铜色在阳光照耀下,显得格外亮眼。陈幽苔脸上的笑容自从捧起了剑,是从未消失过了,藏不住的喜悦之情是往外迸发的。
一把好剑能为一位剑客提升不等程度的战斗力,一把好剑能让剑客的剑术越发高明,一把好剑能让剑客的剑招越发流畅,一把好剑能带给剑客的是数不尽的好处。江湖上那些流传于世的好剑都分别归属于各大顶尖江湖门派,有些好事者,还为江湖上这些绝世名剑排了万剑谱,说是上面收集了江湖上所有的绝世名剑。说是万剑谱,但绝世名剑也那么多,能被世人所熟知的更是少之又少,所以万剑谱里真正的绝世好剑只有那么几十种。
陈幽苔想起之前在某座山庄见到一把排位第六的绝世好剑的时候,那山庄的主人恨不得让全天下人都知道,这把绝世好剑就在自己的山庄里。可是在给人欣赏的时候,那股子磨蹭劲儿,让陈幽苔直跺脚,话都放出来了,倒是羞涩个锤子啊,又不让你脱了衣服让我们看啊。
可是后来再见到其他绝世名剑的时候,他才知道为何先前那把排名第六的绝世名剑的主人,会那么的磨磨蹭蹭。绝世名剑在江湖上比较稀有,再加上流传下去很难,说不定就要遭受某种损害而导致绝世名剑的品相就不是那么好了。
再者能够拥有一把绝世名剑很容易,可是要想真正把它保存下来,且能够一直握着自己手里,是非常难得。排名第八的一把绝世名剑,名为芙蕖剑,就曾在一个月的时间里,接连更换了七任主人,前六任都是死的相当凄惨。
陈幽苔握着星河,笑着自言自语地说道:“老爹啊,你要是知道你这把剑在万剑谱上,能排到第一的话,该有多高兴啊。你老是说蜀南的铸剑工艺是举世无双,天下第一。就算是曾经的胡人铸剑工艺,以及后世流传甚广的塞北铸剑工艺都比不上。可是您要知道,这世上不止您一位天才铸剑师。前些日子听说太衡山那位把我打败的那位青衫剑客前辈,不知从何处拎着一把不曾现世的名剑,去了一趟青梅山。估计是切磋去了,就以那人性子,陆前辈肯定会用他那把剑的。”
陈幽苔想了想这世上其实还有很多好剑都没曾出现在那万剑谱里,不光就拿青衫剑客手里突然出现的那把名剑来说。江湖上至今还是有很多人不知道,其实这个不怎么爱用兵器的青梅山掌教,最熟手的兵器还得是他书房里的那把长剑。
这时李太微突然走了过来,恰好听见了陈幽苔的后半段话,笑着坐在了他的身旁,望着溪流湍急的水面,轻声开口说道:“其实还挺羡慕你们这些江湖武林高手的,在江湖上爱恨情仇都是当场就报,做事潇洒不留遗憾,更是在整座江湖上来去自由,如同一阵风。脾性更是随心所欲,不用考虑太多的不重要的因素。”
陈幽苔苦笑回道:“你想错了。我啊,其实还是一座被囚在笼子中的鸟,渴望着飞出这个笼子,那时候做事情才是真正的随心所欲。现在,随心所欲的是他俩,蒋潜江和冯画瓶,妥妥的江湖人士,早年就是跟欧阳珣大人混的。”
找错了话题十分尴尬的李太微只好换了一种话题,继续说道:“那我还是羡慕你啊,虽然是身处那个组织中,可是我觉得你在官场上以及江湖上都有了游刃有余的能力,起码不会因为权力或者金钱所困惑。你要知道,那些到处游荡的江湖人士可是会担心他们会不会被朝廷看不惯,会不会担心哪天就会因为银子而苦恼,会不会担心他们哪天就突然暴毙都没有人来帮他们收尸。”
只有亲身经历过后,才会知道其中的艰辛。陈幽苔身为影子中的人,不仅经历过很多令他困扰的事情,还曾有过脱离这个组织的想法,哪怕就算他是影子中的人,对他来说也是无济于事。太多的无奈被他寄存在心里,鱼桨大人的劝解也只化解了一部分,更多的事情更像是在他心里开出一朵花来,彻底扎住了根。
默默摇摇脑袋的陈幽苔,苦笑着伸手搂住了李太微,然后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我知道你作为内阁阁臣,这般年轻的年纪,肯定会在朝廷里面有一番大作为的。只是,兄弟想提前在这里跟你说一句,朝廷里的水就像沼泽,一旦陷了下去,你要么随着沼泽深陷下去,彻底失去自我,要么就打破掉这处沼泽,千万不能让自己有第二次陷下去的机会。”
李太微渐渐明白了陈幽苔所说这些是何意,也渐渐明白了陈幽苔为何会这么忧愁,哪怕就算是身为影子中本该极度潇洒的人。同时李太微也在内心深深告诫自己,自进了官场上,千万不能忘掉当初在院子里极度肯定的事情,千万不能违背自己曾在她面前承诺过的事情,最后,千万不能再让任何一个人失去希望。
蒋潜江看到这两人勾肩搭背的身影,脑袋就不自觉地看向了冯画瓶,在冯画瓶惊讶极度恐惧的眼神中,他看到了来自冯画瓶内心深处的厌恶,冯画瓶身形往后缩了缩,小声地惊讶说道:“不会吧,不会吧,潜江。你不会也想跟我勾肩搭背吧,你不会不知道我最讨厌跟人勾肩搭背吗,尤其是男人,那样的话我心里就跟吃了屎一样难受。”
本来想着是不是也该怀念一下与冯画瓶那些年闯荡江湖的光辉事迹了,谁知这冯画瓶竟然就来了这么一句,被他弄得噗嗤一笑的蒋潜江,捂着肚子指着他笑道:“你能不能有点别的想法?我转头望向你就是想要跟你勾肩搭背吗?我只是看着太微跟幽苔那样,就想起了咱两之前在江湖上一起闯荡的日子了。你说说你,能不能想点好的?”
冯画瓶大冷天的还在用扇子扇着风,然后啪地一声收起了扇子,顺势挤到了蒋潜江的身旁,朝着他使劲挤眉弄眼,哎呀一声后说道:“这不是相貌太好看,老是被那些不长眼的东西言语冒犯嘛,心里有了抵触心理。我现在是但凡跟人身体接触就莫名的冒火,还请好兄弟息怒息怒。”
提到这儿,蒋潜江不由得想起之前与冯画瓶闯荡江湖的时候,发生的一件趣事。只是当蒋潜江沉默不语的时候,再拿那种蔫坏蔫坏的笑容看向冯画瓶的时候,冯画瓶瞬间也就想到了之前的那件事情,然后着急骂道:“你他娘的再提起那件事情,我可就真跟你翻脸了,兄弟之间这点感情可就真一点也不顾了。你只要敢,我现在立马就走,咱两今后再无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