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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论语新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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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董仲舒求见。

  一部《论语新解》,原本只有薄薄五十几页,经过董仲舒的一番‘校注’,硬生生给扩充到百二十五页,让杨川都觉得有些意外。

  “长宁侯,老夫不辱使命,这一部论语新解已然校注完毕。”

  甫一见面,老贼便将手中那一部书递过来,笑眯眯的说道:“这天下学问,往往都是挂一漏万,还请长宁侯不吝赐教。”

  杨川接过那一部书,随手翻阅几页,心下大致便有了一个清晰判断:董仲舒这老贼,不为人子啊,好好的一本论语,经过这三日三夜的加工,竟然成了他抒发胸臆的借口,洋洋洒洒数千言,无论是叙事手法,还是论述之逻辑,无一不令人眼前一亮。

  但是。

  对于杨川来说,却只能是眼前一黑。

  草。

  是一种植物啊……

  “董公不愧为咱大汉朝最大的读书人,这一笔梅花小篆,就写得十分漂亮、工整呢。”

  杨川笑眯眯的将那一本书丢在案几之上,活动活动筋骨,慵懒的说道:“文解论语,对你董公来说自然是举手之劳、信手而为之,不足为奇;令人眼前一亮的,却还是董公竟然能将本侯胡编乱造的半部抡语融入其中,偏生给人一种浑然天成之感,委实了不起呢。”

  董仲舒捻须笑道:“主要是长宁侯的武解论语振聋发聩,令人过目不忘,说到底,你长宁侯才是我大汉最好的读书人呢。”

  二人相对而笑,看上去就十分的惬意而欢畅。

  唯有杨川心知肚明。

  这个董仲舒,看上去笑眯眯的,心里头还不知将他杨川家的十八代祖宗刨出来多少次,估计都曾想过挫骨扬灰的念头吧?

  不过,老贼也只能想想罢了。

  时也,势也,就眼下来说,无论是皇帝刘彻,还是朝野上下的其他权贵、读书人,对董仲舒这样的大读书人既惹不起,也不愿意去招惹,生怕落下一个‘弑杀国士’的坏名声,可说到底,即便如杨川这般的关内侯、朔方郡太守,却也不是任人捏拿的软柿子,只要不是自己太过作死,董仲舒终究也不过是一介读书人,并不能把他怎么样。

  “长宁侯,老夫在校注这一部论语新解时,逐字逐句的拜读过你的‘半部抡语’后,真正是心服口服。”

  董仲舒继续给杨川灌着鸡汤,杨川却不置可否。

  他亲手倒了一碗清水递过去,笑道:“董公,来,喝一口水,润润嗓子了再舔。”

  董仲舒也不生气,用指头点着杨川的额头,笑骂一句:“也就你长宁侯敢如此寒碜我董仲舒,要是换上其他郡县的长官如此无礼,老夫早就打出他的屎尿了。”

  杨川哈哈大笑:“要不是你董公,本侯还懒得去骂他呢。”

  二人又一次相对大笑起来。

  嗯,看上去就十分的……和谐。

  春秋战国时,有一种传统,那就是两个人若在荒郊野外相遇,一般都要哈哈大笑几声,并要大老远的稽首施礼,以示自己心无芥蒂没有什么恶念;久而久之,渐渐形成一种风尚,哈哈大笑成了人与人之间的礼仪之一,其实并无什么实质性的内核。

  杨川瞅着慈眉善目的董仲舒,想想自己的人畜无害,咋就觉得有点不对味儿?

  差不多就是一条老狐狸,与一条小狐狸之间的相处。

  还挺刺激呢。

  终于,七八个呼吸后,二人的笑声终于停歇下来。

  董仲舒拱手,正色道:“长宁侯,这一部论语新解由你我二人合作而成,什么时候可以刊行天下?”

  杨川捏起那书,随手翻看着,笑道:“印一本书而已,董公莫要着急嘛。”

  “咦,董公,你这一句注解就很是高妙啊。”

  “哎呀,这两句关于治国平天下的说法,也很是有嚼头,比孔夫子的原话还要浅显易懂、深入浅出。”

  “……”

  随口敷衍、奉承几句后。

  杨川放下手中的《论语新解》,似笑非笑的瞅着董仲舒说道:“董公,你这人的确不错,果然有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气度,称赞你一句大宗师也不为过;

  只不过。

  本侯的半部抡语,为何只有解,而没有注?你看看,你董公的言说是既有解,又有注,还有训诂详解一二三四五,让人一看,本侯的抡语,就好像是你董公言说的反面教材,就算有人随手将其删除或随口批判、点评、嘲弄几句,好像也是可以的?”

  董仲舒摇头,道:“长宁侯多虑了,老夫编著这部论语新解的初衷,无非是想将天下人对孔夫子微言大义的各种注解校对尽量罗列,免得有人说我董仲舒读书做学问太过霸道,没有给旁人留下一条羊肠小道;

  怎的,长宁侯觉得老夫此举不妥?”

  杨川瞅一眼满头骚乱白发、正气凛然的董仲舒,莫名的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杀意;不过,旋即,他又轻轻抹去,脸上保持着人畜无害的笑,悠然道:“本侯出钱印书,自己的学问却被人当成了一种不合时宜的注解,心中自然有些不舒服。

  这就好比我养了一头牛,平日间费心费力,添草添料,精心饲养,不料,等到宰杀了这头老黄牛想要吃肉时,却发现这牛是你董仲舒家里的,我杨川最多只能分到几口牛毛、半条牛尾巴、两只狗都不吃的牛蹄子。

  对了,本侯还曾听说过长安城里的一桩怪事,说的是有一个少年人,他看上了邻居家的一位千金小姐姐,便千方百计的接近、讨好人家;那小妇人倒也大方,调笑说,只要那少年在一年内挣下三十亩水浇地、千二百枚钱、三十石良谷米,再盖一院子新房,她便答应嫁给那少年;

  那少年闻言,大喜,便使足了力气的拉活儿挣钱,一年到头,还终于凑够了人家所要的那个数字的钱粮,便前去提亲;那小妇人满口应承下来。

  于是,寻人说媒、下聘礼、办婚礼、吃酒席,满心欢喜的将那小妇人迎娶进门。

  不料,临到入洞房了,那小妇人却告知少年,剩下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因为,新郎是别人。

  董公,你说说,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

  董仲舒目光闪动,淡然说道:“长宁侯讲的这两个故事,一点都不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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