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紫电霸王龙暴怒!
世间有悲苦万分,不及好人两声言语。温人心,处圆润事。
没等在座几位醉汉反应过来,刘嘉宝的这句话就把整个局面都颠倒了过来。郭施新继续着一把鼻涕一把泪,这次不是委屈的鼻涕泪,而是打心底翻涌出来的辛酸泪。
那年他要跳河,为了自己的理想,以死相逼。同辈虎子与其他同辈兄弟都来阻拦,唯独不见关系甚好的隐川大哥,虽在悲苦之时,没能见到想见之人,但随之时间流逝,这桩心事被丢到了心底深处。当再次被人挖掘出来时,一些往事便历历在目。
篇篇场景犹如昨日云烟,此时回想起无奈的同时,又多了一丝幡然醒悟。自己若真跳了河是愚笨之举,没了性命是对不起爹娘的养育之恩,若还连累了其他人,便是不可救赎的大错特错之举。
握在手掌中的酒瓶放置在酒桌上,李隐川反而一把颓然坐在了座位上,没有想象中沉冤得雪的成就感,只有没能完成任务的忏悔感。当刘嘉宝说出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就知道有些事情是必然要被人所熟知的。
轻轻摇了摇脑袋,没去埋怨刘嘉宝有些多言,而是坐在座位低头不语。他就像个酒闷子一样,酒桌上的话少得可怜,他不去刻意解释什么,那样只会显得两人关系有些生疏。他把郭施新当做亲弟弟,把关雎州当做亲兄弟。凡是做起关于他俩的事情,就没有那不操心的时候。
郭施新端起杯中酒,拖着沉重脚步走到了李隐川面前,然后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跪在地上依偎在李隐川的身前。如今已是有儿有女的汉子了,却在哥哥们面前,还是这般孩子模样。“隐川大哥,你又是何必呢?!”
李隐川伸手抚摸着郭施新的后背,然后看着在场的关雎州三人,轻声说道:“哥从小就是个孤儿,快饿死那会就想着能够早早解脱去天上找我爹娘。但你爹郭村长不允许啊,在我快饿死那会就会带着吃食来看我,那时我就想,要是真有个像郭村长那样的人出现当我爹,那我可就真不管做什么,都要好好顾着我这爹了。”
他指了指郭施新的脑袋,皱着眉说道:“你爹之所以不让你读书,其实他是知道你这性格跟他年轻时差不多的。我早前听郭村长顺嘴提起过,他原先也在官场上做官的,誓言要做个光明好官的,但做事太决绝,被官僚们被齐齐陷害了,后半生才在咱们渠月村度过了。”
“你爹就是担心你进了官场也不会看不惯那些阴暗,害怕再次被官场贼人给陷害,一对父子两,可别走了一条同样的老路。”
郭施新愣了愣,从隐川大哥嘴里说出的这些事,他是一点儿的边角料都没听说过呢,他突然有些幽怨地低声道:“看来隐川大哥才应该是我爹的亲儿子啊,我就是个捡来的孤儿罢而已。哎呦,大哥,你拍我作甚。”
李隐川收起拍了郭施新的手掌,然后又轻轻踹了他一脚,又对着关雎州几人说道:“你看看,这小子从小都是这死皮赖脸的样子。没一点正形,侄儿侄女都快成家了,还不成熟点,哪有个当爹的样啊。”
解开了心结,就是连说话都有点飘乎所以然了。徐大虎与几人关系从小都好,不管李隐川及关雎州、郭施新这几人在村里做了什么坏事,但凡有点自知之明的都会撇开关系,但徐大虎就像是个异类,非要把祸端扯在自己身上才罢休。
而且也就只有徐大虎挨得惩罚最重,几人都说不上来个所以然。久而久之也都把那时孤零零的徐大虎当成了自家兄弟。这几年来,在关雎州的帮衬下,徐大虎也在城里有了份体面的营生。
几个汉子聊着聊着话题自然而然就转移到了自家小辈身上了。关雎州对着几人含泪说道:“我家那小子成天在城里吊儿郎当,进那青楼比进自家都亲切,要不是最近断了他的钱财,我看他最近还真敢连家都不回了。”
李隐川知道关雎州家的那个小子,从小就能看出来是个做大事的人,比较调皮但做事比较沉稳,有担当。于是他插话道:“青楼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让侄儿少去为好。但毕竟年纪也不小了,该娶媳妇生娃了,改天去其他村里做活的时候,我就多点心给瞅着点谁家姑娘。你看看你在城里生意做得,也没说给你儿子找个媒人给说说亲?这种半大小子只要给娶了媳妇,心也就收了。”
话题说到了这儿,关雎州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硬是咬着牙说道:“谁说不是呢,我也想着给那小子娶个媳妇说不定心就收了。谁曾想老子花大价钱给找的媒人,他娘的那小子竟然给老子搞臭了。大半夜跑人家媒人家放鞭炮去,还整得那姑娘一家夜夜不得安宁。这也就罢了,主要是我都搭进去几百两了!这小子就不是个好东西,也不知道随了谁,我跟他娘反正也没法子了,任由他自生自灭吧。”
徐大虎笑着指了指关雎州自己,然后说道:“还能随谁啊,儿子随爹呗。想当年村里来了几个年轻姑娘,你小子可没揣什么好心思啊,嫂子可不就是那会你给娶上的啊。怎么着?到了侄儿这辈,就不能行了?再说了,既然那小子不愿意,我想指定是在外面有心仪姑娘了,如今这半大小子,谁在外面没几个心爱的姑娘呢。”
郭施新说话也爽朗了,突然神秘兮兮低下脑袋在酒桌上,捂着嘴巴悄声说道:“害,你们还别说,上次我去镇子上买年货的时候,我瞅见我家那小子在镇子的某条巷子的拐角,跟个长相不错的姑娘聊天呢。我就躲在离那巷子不远,听着两人在那儿说啥呢。”
关雎州放下筷子,骂声道:“你老小子不地道啊,偷听人家小两口讲话。你问过你儿子意见了吗,你就偷听,颇为不道德啊。”
刘嘉宝一直给两人打着眼色,示意他们不要再说下去了,因为在这个话题中,原本身为大哥的李隐川是有更多的话题来说的,但就是因为年前发生的那些事导致太微侄儿一夜之间,心力憔悴,整个人的神态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徐大虎之前在说话之后,也是突然想到这点,所以再没搭茬。但也不敢由着两人再说下去,所以一直悄悄跟李隐川偷偷言语着什么,以便转移开隐川大哥的注意力。
即使两人的心思再过愚笨,经过了刘嘉宝的使劲打着眼色,自知懊悔的关雎州、郭施新两人才反应过来。太微侄儿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关键是几乎全村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也知道关于隐川大哥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郭施新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巴掌,然后笑着说道:“这破酒喝多了就管不住嘴了,该打该打。净说些有的没的。”
关雎州同样也是,只是手掌握拳狠狠砸在了酒桌上,然后才说道:‘如今这世道说公平也公平,说不公平也不公平。”
这两句话一出,李隐川也就不跟徐大虎扯些有的没的。说实在的,太微这件事一出,整的李隐川的心里就十分不得劲,内心那些无处发泄跟宣泄的东西积攒太久,都快成了他的心病。他不是那种见不得别人提他伤心事的人。况且现在在座的都是自家兄弟。
李隐川酒桌下握紧的拳头,抬到了桌面上,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太微这小子从小就没让我操心,读书能读到教书先生见了面一直夸我,做人也能做到朋友挺多。就是后来一直在担心一件事,就是为了太微的婚姻事发愁。”
“没想到这小子还挺有本事,倒有姑娘找上门来了。说来也可笑,那时候我还怀疑是来家里要债的,可我就说嘛,太微这小子还没那个胆子的。等到那姑娘跟太微他娘关系处好了,我跟他娘也逐渐认可了,想着终于要比你们在人生某件事上能够快你们一步时,我这心里啊就偷着乐呢。”
“可谁曾想啊,这世事造化弄人。也是,或许太微命里就没那个命。就是可惜了那姑娘了,好好的年纪却直奔了天上。”
关雎州若有所思,只是突然问道:“那姑娘是因为什么原因死的呢?有没有追究过呢。”
李隐川猛灌了一口酒,咧着嘴道:“打听过了,说是在路上逛街的时候,被一群青皮无赖给调戏了。事后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就被发现死在了镇子外。”
这几个醉酒的兄弟中,都是些老实的庄稼汉子性格。本本分分做人,不惹事也不闹事,即使事情真出在自己身上,也会懂得退让。但事情总有个限度,触碰到了底线就有了老实人的触底反击。
徐大虎跟郭施新两人的情绪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俨然已经将自己的身份转换到了李隐川的身份上,尤其是对于那些青皮无赖的嫉恨。因为几人的关系,所以仇恨变得格外深。
郭施新虽说长年与庄稼地打交道,但早年间也读过几年书,知晓些其中利害,神色立马就变得十分严肃起来,厉声说道:“如今这世道确实不像以前了,但我觉得如果再究其根本,我觉得与之前的世道还是有些相像的。谁若杀了人,官府那边有些关系的还是能像以前一样不追究下去,与之前的人命如草芥相像。谁若想当官,只要给些钱财就可,官途保证一水的顺畅,与之前的乱世黄金盛世美人相像。说到底,就是换了一层衣裳穿嘛。”
“太微侄儿的婆娘无缘无故死在了大街上,官府那边也没说给个交代,就这样敷衍了过去。我们种地的百姓没什么人脉,也就只能这样白白受着,眼睁睁看着那行凶之人逍遥法外。但像这种欺人太甚的手段,我实在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